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鳳箏天音

小白龍把喝了一半的酒給噴笑出來,佯說:“綁架鐘大小姐?嘿,宮老闆,這種胡話你也信?”

賈真伴聲道:“宮老闆,我之前就和你說了,那傳言一定是假的。綁架鐘大小姐,這不自叩鬼門關麼?哪有人有這麼的大膽子?我看是你太多心了。”

孃的!這世上就是有這麼大膽的!他們大膽不說,還把老子給拖上了,叫老子也得去鬼門關叩叩。小白龍心中生氣,臉上卻不露半點聲色。他笑着對宮不花說:“是啊,給百個膽子,也沒人敢叩鐘家這鬼門關吧?”

宮不花依舊不放心,悸道:“本來我也不信,可這幾天,我的確沒有見到鍾大小姐。平日她都會在朔陽城裡耀武揚威啊?”

“唉,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小白龍嘆了口氣,裝出很爲難的樣子說:“前幾天,鍾大小姐和鍾城守大吵了一架,生氣跑到她香南城的外公家去了。而鍾夫人竟然叫我把她給接回來,你們也知道鍾大小姐是個什麼樣的人物,我躲她還來不及呢,現在竟要去接她,唉~”小白龍邊垂氣邊苦澀的喝起酒來。

“哈,原來如此!真是苦了龍兄弟了!”榻上很多人都笑了起來,但也有人似信非信。

這時曲悠悠坐到古箏前,冷眼望了下小白龍,說道:“既是如此,悠悠就彈上一曲《流水頌》,以給龍先生一解煩愁。”她的話雖好,但語氣卻沒有半點溫柔。

但小白龍仍受寵若驚。平時他們怎麼點曲,曲悠悠都是我行我素的只彈她想彈的,甚至有些忤逆這些權貴的意思。可今天她卻破天荒的順從了小白龍的提議,這可讓在座的人吃驚不小。

小白龍露出得意的微笑,正待言謝,曲悠悠就播響了琴絃。隨着她花指在九鳳箏上輕輕遊擺,一首悠遠的琴曲拉開了序幕。

較之往常曲悠悠極具感染力的曲子,今天這首無大起大落之激情的《流水頌》是寧靜致遠、深邃綿長的,它使聞者若徜徉於行雲流水間,心神俱靜。這正是小白龍想要的。

他隨着悠揚的旋律閉上眼睛,息心靜聽,彷彿置身於鬆間細流,淙淙錚錚、清清冷冷,好生的平靜,煩惱立時就消去了。

曲末,琴律變得異常輕柔而平靜,流水似成止水,而聞者的心亦至止水之境。曲已畢,聞者仍不知息,渾然不能自拔。

直到聽見曲悠悠那彈曲後的自賞輕籲,衆人才回過神來。

小白龍感慨的嘆了口氣,平靜的說道:“曲姑娘這首《流水頌》真是驚爲天曲~”

的確,這曲清悠的《流水頌》,盡掃了閣中的奢靡之氣,猶若天外之音,讓衆人感慨不已。

這時席間一個面相俊美、穿一身白衣的優雅男子問曲悠悠:“曲姑娘,這首《流水頌》是你的新作麼?似乎世間還未流傳吧?”講話的人名叫清炎,是個頗賦風雅的魔法師。

曲悠悠掃了他一眼,淡淡道:“此曲乃百年前一位上古高人所譜,一直隱匿於世間。我也是近日才偶得此曲。此《流水頌》曲高和寡、妙極難工,我剛剛彈奏的僅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清炎嗟嘆:“此曲引人至油然之境,想那譜曲高人定是個仙神之人~”

曲悠悠默聲不答,小白龍聞色說:“曲子動人,全是因爲曲姑娘彈的好。要不是有曲姑娘的鼓琴神技,想那《流水頌》也不過爾爾吧。”

衆人點頭稱是,而清炎卻輕輕的搖頭,他依舊神往在那妙樂之中。

曲悠悠並沒有因爲小白龍的讚美而喜悅,依舊冷目迷離,道:“看樣子龍先生已煩愁盡解,那曲悠悠就再爲大家彈上一首歡快的曲子,以添雅興吧。”

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剛纔那曲太靜心了,致使這風月場所都沒有了風月的味道。

衆人凡心再動、翹首以盼,但正當曲悠悠輕撫箏弦、待要播動時,閣門打開了。

一個身形矯健的黑衣男子走進閣中,他面相丹奇,一雙細眼深邃而刁鑽,使望着的人不寒而慄。朔陽城裡不瞭解他的人怕他,而瞭解他的人則喜歡他。他就是小白龍的得力助手、朔陽城中數一數二的年青劍客朗鴻飛。

朗鴻飛沒和任何人打招呼,徑直走到小白龍榻前,俯在他耳邊低聲說:“龍先生,夫人急招你回府。綁架小姐的山寨,位置已經查清了。”

雖然當前有曲悠悠的誘惑,但小白龍知道孰輕孰重。他向朗鴻飛點點頭,舉杯向席上衆人說:“各位仁兄,小白龍現在有要事夾身,今晚就不能陪大家快活了,在此小弟罰酒告罪。”言罷,他一飲而盡。

宮不花話中有話的搶道:“龍兄弟,有什麼事能讓你這麼急呢?”

小白龍笑着回說:“除了接鍾大小姐的事外還能有什麼事。”他看此話並不能服衆,便邊起身邊自言自語:“真不明白,夫人爲什麼這麼急着叫我去接小姐。”然後又問朗鴻飛:“朗兄,難道夫人真要這麼早就給小姐選婿?”衆人聽言都爲之一驚。

朗鴻飛看着小白龍閃爍的眼神,佯聲道:“這個……好像是吧,夫人說小姐不能再那麼跋扈了,需要個人來管管……”

小白龍看着朗鴻飛說謊頓錯的樣子,心中大笑,但臉上仍沉住氣說:“嗯,鍾大小姐真得有人管管了。”然後笑着對座上衆人說:“諸位幫哥大佬,等我把小姐接回來,夫人或許會比武招親。到時你們定要從幫會裡挑些品相好的弟子來試試運氣啊。”

陰西大笑道:“龍兄弟,還要什麼弟子試啊,我陰西不是還沒娶親麼?嘿,到時候比武招親,我陰西一定去斗膽一搏。”

小白龍大笑:“哈,陰幫主,沒想到你還好我家小姐這口啊!”

衆人轟的笑起來。小白龍把話說的這麼白,他們現在都相信鍾大小姐被綁只是傳言了。

小白龍看騙住了衆人,收笑走到曲悠悠箏前,拱手說:“要與曲姑娘別上幾日了,等我把鍾大小姐接回來,再來恭聽曲姑娘的鳳箏天音。”

“愧不敢當。”曲悠悠的回話很冷。

小白龍苦笑一聲,衝大家講了句告辭後,隨朗鴻飛揚步出了風軟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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