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冤家路窄

“典軍校尉夏侯淵,三日五百,六日一千——。”

夏侯淵的行軍速度只能用恐怖來形容。僅用了二天時間,夏侯鐵騎就穿過了汝南全境,殺到南陽郡最東面的穎陽附近,在這裡夏侯淵與黃忠不期而遇。

“老傢伙,我看你還往哪裡逃!”

鐵青色的外氅披在建武將軍夏侯淵魁梧高大的身軀上,猶如一杆筆直挺立的長槍——寧折不彎,無堅不摧,典軍校尉是他一年前的官職,現在的他已有了建武將軍的新封號。

在經過長距離的急行軍後,夏侯淵的精神依然不錯,他眯起眼睛,冷冷的注視着一里地外緊張結陣的敵軍。黃忠——,這個名字對於夏侯淵來說,並不陌生,因爲這一年多時間他的心裡已唸叨這個名字無數次了。

“元讓,你等着。我一定會提着黃忠的首級去祭典你的。”

——每臨戰,必披堅持銳,出其不意。這是曹操對夏侯淵的評價,不過,這一次夏侯淵卻不想立即殺入黃忠陣中。

畢竟二日二夜的行軍,讓三千夏侯飛騎已經疲憊不堪,而這一天又是一個潮溼沉悶的日子,甚至於連穿在身上的甲衣都有一種粘粘的感覺,在這樣的環境中作戰,體力的儲備相當重要。

於是,彼此敵對的兩支軍隊就隔着不到一里地遙相注視,僅有的一份潮溼也早被層層涌來的殺氣瓦解了。

在難以名狀的不安與恐懼中,戰馬不安的嘶鳴聲,兵器突擊的聲響,以及因爲緊張顯得有些雜亂的行軍腳步聲交織在一起——。

所有的跡象都表達着一個意思,一場大戰即將開始。

不過,最終卻是什麼也沒有發生。

在雙方士兵緊張的對視中,夏侯淵和黃忠就象有默契一般,都選擇了立足於不敗之地的穩守策略。

夏侯淵的意圖很明確,雖然他爲族兄復仇的心情迫切,但他知道手下的這支疲憊之師急切需要時間休息恢復體力。而且,他更知道騎馬的永遠比步行的跑得快,只要一直跟着黃忠,就不怕他們跑得天上去,等到屬下的士卒重新有了力氣,到時候屠刀就會高高舉起。

“以三千騎兵對敵八千步卒,夏侯淵也過於自信了點吧!”在另一面,鬍鬚已經斑白的黃忠臉色紅潤,他同樣浮現出了自信的笑容。

不過,當褚黃色的夏侯鐵騎倏然出現在視野中時,黃忠還是暗暗心驚,儘管事先已得知夏侯淵過來增援了,但他沒有想到會這麼快。

“兩冀張開,如果敵騎敢接近到二百步內,一律射殺!”黃忠沉聲喝令道。從穎陽至魯縣,還有三十里的距離,這一段路除了靠自己外,黃忠得不到任何的支援。

這是一場奇怪之極的行軍,分成小股的夏侯鐵騎在且戰且退的黃忠部周圍若隱若現。

如果不是旌旗有異,旁人必會誤以爲是同一支部隊。這是一場狼與羊羣的爭鬥,雙方都在尋找着最有利自己的取勝方式。

“報將軍,前方距離魯縣還有十里。”一名巡騎急喊着飛奔而來。

不緊不慢跟在敵人的身邊,時不時的讓小股部隊去騷擾一下,這些都只是夏侯淵發動總攻之前的準備。

“好極了,兒郎們出發!”夏侯淵倏然睜大眼睛,大聲喝道。

在鐵蹄聲聲中,他的鐵槍高高舉起,閃爍着淡青色的光芒,好象一道劃破長空的閃電。槍尖指處,高大的戰馬箭一般飛射奔馳。立刻,數百名親信的部下,一色的黑馬、鐵甲,烏雲般隨在閃電之後,撲向煙塵囂楊的遠處……。

進攻,再進攻——。

當揮動着戰刀的敵方騎兵吶喊着衝上來時,黃忠陣上旌旗迅速變動,三排層次分明的弓弩手張弓待發,齊齊將箭頭對準着不斷靠近的敵人。

“射!”

第一排千餘枝箭矢飛出,立即將百餘名衝在頭裡的騎兵射落馬下,爲了提高行軍的速度,夏侯淵手下的這些騎兵幾乎都只穿着軟軟的皮甲,對於射來的箭枝皮甲能防護的地方實在有限。

不過,擁有豐富的臨戰經驗和精湛騎術的夏侯騎兵很快就適應了戰場上的變化,他們一個個靈巧的扭動着身體,以不可思義的姿勢躲藏着身體的要害部位,在第二波箭矢過後,就僅有零星的騎兵掉落馬下。

“三排齊發,長槍手準備迎戰!”黃忠的呼喝聲短促而有力。

看來要阻擋敵騎的勢頭,必須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箭網才行,每一排是一千名射手,三排齊發就是三千枝箭,如果三千枝箭一齊射出去,能夠躲過這張箭網的又有幾人!

很快事實就證明了黃忠的判斷,僅有的衝破箭網的十幾個夏侯騎兵在突入弓箭手陣中後,立即被嚴陣以待的長槍手捕獲。

第一輪接觸,夏侯淵的騎兵傷亡數百人,而黃忠部則受傷不過十餘人,有一名弓箭手不幸被敵騎劈中身亡。

“將軍,敵人又後面殺過來了!”未等黃忠喘一口氣,夏侯淵的騎兵忽然迂迴了一個大圈,從另一個方向殺來。

原來,方纔的一波進攻只是夏侯淵的試探性攻擊,他的真正攻擊選擇在黃忠剛剛露出破綻的另一面。

騎兵相對於步卒來說,靈活性上無疑會佔據很大的優勢,這是夏侯淵倚重取勝的武器之一。

“來得好。”黃忠大喝一聲,擒刀迎上。

狹路相逢,當勇者無懼。在兵力上佔據優勢的黃忠毫不示弱,他知道要想擊潰敵人,就必須首先拿下夏侯淵。夏侯淵佯攻左冀,實取右冀,看似達到了吸引黃忠注意力的目的,而實際上,對於早想和夏侯淵面對面撕殺的黃忠來說,這同樣是一個機會。

雖然年有五旬,但黃忠絕不服老。

他的弓依舊開如滿月,他的刀仍然快似流星。

二千一百名手持戰刀輕裝騎兵,齊聲呼喊着衝入‘羊羣’,想象中砍瓜切菜的場面竟然沒有出現,黃忠的長槍兵就象一頭頭冒死護衛家園的獵狗,以自己的血肉身軀將弓弩手擋在騎兵的攻擊範圍之外。

一個時辰惡戰之後,夏侯淵的突騎損失慘重,躲在長槍手背後的弓弩手用他們精準的射術將靈活的敵騎一個個的從馬上射落,跌下戰馬的受傷騎兵立馬被步卒圍上,亂刃砍死。不過,由黃忠精心訓練出來的二千長槍兵傷亡更大,在速度和靈活性上處於劣勢的他們爲了儘可能的延緩敵騎的衝擊,一邊捨命撲上用手中的長槍狠狠的扎入戰馬的腹部,另一邊卻又不可避免的或被高高揚起的馬蹄踐踏,或被騎兵的鋒利戰刀削去頭顱。

“老匹夫,真他媽的難纏得緊!”夏侯淵怒罵着勒住疾奔的戰馬,隨着時間的推移,雙方部隊的傷亡會越來越大,黃忠擺明了態度要用人海戰術比拼消耗。

“傳令,全軍脫離戰場,朝宛城開進!”宛城,只要能搶先一步踏進宛城,夏侯淵就能得到城中部隊的接應,到時候,就算黃忠先跑出百里地,夏侯淵也有信心再追上。

可惜,他的如意算盤很快就化爲了泡影,因爲,周瑜的主力已出現在了戰場的另一端。

在得到夏侯淵趕來增援的消息後,周瑜早早的在魯縣佈下了羅網,徐盛的一萬五千名士兵就象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只等着夏侯淵這隻勇猛有餘智略不足的利鷹。不甘心失敗的夏侯淵選擇了冒險繼續南進,這一決定將他徹底的推入到了前後夾擊的包圍圈中,如果在與黃忠脫離之後,夏侯淵能向北退卻,周瑜這張網中將空空如也。

宛城,距離魯縣不過十里。

當初秋的北風強勢吹來時,在城樓上甚至都能聽到隱約的吶喊聲。

“將軍,這一定是夏侯將軍的增援部隊來了,我們趕緊出擊吧!”牛金摩拳擦掌,多日來憋氣的死守在城中,讓這個粗豪的北方漢子有些禁不住了。

“不行。城中兵力薄弱,出戰萬一有失,我軍將顧此失彼,兵陷絕境矣!”曹仁毫不客氣的斷然拒絕了牛金的提議。

以血緣關係而論,夏侯氏與曹氏同出一宗,可以說是相當的親密了,按情按理曹仁都應當施以援手,可是,他偏偏不能這麼做。因爲守鎮一方的重擔已壓得曹仁喘不過氣來,親情也罷,榮譽也好,在軍國大事面前,都變得異常的渺小。

“將軍,唉——!”牛金跺了跺腳,臉上帶着一絲鄙夷下了城樓,雖然跟了曹仁這麼多年,但直腸子的牛金卻並不能體會曹仁心底的苦楚。

“妙才,你多保重。子孝在此給你謝罪了!”曹仁喃喃的說着,從隱約傳來的喊殺聲中,他聽出了不詳的預感。

說罷,曹仁突然雙膝朝着北方跪倒,他的頭重重的撞在堅實的城磚上,等左右的親兵忙拉起時,曹仁的額頭已是一片殷紅。

“將軍,牛校尉,牛校尉領一彪軍出城了!”正在這時,守衛在城垛口的兵士紛紛喊叫起來。

曹仁大驚,急忙扶住城垛向城外張望,卻見牛金領着千餘親信殺出北城,直向着魯縣方向而去。

“來人,鳴鑼督促回兵!”曹仁厲聲大喝道。

幾乎就在曹軍鳴鑼的同時,在城外同樣是金鼓大作,號角連天,一支人馬就象是平空從地裡冒出來的一般,截住了牛金的去路。

“是太史慈,牛金中伏了!”曹仁在城頭居高臨下,看得真真切切。

曹仁的眼力沒有問題,擔任警戒宛城曹軍動向的太史慈一聽到牛金殺出城的消息,立即調動部隊圍攏了過來,在六千丹楊精兵的圍殺之下,牛金不到千人的部隊就象一個在汪洋中溺水的人,雖然拼命掙扎卻仍舊無能爲力。

在魯縣,夏侯淵被周瑜、徐盛、黃忠包圍,兵臨絕境——。

在宛城外,增援的牛金被太史慈緊緊的捏在手中,動彈不得——。

至此,周瑜的作戰計劃可以說幾近完美,如果曹仁受激出城的話,這一計劃將取得最輝煌的戰果。

可是,面對着同伴一聲聲淒厲的慘叫,曹仁卻始終按兵不動。

儘管他已淚滿面頰,儘管他的雙手在不停的顫抖。

“太史慈將軍陣斬敵將牛金!太史慈將軍陣斬敵將牛金!”

太史慈胯着紅鬃的戰馬,冷峻的面色顯得更加鐵青,他的右手平靜地垂在腰際, 小指上勾着大戟上的鐵環,在戟尖處滿是紫黑色血斑。在一戟挑落牛金之後,太史慈的目光早早的注視着毫無動靜的宛城城垣,本希望會有一場勢均力敵的較量,現在卻只擒殺了牛金這條小魚,這讓太史慈如何解氣。

與太史慈失望的心情形成強烈對比的,是在魯縣大戰夏侯淵的黃忠。

在見到魯縣南出現了大批的敵軍之後,夏侯淵知道想進入宛城沒有機會了,他於是決定撤退,可是,當他回過頭來時,卻發現背後黃忠的部隊已齊齊展開,將後路完全切斷。

“殺!”喊殺聲震耳欲聾。

黃忠持刀一馬當先,向着夏侯淵旌旗飄揚處而來。

在拔馬回兵的一瞬,訓練有素的夏侯騎兵出現了慌亂,這慌亂根植於人的心底,就算是再堅韌的戰士在面對絕望時,也會有剎那間的驚恐和不安。

“趕緊通知各軍將校,回撤!”就在夏侯淵將大半心思放到重整隊伍上時,黃忠突然殺到,那一杆高高飄揚旌旗指引了黃忠方向,而更要命的是,夏侯淵身邊的親衛只有寥寥幾人,他們根本不可能有阻擋黃忠的實力。

刀,迅雷般當頭劈下,讓夏侯淵根本沒有時間舉槍架迎。

情急中,夏侯淵欲拔馬避過,但豈料跨下戰馬在黃忠氣勢如虹的勢頭面前,驚嚇得只顧揚起前蹄作踢踏狀。

黃忠聲如雷吼,在刀過之後,曹操帳下首屈一指的大將夏侯淵已被連人帶肩劈爲兩段。

“大將軍,啊——!”呼喊聲隨着夏侯淵屍身倒下而終止。

幾乎所有的夏侯騎兵都驚呆了,他們不相信那個帶領自己威風八面,虎步中原的夏侯大將軍就這樣死了,可是,不相信又能怎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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