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饒手裡拿着張煌言跟張名振一個上午測量的結果,“不錯不錯,你們測量技術掌握的很快。其他人都測量完畢了嗎?”
“好了!”學員們三人一組,紛紛將自己的作業交了上來,“教員,我們畫的對不對。”
“都還不錯。”李國饒都對了一下,雖然畫的圖都有些歪歪扭扭,但畢竟是第一次,“你們以後回到內地,多實踐幾次就好了。祖國大好河山,我希望以後你們,還有你們的徒子徒孫可以都走一遍,等大家把自己的手稿合併到一起,那中華大地就盡在紙上了。”
“李教員,堪輿測量之術歷來是朝廷禁術,如果不加以限制,流落到歹人手中危害也更大。”黃山看着場中的諸位將領,“各位在做完測量後,誰要是泄露了秘密,可是要受軍法的。”
李國饒點了點頭,“黃提督說的很好,這正是我想說的內容,雖然我只是個大學老師,但軍中的規矩還是知道一點的,討逆軍參謀室規定,測量組的三人必須是臨時指派,所有手稿都必須如數上交,如果出現私藏手稿,會被當成間諜細作送軍事法庭。”
黃山點了點頭,“大家心裡都明白了吧,禁術既然交給了你們,就應當用在正道上,否則可別怪軍法無情。”
李國饒拍了拍手,“現在我們按照流程走,取下自己包裡的打火石,把手稿燒掉吧。”
諸將遵照要求,咔咔地將手中的測量稿焚燒殆盡,紙灰在空中打旋,所有的秘密都隨風而去……
李國饒取下黑板上自己的畫的那張等高線圖,“好了,我們接下來就要進行參謀室最重要的一門絕技,沙盤製作。”
兩個助教扛着一個三米見方的大木框,還有幾個小桶、鐵鏟、木梯等等工具。
“哐當!”李國饒把木框扔到地上,“幹這個活兒沒點力氣不行,大家今天吃飽了沒有啊”
諸將鬨笑道,“教員,力氣活我來幹,我其他不行,就是吃得多!”
“好的,那就你來。”李國饒把鏟子交個這個壯漢,“先用準備好的細沙將木框內填平,記住,這個平不是你感覺的,要拉線測量。”
壯漢揮起鏟子賣力地幹了起來,別看這木框看起來挺大,往裡邊填沙子卻是個精細活兒,壯漢覺得就跟張飛繡花一樣,填一會兒就要蹲下來那線量一量,看沙子面平不平,當真是累死個人。
“教員,填好了。”壯漢花了半個小時,他滿頭大汗,“這真不是個好活兒,我寧願去跑步!”
李國饒打趣道,“這就遭不住了?趕緊的,咱們纔剛剛開始嘞,現在你幫我在沙平面上把座標系給標出來,跟咱們測量手稿一樣。”
兩個助教將梯子橫放到木框上,這樣人就可以趴到梯子上作業,壯漢很老實地想要趴上去,李國饒連忙制止住,“開玩笑的,還是讓我來吧,這個工作必須要身體比較靈活的參謀來幹,防止梯子禁不住重量。”
李國饒親自趴到梯子上,用繩子繃住經緯,“黃提督,幫我報一下三個制高點。”
“好嘞!”黃山將制好的等高線平鋪在地上,“洞三兩高地,座標2,12,洞四幺高地,座標5,2,洞七八高地7,11。”
黃山每報一個位置,李國饒便將一個小紅旗給插上去,“把沙子桶給我。”
那壯漢將一個小木桶遞給李國饒,“教員,旁邊有湖泊咋辦”
“稍等,我們那邊還有染色的藍色沙子。”李國饒將木桶沿着插着的小木棍倒了下去,很快便堆起了一個小沙丘,“高度三兩確認!”
“三兩確認。”助教將一勺植物製作的粘合劑倒了上去,小沙丘很快便溼潤了,李國饒沿着線脊部把多餘的沙子剷掉,這樣第一個高地便成型了。
助教將一些修剪好的樹枝插到了山丘上長樹的位置,然後又在溼潤的沙丘上撒上綠色絲絨,第一個高地就成型了。
“好!”黃山拍起手來,其餘學員也跟着紛紛叫好。
“李教員,真的,我從來沒見過哪個幕僚贊畫有你這麼專業。”黃山咧着嘴,“就這一手功夫,您要是去國姓爺手下都是屈才了,出閣入相簡直輕而易舉啊!”
李國饒趴在梯子上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我也就會這些技術活,參謀可不僅僅要會測量地形、製作沙盤,最主要的是給軍隊出謀劃策,這個我就啥也不懂了。”
黃山仍然盯着剛做好的洞三兩高地,“有了這沙盤,天地環宇都在掌握之中,敵軍的行軍路線簡直一目瞭然啊!”
張煌言跟張名振也是欽佩不已,以前要是會做這玩意兒,清軍來打寧波就可以提前做好準備了,心中直呼可惜可惜。
李國饒將另外兩個高地,外加一個湖泊都做完成了,兩個助教連梯子一起將他擡了下來,“各位學員,你們都看清楚了怎麼做嗎?”
“看清楚了!”衆人圍在沙盤前齊聲高呼,“李教員,要不是今天你叫我們如何測量等高線,再去製作這個沙盤,我簡直以爲你是天上的神仙!”
“爲啥啊”李國饒將手洗乾淨,“現在就不是了麼哈哈。”
說話的軍官抱了個拳,“我從上邊望過去,簡直就像從天上看地上一樣,這不是神仙才能看到的麼!至於您老,那還是我們的活神仙,您教的這個可以挽救多少士兵啊,活萬人性命,那可不是神仙麼!”
諸將紛紛跟在後邊贊和,這個課跟三角函數不一樣,不是說三角函數沒用,而它是作爲算數太抽象了,學員們暫時還體會不到它的好處,但等高線測量以及沙盤製作卻有立竿見影的效果,這樣一對比,數學老師就很可憐,這兩天天天被學員們背地裡詛咒,罵的什麼難聽的都有,李國饒卻成了活神仙……
“大開眼界啊,大開眼界。”黃山跟李國饒抱拳,“李教員,我看這幾次來給我們上課的老師都是悉尼大學來的,這悉尼不教四書五經嗎?”
“我們四書五經只是一門課程,只佔學生所學的十分之一。”
黃山點了點頭,“這樣就是很好,光讀死書容易成酸丁腐儒,你們大學裡還有啥教的”
李國饒想了想,“其實我這門課還不是學沙盤製作,我們主要學的是礦物勘探,咱們系之外還有醫學、建築學、農學、美術學、經濟學、水利學等等。”
黃山抱了個拳,“我竟沒想到澳洲個個都是人才,改天我去悉尼大學走一趟,到時候再讓國姓爺送上百八十個學生過來,這都是咱們急缺的人才啊!”
“非常歡迎!”李國饒張開雙臂,“悉尼大學不拘一格,廣納天下賢才,我們任何時候都對大家開放。”
張煌言跟張名振對視一眼,“我們也能跟着一起去看看嗎?”
“只要你們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