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杯!”徐致遠這一桌並不在大院裡,他跟雷尼爾滋、範弗利特、莫迪亞洛克的亨利、麥克裡恩伯爵坐在一桌。
“徐將軍,能達成這次盛會,多虧了你們幫忙,這是我們邁出去的第一步,日後咱們還需要多互相幫襯纔是,當然這也少不了兩位總督的功勞。”亨利跟麥克裡恩伯爵舉起了杯子,抿了一口葡萄酒,現在這葡萄酒嚴格意義上都是加強了的,爲了防止路上運輸變質,要麼蒸餾成白蘭地,要麼做成波特,一口悶的話絕對有可能造成新聞發佈會就開不成了。
雷尼爾茲笑着道,“之前我們一直沒有去過澳大利亞,沒想到這片神奇的南方大陸上還存在你們這兩個有意思的的盟邦,對了,徐將軍,我們將會在悉尼建設荷蘭公館,你一定要安排最好的工匠,必然不能比這個差。”他擡頭看了看頭頂的水晶吊燈,這可比外邊的紙燈籠氣派多了。
亨利搖了搖頭,“總督先生,他們悉尼的建築水平你根本不用懷疑,這個世界上,他們如果是冠軍的高度,那麼一定是阿爾卑斯山跟地中海的對比,哈哈哈。”
“先生們,晚宴開始了…”管家在屋子外小聲敲了敲門。
“知道了。”徐致遠站了起來,“各位咱們去宴會廳裡說吧”。
宴會廳直接從酒會所在的院子走兩步就到,等徐致遠他們到達的時候,其他人均已經入座,見主人到來,紛紛向主人問好。
“大家坐下吧,今日能聚齊這麼多賓客不容易,我希望我們澳洲公館的宴席能讓各位滿意,哈哈哈,宴席上莫談公事,結束後我們還有兩天的時間,現在宴席開始。”徐致遠拍了拍手,從兩側服務生通道里,侍應生們紛紛端着餐盤上場,樂工們彈起了樂器,舒緩的音樂慢慢流淌出來。
這間宴會大廳採用拱券穹頂結構,內部經過科學設計,音樂、講話都具有迴音擴大的效果,因此儘管廳內坐了三十幾桌人,音樂聲還是清晰可辨。
這次宴席還是魏文華負責,他原先不過一船上的廚師,但自從澳門廚藝大賽獲勝後,自己是越發地自信了,人一自信,氣場就上來了,自己的廚藝瓶頸也隨之突破,現在的水平就是放原時空也是不賴的,當然也跟食材有關係。本次宴會爲了保守起見,仍然是以日後的淮揚菜爲主打,甫以泰餐,可以說既具有中華本色,又不失地方特色了。
“能吃上魏大廚的菜,不枉此生啊!”蔡翀用護須袋將長鬚紮了起來,李爲信伸手盛了一碗蟹粉獅子頭遞到蔡翀面前,“教授,先嚐嘗這個,要不是老師您在這兒,怕是這一桌我一個人能包了。”
“哈哈哈,維信,你單侍奉老師,我們這些長輩呢?”陳原光假意責怪道。
“不急不急,我一個個來,今兒個我給大家當管家行不?”李爲信麻利地捲起袖子,便給魏培德盛第二碗。“諸位長輩,我看這澳洲哪裡都好,不僅兵強馬壯,火氣犀利,連這吃穿用度也是我不曾見過的,我中華有澳洲當頂樑柱,還愁韃子囂張嗎?”
“爲信啊,我們這幾大家族掌事的就屬你最年輕,徐將軍回澳洲的時候,你帶一些晚輩過去,各類火槍、武器,該買的就買,不要吝嗇,你嘴也最甜,一定要把南洋將軍侍奉好了。”陳原光吩咐道。
“叔,我曉得的,你們有沒有商議個章程,跟那個莫迪亞洛克國怎麼辦?”
陳原光悄悄地說道,“我這兩天探過口風了,莫迪亞洛克國並非我大明屬國,咱們是無法越級外交的,徐將軍的意思是,他們會在莫迪亞洛克建公館,我們底下的屬國可以留個辦事處,處理外事要謹小慎微啊。”
蔡翀讚許地點了點頭,“做臣子的就要有做臣子的本分,我等既然是大明屬國,一切聽從上國安排便是。今晚聽聞是要宣佈莫國國王加冕,咱們禮儀上不能單獨朝賀的,跟着澳洲便是,這一定不會出差錯。”
“是了是了,還是教授懂得多。”李爲信奉承道。
阿方索跟萊昂納多手裡拿着刀叉,他們就坐在蔡翀隔壁,“我想不明白,中國人是怎麼用兩根小棍子夾起食物的,如果讓我用這種器具吃飯的話,我擔心我早就餓死了。”
萊昂納多舉起了手中的銀製刀叉,“他們服務還真是周到,直到今天我才相信東方的文明確實跟歐洲一樣,不是印度的土王可以比的。”他用叉子像卷麪條一樣捲起乾絲,瀝乾了湯汁放入口中。
“萊昂納多,我覺得咱們是不是也該考慮一下跟大明建交的事情了,如果在東方有這麼一個夥伴可以合作的話,我們不管是天上的使命還是地上的責任,都會減少很多阻力。”阿方索看着萊昂納多艱難地用叉子對付燉雞。
萊昂納多搖了搖頭,“我們已經試過無數次了,澳門的費蘇沙總督在這方面有很多經驗可以跟你聊。”他終於卸下了一根雞翅膀,旁邊的侍應生見這邊的客人吃飯比較困難,連忙趕過來幫他們拆雞骨頭。
“不,我的意思是,跟澳洲的明國人,就像荷蘭人一樣,他們跟大陸的明政府關係完全由澳洲總督代理,我們也可以走這種模式。”阿方索有點懊悔跟萊昂納多這個中級職員談這麼高端的問題,畢竟後者也做不了主,果然萊昂納多隻是草草應付了一下,便又去轉戰其它食物了。
侍應生從兩人旁邊撤下骨碟,端來了一些甜點,馬蛟麟正站着跟沈泉敬酒,沒想到撞了一下,一些奶油蹭到了馬蛟麟身上,芸香見了,連忙將馬蛟麟帶到了側廳衛生間,“爺,你就少喝點,走路都不穩當了,來,我幫你擦掉。”她拿起手絹沾了點水在他衣服上的污漬處輕輕擦拭着,一個時辰前她去後院客房休息,已經將這些設備摸熟了,知道一擰壺嘴便會自來水。
“嘿嘿嘿。”馬蛟麟臉喝得通紅,只是傻笑,現在喝多了,說話舌頭有點捋不直,“芸香,你自此後就別走了,把小乙也帶上,我認他當乾兒子…我讓你娘倆以後都住上這種屋子…”
“說什麼話呢…”芸香撇過臉,“爺你也不知道這一間屋子多金貴,臉盆是瓷的,馬桶是瓷的,連裝澡湯的桶也是白瓷,尋常人家根本用不起的。”
“你這嫌爺窮酸是不是。”馬蛟麟把脖子一梗,“我也是看得起你媽媽,感謝她這麼多年來的養育之恩,這才願意花錢贖你,就憑爺跟紅毛的關係,直接關了她的館子都可以。”
“別,奴家不欠她的。”芸香紅着眼睛看着馬蛟麟,“贖身的錢我已經自己給了,爺你帶奴家走好嗎?”
馬蛟麟一愣,他猶豫了會兒,從兜裡掏出一張兌票,“這是我的工資條,你拿到德陽公司可以換成銀子,把你自己的那份虧空補上,另外,小乙的錢一併結了,今年帶你們去澳洲,那邊誰也不認識你,可以重新開始。”
芸香聽完連忙跪下磕了兩個頭,“多謝爺的大恩大德,芸香只要求做爺的妾室…不,哪怕是丫鬟便也心滿意足了,銀錢爺還是收下吧,到了澳洲還要購買物什呢。”
馬蛟麟把芸香扶了起來,“先帶爺去臥房醒醒酒,馬上就要開勞什子新聞發佈會了…”
宴席開了差不多有兩個多小時,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各類菜餚、甜點、酒水,很多人活了一輩子都沒有見到過,有些寒酸小國的使臣甚至偷偷往衣服裡塞剩下的食物,以及喝剩下的酒水,不過當最後公館管家給每一位來賓送上同樣的甜點酒水禮盒的時候,很多人悄悄紅了臉,這次出場可讓大明澳洲出盡了風頭,原先大家只以爲澳洲人能打,現在澳洲人會享樂的名聲也傳了出去,不少人都在考慮要不要去悉尼看一看。
管家將只持有訪客卡的客人一一送回了客房,接下來的內容纔是本次活動的核心,新聞發佈會即將開始,本來一個比較嚴肅的場合,但是大家都喝得暈乎乎的,等會兒新聞爆料的時候最好不要出醜,因爲本次新聞發佈會是要留相片底片做記錄的,徐致遠可不想後人在歷史書上看到他們一幫人醜態百出的樣子。
手持貴賓卡的客人經守門將一個個覈驗了身份才放進了新聞發佈會現場,這個小廳看起來可比外邊的宴會大廳小氣多了,不僅房間小,連椅子都是靠的緊緊的,中間也沒留空間,這讓大人物們還頗有些不適應,要不是先經過了酒池肉林般的開場,大家說不定還真輕視了澳洲去。
等所有人都落座後,徐致遠走上了臺,臺上除了他,還有三把椅子,一個坐着麥克裡恩伯爵,一個坐着莫迪亞洛克的亨利,還有一個外聯部的代表,搞得很像訪談節目一樣,此時工作間的柴油機發動起來,一束強光打在臺上。
“這是什麼妖術!”不少土著國家的使臣顫抖起來,“他們一定是偷了月亮!”張思道和蔡翀他們也沒好到哪裡去,儘管儒家信奉子不語怪力亂神,但這也太嚇人了吧,月亮還能直視,這卻又不似陽光那麼溫和。
“澳洲人就和這光一樣啊,雖說照亮了這昏昏世界,但是也太刺眼了些。”張思道用手遮在眼睛上方,現在蔡翀跟他是越聊越不投機,心裡不禁批判了一番,對付倭寇這種黑暗勢力,就得下虎狼藥,澳洲人能亮瞎他們的狗眼最好。
言歸正傳,外聯部的女孩兒章文澤是本晚發佈會的主持人,她在學校一直主持這類晚會,對此可謂是輕車熟路。“各位大使晚上好,今晚我們新聞發佈會主要有三個主題,第一個是,我大明澳洲宣慰司領大明皇帝旨意,專司與各國外交之事,第二個是介紹我南洋討逆軍最近的成果以及未來的規劃,第三個是介紹我友邦莫迪亞洛克,以及宣佈查理二世登基的消息,大家有什麼不明白的中途可以舉手提問。”
章文澤看向徐致遠,“徐將軍,請問您對我們的外交政策有什麼解讀嗎?”
徐致遠正了正領子,“各位,有朋自遠方來,我大明包容開放,願意和各國建立外交關係,同時,我們也不喜歡秩序的破壞者,比如率獸食人的建奴,挑戰南洋秩序的亞奇蘇丹國,占城蘇丹國,北大年女王,霹靂蘇丹國,倭寇等等,這些都是我們不歡迎以及打擊的對象。”
有個土著小國的使臣舉起了手,章文澤示意他說話,“徐將軍,你剛剛提到占城蘇丹,這是不是意味着大明也要對占城開戰了。”
“這個問題很好!”徐致遠補充道,“亞奇貴族犯下了深重的反人類暴行,他們本應該接受懲罰,但是佔婆的蘇丹悍然挑釁我大明的權威,擅自接收了亞奇的流亡貴族,我們保留對占城的申索及動武的權力。”
這個使者聽得雲裡霧裡的,什麼挑釁、申索、保留,這些詞根本整不明白,他就聽懂了動武!夭壽啦,這可是個勁爆消息,各國使臣都在小本本上記下,大明國要揍占城了。
章文澤也不給人繼續提問的機會,立馬進入第二個議題,“徐將軍,對於您剛剛提供的這個消息我們都義憤填膺啊,正義的審判一定會送到他們頭上。既然提到了這次南洋作戰,徐將軍,您能不能跟我們介紹一下成果呢?”
徐致遠點了點頭,“本次南洋作戰是我們本着人道主義精神而開展的一次作戰行動,我們在澳洲聽聞霹靂蘇丹迫害我中華商人,我們還發現他們跟海盜勾結在一起,四處爲害,因此這纔出手教訓霹靂蘇丹國,但是亞奇蘇丹、米南加保人、某國僱傭兵不顧國際道義,對我明荷聯軍開戰,經過幾個月的辛苦奮戰,敵酋拉圖?薩菲亞圖丁已經被我擒獲,他們將被送到悉尼去審判,至於成果嘛,如今霹靂和亞奇的百姓安居樂業,難道你們看不到嗎?”
有人提問道:“徐將軍,但是我們聽聞貴軍在班達亞奇造成了慘無人道的俘虜大屠殺事件?”
徐致遠喝了口茶,“這完全是敵對勢力的污衊,我們是一支人道的軍隊,解放的軍隊。咳咳”他被水嗆了一下,“如今在霹靂的土地上,一個新生的霹靂共和國即將冉冉升起,各位,他們將會爲新的秩序做出表率。”
章文澤帶頭鼓起掌來,“徐將軍你說的真是太好了,世界需要討逆軍去匡扶正義,我都快感動哭了,大家是不是…”
“是是是…”底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雖然他們並不知道鼓掌是啥禮節,但是讓鼓就鼓吧,省得被徐致遠盯上,然後主持一下正義。
章文澤用帕子抹了抹眼淚,“將軍,我們的賓客時間也等長了,您能不能爲我們介紹一下呢?”
徐致遠站了起來,依次走到兩位身旁,“這位是我盟邦莫迪亞洛克全權大使亨利先生,這位是查理二世國王陛下冊封的麥克裡恩伯爵,大家歡迎。”
聚光燈打到了兩人身上,他們按照排練好的動作紛紛起身脫帽示意,麥克裡恩伯爵做了一個標準的貴族禮。
“亨利大使,能不能跟我們介紹一下你們的國家?”章文澤用英語問道。
亨利點了點頭,“大家好,這次出訪是我們莫迪亞洛克第一次正式的外交訪問,首先要感謝悉尼方面的全力支持,作爲大明澳洲的傳統盟友,我們希望能跟悉尼一起與各國建立平等的外交關係,從事商貿往來,與各國互惠互利。謝謝。”
章文澤笑着翻譯道,“諸位,剛剛亨利大使說,他們也是一個主持正義的國家,歡迎各位找他們談談感想。”
底下土著使節一幅不敢惹不敢惹的表情,尼瑪一個主持正義就夠了,還要談感想?你們自己去玩吧…
章文澤看着麥克裡恩伯爵,“伯爵大人,剛剛你看到你優雅的身姿就知道你出身不凡,您能夠跟我們講講執政的故事嗎?”
麥克裡恩笑了笑,“謝謝你給我這次機會,迷人的小姐,我們本是住在倫敦的貴族,查理二世那時候還是個快樂的王子,先王查理一世英明神武,但是,上帝卻不小心放出了惡魔”麥克裡恩臉上頓時恐怖不堪,“弒君者克倫威爾帶領暴民殺了我們的國王,他還想對我們的王子趕盡殺絕,多虧了莫迪亞洛克政府的援助,我們才得以逃出魔爪,現在我忘查理二世將會在今年聖誕節登基成莫迪亞洛克執政,從此國王的領地就是莫迪亞洛克的土地,國王萬歲!”
章文澤慘兮兮地翻譯道,“諸位,這是位悲情的貴族,他們被篡位者趕出了自己的國家,大家就可憐可憐他吧,送上你們的掌聲,另外國王陛下的加冕典禮將會在今年聖誕節舉行,歡迎各位去參加祝賀…”
“等等…”阿方索忽然舉起了手,“麥克裡恩伯爵,您是蘇格蘭麥克裡恩家族的嗎?您剛剛的意思是,查理二世將會就任莫迪亞洛克執政,陛下是準備放棄歐洲事務嗎?”
“不!”麥克裡恩聽得懂西班牙語,“我們會反攻,直到將弒君者趕出英格蘭爲止,我們會回去的。”
“好吧我的問題沒有了…”阿方索聳了聳肩,具體如何跟查理二世打交道,這個還是交給總督去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