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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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唿啦唿啦吹來,張曉軍拽在手中線上的風箏在張曉軍斜上方一米處就唿啦唿啦亂響,張曉軍一鬆手中線鼓,風箏就“嗖”的一下竄上天去了。今日天好,北京風大的天氣不少,但這種夏末時節卻鮮見,風箏借風勢節節拔高,一會兒只剩下了一個高飄在天上的彩影。

丁夢夢就在窗前看那花蝴蝶風箏飄飄曳曳。葉林從背後走到丁夢夢身邊,和丁夢夢一起看風箏。

葉林:“想什麼?”

丁夢夢:“那隻風箏很怪。”

葉林盯了半天風箏,也沒看出它怪在何處,就問:“怎麼了?”

丁夢夢忽然來了興致,看着葉林:“我們做個遊戲吧!”

張曉軍收了風箏已經走了。丁夢夢和葉林還在社區廣場東瞄西瞅。

丁夢夢:“看到沒?他又消失了!每次都這樣,只要我去找那個放風箏的人,風箏和人必定消失!”

葉林:“你是怎麼肯定那個人和你有關呢?”

丁夢夢:“我從窗戶只看到了一次他的背影,他穿着一件灰汗衫,跑的快,風箏線牽在他手中像牽着皮影戲的皮影一樣。有一回他牽着風箏飄到我窗前,花蝴蝶的尾冀差點掃進了我的窗。”

葉林:“你想多了吧。”

丁夢夢:“我也寧願是我想多了,這兩天那風箏一飄起來,我就心驚肉跳。”

張曉軍扛着風箏進了北京第一機牀廠的大門。看門的老大爺喝:“曉軍!筆友來信!”手中舉着一封白色信封的信。張曉軍就返回來取信。

老大爺:“啥筆友呀?是男是女呀?”

張曉軍:“一哥們,賣連翹的,跟您說過啊!您的眼睛疼還是吃我那哥們的連翹吃好的!”

老大爺:“還是他呀!你咋不換個女筆友吶?”

張曉軍:“女的要麼年齡小,要麼到年齡就嫁人了,誰還玩這復古?”

張曉軍就走了。(2020/6/3)

張曉軍的宿舍在一棟二樓筒子樓的樓上,槐樹枝伸進門前走廊。屋裡簡潔乾淨,擺着一部臺式電腦。單身宿舍的單身牀是上下輔。上輔空着放着箱子和一些雜物。張曉軍就把風箏放在上輔雜物間。打開電腦,拆開信封,把信封上的文字錄入到電腦上。

一個虎頭虎腦的男聲話音響起:“喂!哥們兒!我們這連翹熟啦!今年收成賊好!我帶了好多連翹。我要去的那個地方在南方,是一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我要告別黃土高坡啦!此刻,心中充滿展翅高飛的快樂。我看到西北風颳過山坡,鄉政府的水車順着盤山公路爬進我們村。我們村村口的大柳樹下落葉飄了一層。知了在樹上沒完沒了地叫,讓我想起了我即將告別的親情。新的人生人人嚮往,然而我適應的了即將展開的新生活嗎?心中忐忑。喂哥們!你那個夢中情人怎麼樣?你又給她去放風箏了嗎?她還是沒有發現你是誰嗎?你真感動我,要是我是女的,我一定嫁給你!她還沉浸在哀傷之中嗎?你的小溫暖有沒有讓她走出陰影?那你也不能總這樣默默守候她一輩子吧?莫非?你還在等她離婚?你爲什麼不在她結婚之前向她表白呢?既然你比她現在的老公早那麼多年認識她,追尋她的芳蹤。”

張曉軍的電話響了,是那熟悉的,在同來農場丁夢夢升起海盜旗時伴隨的悠揚的小號聲。

張曉軍放下電腦接電話。

丁夢夢的手機響了,也是那海盜旗升旗式的悠揚的小號聲。丁夢夢夢接了電話,是姚小貝打來的,告訴她他已經到小區門口了。丁夢夢換鞋下樓,在小區門口上了姚小貝的車,驅車到醫院。

婦產科就是這個樣子,永遠人滿爲患,排了近一個小時的隊,纔等到了專家號上官醫生,她直言不諱地跟小兩口說受沒受孕自己測孕棒在家自己就可以做,沒必要一有點月經不調的異常就大驚小怪懷疑受孕了。再一次明確丁夢夢的症狀就是典型的月經不調,和長期精神壓抑什麼的可能性有關。上官醫生詢問了各種可能致病的可能性,問到長期精神壓抑時姚小貝雖面有愧色,也矢口否認。回家的路上,姚小貝建議丁夢夢像他媽一樣豐富一下賦閒的精神生活,比如說加入一個什麼身心有益的戶外活動羣什麼的,說到廣場舞的時候,姚小貝才覺得自己的這個建議有點餿。葉林的電話又來了,悠揚的小號聲就充斥在車廂小小的空間。姚小貝問丁夢夢怎不接葉林的電話?丁夢夢只等那悠揚的小號手機鈴聲一直響一直響。

丁夢夢迴到家,葉林正在得意洋洋地研究她的戰利品,那個花蝴蝶大風箏。問丁夢夢怎不接她電話。丁夢夢看到風箏初驚後興奮,一掃隔年陰鬱,問葉林人呢?葉林說沒抓住人,她等到風箏放到最高的時候百米衝刺下去抓人,那人果然有鬼!連風箏都來不及收,扔下半空中的風箏跑了!他到底是誰?你心裡沒得一點數嗎?

搜索枯腸,丁夢夢也想不起來自己的人生長河中的某個角落藏着哪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淵源。這個人肯定是個男人,愛穿灰衣服。丁夢夢電光火石地在頭腦中冒出了同來農場北山坡驚鴻一瞥的一個身影——白衣人——那高高飄揚的海盜旗瞬間閃現腦海。

丁夢夢:“還記得我們農場北山坡那面肆意飄揚的海盜旗嗎?”

葉林研究風箏的手停下了,風箏擺在茶几上,葉林坐在沙發上,她擡起頭,靜靜地看向丁夢夢,眼睜大了。

葉林和白天躺在牀上,亮着小夜燈臺燈夾在牀架上那種。白天在看手機。

葉林:“我總怕他們兩口子要出事了。”

白天:“捕風捉影的事,別亂講!”

葉林:“真的真的!你沒見丁夢夢今天眼中冒出的光。自從去年她賦閒回家後,就沒冒過那種光了。”

白天:“什麼光?”

葉林:“生命之光。”

白天:“什麼生命之光?她就一直是個行屍走肉嗎?這麼誇張?”

葉林的眼裡也泛出光彩來:“你一定沒有讀懂女人!當女人心中感到愛時,纔會在眼裡冒出那種光。”

姚小貝和丁夢夢正在做*愛,姚小貝正在壓迫丁夢夢忍受好他的狂衝猛擊,姚小貝大喊:“抱緊我抱緊我!”

丁夢夢伸手夠到手機,打開手機鈴聲,悠揚的小號聲響起。

丁夢夢抱緊姚小貝,大喊:“加油啊思密達!”

丁夢夢在社區廣場拽着花蝴蝶風箏,一跑,風箏順勢借風飛起。飛到一定高度,半空風獵獵吹拂,丁夢夢一鬆線鼓,風箏就飛起來。

一個人,他是張曉軍,默默地躲在暗處看丁夢夢放風箏,他舉着一個長焦距照相機,捕捉着丁夢夢像一隻小鹿一樣奔跑的倩影。丁夢夢的臉上在長焦相機的捕捉下綻放出久違的笑容。(2020/6/5)

張曉軍回到宿舍,打開電腦,把今天拍攝的相片從單反相機倒到電腦上。他打開一個叫丁夢夢的文件夾,文件夾下按日期年月命名的文件夾撲面而出,他點擊開本年度和本月份的文件夾,丁夢夢的圖片像無數個小精靈一般蹦出來。

姚小貝盯着丁夢夢看,把丁夢夢盯的渾身不自在。丁夢夢和葉林正坐在沙發上玩穿皮筋遊戲,神態俏然,一股春意噴薄欲出。丁夢夢翻了姚小貝一眼:“咋啦?”

姚小貝:“你吃了喜鵲蛋了?”

丁夢夢:“我就不能自己找點樂子了?”

姚小貝狐疑地又看丁夢夢,大搖其頭:“不對!不對!你一定遇到什麼事了。”

丁夢夢:“我能遇到什麼事?”

姚小貝:“你又去農場了?”

丁夢夢:“怎麼?還是不能去?”

姚小貝遲疑地看丁夢夢:“你怎麼又回到過去了,你這種忤逆的說話的口氣不是才改好嗎?”

丁夢夢卟哧一聲笑了,又覺得笑的不合適。

姚小貝已經不在跟前了。

葉林問丁夢夢:“因爲那個花蝴蝶?”

姚小貝從衛生間洗完手回到客廳,發現了架在書櫃頂部的花蝴蝶風箏。姚小貝過去看:“你的還是葉林的,現在風箏好放嗎?”

葉林:“我的。有風就能放。”

姚小貝又不在跟前了。

丁夢夢:“謝謝。”

葉林:“謝什麼?”

丁夢夢:“我這算不算精神出軌?”

葉林:“我喜歡你的故事的深度,像一個泉眼的泉水源源不絕。”

丁夢夢:“你和白天呢?”

葉林:“我爸媽又要來北京了。”

丁夢夢:“什麼時候?”

葉林:“就這兩個月,冬季前。”

丁夢夢:“逼你跟馬其山走?”

葉林:“白天壓力很大。”

丁夢夢:“你沒有想過這種可能性嗎?”

葉林看着丁夢夢。

丁夢夢:“看什麼?”

葉林:“我在想,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該怎麼寫你和姚小貝的故事。”

丁夢夢:“還用虛構嗎?不是擺在你面前的就是一部紀實文學嗎?”

葉林:“我永遠不能踏出特立獨行的一步,在外人看來,我和白天的故事我就夠特立獨行的了,但我不是。我在家庭觀念上很保守,你可以把我想象成那種嫁夫隨夫的女人。白天可以是我的全部,也許你的揣度是對的,這一切都建立在白天深愛我的基礎上。我也愛白天。馬其山愛我嗎?也許吧,但我對他沒有愛情的成分。跟着白天我學到很多,也許不是白天教我的,是我在愛情與生活道路上自己摸索出來的。不管怎麼樣,甜與苦,我都喜歡和甘於我的生活。只是你呢?這種生活是你喜歡和甘於的嗎?一年前是,一年前姚小貝讓你從農場回家以後我覺得你內心醞釀着一種力量!”

葉林看着丁夢夢的眼。

姚小貝吃着小白兔造型的蘇州甜糕,桌上一盤蘇州甜糕。丁夢夢、葉林、白天在吃晚飯。除了蘇州甜糕還有其它菜。

姚小貝評頭論足地指着小白兔造型甜糕:“鹼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