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孫?^已走遠,秦陽望了望手中的“斷章”,一時興起,拿起暗紅色的右刀,但覺入手沉重,普通人怕是想揮動都難。他暗暗運氣,注入右刀中,讓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右刀暗紅色的刀身開始泛起一層赤紅色,隱約有熱氣溢出。
秦陽心中一動,催動丹功真氣轉化爲赤炎屬性,再注入右刀中,刀身的赤紅色驟然變亮,整把刀身如同在火爐中鍛燒了數個時辰般,發出帶着滾滾熱浪的刀氣。
秦陽隨手一揮,赤炎的刀氣如利刃射出,丈許外的碗口粗樹木竟輕易被攔腰削斷,半截樹身傾倒在地上。
秦陽暗自咂舌。他又拿起暗藍色的左刀,注入內力,這回卻沒起什麼變化,他又試着將內力轉爲寒冰屬性,再次注入左刀中。
“嗡——”左刀自然抖動起來,暗藍色的刀身竟變成了冰藍色,陣陣帶着寒意的刀氣透刀而出。
秦陽大喜,知道左刀帶寒,右刀帶炎,最是適合自己使用。可惜自己目前真氣只能轉化爲一種屬性,要是能一分爲二,左手用寒冰真氣,右手用赤炎真氣,那才真正發揮出這對“斷章”雙刀的威力。
他苦苦思索,卻怎麼也想不到如何能將真氣一分爲二,只好暫且作罷,將綁在小腿上的兩把詠春鋼刀拔出來,換上“斷章”,施展輕功離開小院。
回到太陽別苑,夕嵐正在星兒房中沉睡。
秦陽將星兒喚到自己房子,將孫?^和勁敵高寵的事說一遍,星兒大爲擔憂,道:“哥哥,你既然不是真心想爲這紀禹效力,何必與這樣的高手爭個你死我活,直接投降便是了。”
秦陽搖頭道:“本來我也想在詐降後低調做人做事,讓淮南王放鬆對我的警惕,但近來事情變化太快,我已被捲入到文臣與軍方、文臣與文臣、軍方與軍方的種種複雜鬥爭中。此刻我在廣陵城中尚有一地容身,各處權貴暫不敢惹我,是因爲暫時得到淮南王的看重,一旦不戰而降,名聲就會受到極大動搖。像是昨天遇到那些公子哥兒,都會敢往我頭上踩,連你們也未必得以安寧,那時只能殺出廣陵城。如此一來,詐降的心血就白費了。”
他又將朝中複雜的各方關係對星兒細心地分析了一輪。星兒本來就是個極爲聰明的姑娘,很快便把握到哥哥目前的處境。
她沉思一會道:“哥哥,此刻紀禹雖然勢大,但他聲望極高,紀霜霜又功高至偉,怕是容易招來淮南王的忌諱,首輔上次能挑撥淮南王只分新兵給紀禹,便是一個最好的例子。無論是首輔黃大人也好,大學士李大人也罷,都不算是值得依傍的對象。哥哥你最好的方法,自然是脫離南路將軍府的束縛,直接聽命於淮南王,只有成爲淮南王的心腹,纔可以確保在廣陵城裡的地位和太陽_城的安全。”(題外話:[太][陽][城]這個詞都被禁了,起點是要鬧哪般?)
秦陽驚訝地注視妹妹好一會,欣慰道:“想不到星兒能分析得如此透徹,更能把握最關鍵點,看來我家妹妹已經長大獨立了,以後若我不在這裡,你便是主事人,夕嵐她們就拜託你了。”
星兒被哥哥誇獎重用,大覺高興:“所以說,哥哥你帶我來廣陵沒錯吧?”
秦陽見妹妹依然保留着幼時的單純,不禁菀爾一笑,撫摸着她的秀髮道:“昨晚我從夕嵐身上領悟了新的內功心法,這便傳與你吧,難得這些日子相對較爲空閒,你要勤加練功了。”當下便將“吞食精華”之法和新的內功體會傳授給星兒,星兒默記在心中,一個教得仔細,一個學得認真,很快時間就接近黃昏。
外出採購夕嵐服飾的孟青回來後,對秦陽說了一件事,原來現在廣陵城中已傳開了關於臘月三十奪魁大會之事,目前奪魁熱門人選自然就是高寵和秦陽。
孟青氣憤道:“廣陵城裡有人設賭也就罷了,賠率居然是一賠三!明顯就是認爲老大不及高寵!我還聽說現在高寵被封爲八大騎將之首,春風得意得很!”
秦陽倒不在意,笑道:“這高寵號稱淮南第一高手,有這些名譽地位倒也是應該的。”
孟青依然憤憤不平:“我已押了五十兩!等臘月三十狠狠地賺上一把。”他依然如小時候一樣,視秦陽爲天下第一的英雄,從沒想過秦陽會輸,這五十兩倒是他身上所有的錢財了。
秦陽寬勉他數句,讓他帶新購的衣物去找星兒。自己則帶上楚熙,去找紀霜霜一起赴首輔黃延和的夜宴。
自從昨日秦陽被封爲虎威將軍後,紀禹專門送了他一輛馬車,方便他出行。此時江老駕車、夏辛做守衛,紀霜霜的車馬當先開路,而楚熙駕着秦陽的馬車緊隨其後。
首輔府位於廣陵王城附近的一條大街上,這條大街因居住的全是朝中顯貴,被稱爲富貴街。
首輔府佔地極廣,尤甚於南路元帥府。府前是一對張牙舞爪石獅子,遠比普通人家的大上數倍,極爲顯眼。門檐之上,兩個大紅燈籠高高掛起,極爲氣派。
早有管家帶齊着家丁在門外候駕,一見紀霜霜和秦陽下車,便恭敬地引他們入內。
首輔府內更是富麗堂皇,處處亭臺假山,松柏花卉,極盡豪華,比起呂夷簡的府第真是有着天淵之別。
看得秦陽和楚熙目瞪口呆,紀霜霜見狀便笑道:“怎麼,秦公子未見過如此富貴的府第?”
秦陽見那管家走得較遠,聽不到自己的話,便輕聲嘆道:“酒門豬肉臭,路有凍死骨。”他想起在廣陵城內見到災民勉強靠着淮南王救濟的衣物和稀粥度日的情況,不禁神色黯然。
紀霜霜怔了怔,她望着秦陽神色微黯的側臉,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日在太陽_城外,聽得城中百姓高呼誓與城主大人同進退共存亡的事來。因爲有着這樣的城主,纔會有這樣的百姓。
楚熙在一旁暗道:“城主大人和這紀小姐就是不一樣,時刻都想着百姓。有着這樣的主子,爲他死了也值。”他不禁爲自己能跟隨這樣的主子而自豪。
紀霜霜沉默一會,才低聲道:“秦公子,世間自古便是不公平的,首輔雖是在享受着百姓無法享受的富貴,他也確爲淮南的發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一個黃首輔,對淮南的作用遠勝一千個普通百姓。你一向重視人才,我想你也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秦陽“嗯”了聲,緩緩道:“真正爲民辦實事的官員,享受些比百姓富裕尊貴的生活無可非議。爲官者手中已有了勝於百姓的權力,不用臉朝黃土背朝天便享受高薪厚祿,因此更需要心正,我不求他們事事奉公、克己待人,起碼要做到在百姓生活困苦時,不要只顧着自己享樂奢靡。”
“世上如秦公子這樣想的人太少了,當今之世,掌握權力的依然是各地的權貴富人,而不是普通百姓,你要求他們損己利人,主動放棄自己的既得利益,這不異於與虎謀皮。秦公子,你的想法或者在太陽_城可以實施,在廣陵這樣的大城大邑卻是不可能實現的。”
這個我自然知道,要不然也會走農村包圍城市的道路了,一切紮根於門閥權貴的腐朽勢力,都必須連根拔起,不然只會死灰復燃。
秦陽心裡想着,臉上卻只是輕嘆一聲,不再多說。
紀霜霜也沉默不語。只是感覺兩人之間,隱約有了某種看不見的鴻溝,這個鴻溝自江陵城破之日便已出現,至今只不過是又進一步擴大而已。
秦陽心中也暗自嘆息,這算得上是理想主義與現實主義之間的矛盾與碰撞吧。
到了主廳大門,黃延和親自出迎,先是向着紀霜霜打了個招呼,隨後與秦陽攜手入內。
大堂之中處處燃起暖爐,溫暖如春,像是紀霜霜等穿着大衣的賓客,入廳後倒要脫掉大衣纔始舒適。
首輔府的奢靡,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