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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你已經忘了我;也許,我在你心中好比水面飄過的一葉浮萍,一現即逝;也許,我又象那一滴平凡的雨滴,沒有大海的壯麗,沒有小溪的川流不息;也許……

不知道你現在還記不記得那段快樂的時光……那時的情景,我會永遠銘記在心……

雖然寫這封信時,身處喧鬧的教室,但我的心如一潭清水,只有在想起你時,纔會泛起漣漪。

我不想多說什麼,只是想讓你瞭解,此刻,我心中的感覺……

……

夕陽如火,灰色的鋼筋水泥在絕美的橙金色夕陽下被鍍上了一層讓人說不清的美感,寬敞的路旁,綠色的樹木在微風中搖曳。

芸坐在爸爸的自行車後,那時的學校給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大!教學樓旁若大的足球場上奔跑着的學生,與校園中的嘈雜聲、喧鬧聲……被夕陽染紅的教學大樓,及樓頂飄揚的五星紅旗;一切都讓她覺得很美,很美……

“以後讓你到這裡上學。”父親半開玩笑的對她說。

“不!我要自己考進來。”象是一種很**的宣誓。

對於她認真的話語,父親只是開興的笑笑。

從那時起,她的心中就與這所學校有一種隱隱相連的感覺——總覺得自己將來一定會成爲“青林”的學生,雖然那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的事。

這樣的記憶,在她心中被永遠鍍成了金色——

像是又一個預言的被實現。

那一年,開學後不久,母親帶着她走向那所學校。

“那所學校可是重點,你可要認真的學啊;進來這裡可不容易,要不是二嫫摸她認識人……”

母親又開始一千零一遍的囑咐。

“我知道了。”芸裝做不耐煩的說;她不想讓母親發現此時自己心中緊張的感覺,她還是願意在父母面前裝成粗線條的樣子。

——其實母親想說什麼她早就知道了。 二嫫摸認識這所學校的老校長,所以,她很順利的進入這裡——原本以爲已經逃離了親戚們的掌握,卻又跳進了另一個親戚的圈套。但這次,她總覺得不一樣,她可以在這裡快樂的生活着,不再受到侵擾。

母親似乎也感到了她的緊張,拍拍她挽住自己得手,不再說話。

她終於可以靜下心來平靜自己混亂的心。

初春的陽光依然有點冷清,空氣中好象還殘留着霧氣,淡淡的籠罩着她即將到達的學校。陽光透過薄霧照耀着大樓,這樣的學校讓人覺得虛幻又美妙——

浦東的學校果然與寸土是金的浦西校園不同,大大的足球場綠蔭叢叢,造型獨特的淡藍色大樓在午後的陽光下顯得格外耀麗,那種淡淡的藍散發着一種令人無法回絕的妖豔。

在辦理完簡單的轉學手續後,她跟着自稱教導主任的老頭——其實他不過是個中年的“地中海”,也許是因爲對教導主任老年化有了一定的認識,即使他不是個老頭,也會變成食古不化的老人家!

那老頭帶着她穿過幽靜的走廊;芸看着周圍經過的環境,悄悄默記在心。也許是因爲正逢上課時間,太靜了點,就連皮鞋踏到地上的聲音都覺得太過響亮;她儘量放低腳步,不讓自己走路的聲音發出,但那教導老頭卻渾然不覺,一記記如悶雷般的腳步聲敲打着她的心房;短短的走廊顯得格外的長……

似乎拐了很長的彎,走了很長的路,在前方拐角處敞開的教室窗戶中,她看到學生們正趴在桌上用心的寫着作業,門框上掛着“初一(七)班”的牌子。

“又來一個?今天蔣老師有事先回去了。”

門口代課的老師似乎習以爲常的把她帶進教室,示意她做在最前排的位子。

“你就先做在這裡吧,等明天蔣老師來了再說。”

芸長得高挑,本來就仇視第一排的位子,對她來說那是“矮子們的天下”。

雖然討厭但她還是坐下了,總不見得爲了一個位子就和老師吵架吧,那不符和她的性格,她纔剛剛轉來!

母親在看到她走進教室後悄悄離開——

“你先問別的同學抄一下課表。”

“代課”在她還沒坐穩就緊跟着說。

芸仍是點點頭,一句話也不說。

也許是因爲衆人與衆人之間都不熟的關係,在“代課”悄悄溜走後整個教室仍是十分的安靜。

放下書包,先是習慣性的環視四周,教室中還有些桌椅空着,顯得很空曠,敞開的窗戶映襯着窗外不知什麼時候陰下來的天空——那時天空的感覺就像是夏天雷雨之前般的陰沉;就好象“教導”所言,這裡真的是剛剛成立,刷着紅漆的課桌椅還散發着桃木的清香。

打開書包,不知拿什麼書好,回頭看看四周的同學,他們正低頭寫着作業,似乎誰也沒注意此時教室中多了一個她——她猶豫着向後面的一個男生開了口。——總覺得那個男生長的滿清秀的。

“對不起,可不可以把你的課程表借我抄一下?”

她壓低聲音問他。

那男生擡起頭看着她,似乎沒聽清她說的話。

看着男生秀氣的臉,她又重複一邊剛纔的話;她更加證實自己的感覺,——這傢伙長的果然滿不錯的。

男生對她眨巴眨巴眼睛呆了兩秒鐘之後,與同桌一起迅速打開鉛筆盒,拿出一張抄有課表的小紙,搶先一步遞到她手中。

“謝謝。”她對他露出最美的笑臉——也許,她會與他有一段傳奇也說不定。芸在心中想。轉回頭之前,她不經意的看到他隨意堆放在桌面上寫有名字的本子——杜偉。

真正的校園生活從第二天開始。那天來了一個叫“嵐”的轉學生;同桌的兩人很快聊了起來。

“你長的真好看,白白的,瘦瘦的,挺像林黛玉的。”

嵐突然的一句話讓芸楞了楞,然後無奈的笑笑。

——很多人都這麼說她,就連小時侯爲她看病的醫生也說她生的病跟林黛玉一樣。

林黛玉的嘴能說會道,而芸的嘴也很厲害,一般很少有人能說得過她。

那時,她還留着一頭令人羨慕的長髮;只要她不是瘋瘋癲癲的,任誰也會以爲她是林黛玉的轉生。

也許,她跟林黛玉是真的有緣。

出生時,父親就想在她的名字中加上林黛玉的“黛”字,甚至還打算用賈寶玉給林黛玉起的那個“顰”字。

她看的第一部古典文學就是《紅樓夢》。

不懂戲劇卻會哼上兩句“天上掉下個林妹妹”。

她甚至還讓父母給她買了個象電視中林黛玉睡的那樣的沙發,來過黛玉癮。

她羨慕林黛玉英年早逝。

她真愛死了別人說她像林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