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團長帶着陳菲菲來到靈堂,指着棺材說:“你要是怕冷就去摸那棺材蓋子好了,保準你摸哪哪暖和!”
老王頭心眼好,聽魏團長說這話,差點急了,心想這不是要出事嗎?張了張嘴剛想說話,魏團長給他使了個眼色,意思不讓他吭聲,他之所以這麼說,就想看看這女人的成色。
陳菲菲不慌不忙一直啃着窩頭,剛纔還在想這魏廣生也不像王登學說得那麼兇,反而覺得他挺和善的,一見面就把自己的口糧送出來,讓她心裡還生出了幾分溫暖的感覺,此時他指着棺材讓自己摸,她就已經察覺出這棺材一定有古怪。
她還沒說話,寧文吉倒先開口了,他踱着方步,以一個神棍的口吻唸叨起孕婦不適合碰棺材之類的話,他還沒說完,就被魏團長生硬地打斷了。
“懷胎的女人百邪不侵,你不知道嗎?”魏團長眼珠子瞪得溜圓。
陳菲菲伸出右手,有些猶豫地放到了棺材蓋上,不出所料,針刺般灼痛的感覺馬上襲來,她呲了呲牙,趕忙把手縮回來,幸虧她動作快,手背上只燙出一個小水泡。
“怎麼樣?你還覺得冷嗎?”魏團長皮笑肉不笑地問道。
陳菲菲有些惱怒地斜了他一眼,此時覺得王登學說得沒錯,這魏團長壞主意還真多!
“不冷了!你故意的吧?”她差點沒罵出來。
“大嫂,你還是快走吧,我這兒還有些乾糧,都給你!”魏團長突然一臉誠懇地請求道。
其實他也沒惡意,見陳菲菲無計可施,便偷偷嘆了一口氣,覺得這神神叨叨的孕婦也不過如此,他只是想讓她知難而退,別拿命冒險,可陳菲菲就是爲這事兒來的,豈肯輕易走開?
“老總,我白天不冷,到了晚上水蛇精才附體呢!”她邊說話,輕輕放下糞筐,在旁邊的石碾子上一屁股坐下了。
魏團長又嘆了口氣,不再理會她,轉身和老王頭又去處理其他事情了,白天很快過去了,他們忙活了一天,可還是什麼也沒辦成,整個村莊就像炸了鍋一樣,亂成一團,死亡的陰影隨着時間的流逝在慢慢發酵,等他回到靈堂的時候,身後跟了更多的村民,因爲“百鬼壓棺”的傳言也傳遍了村子,人們都想來看看到底有沒有“鬼”。
魏廣生被村民們包夾着,耳邊都是喋喋不休的議論,他看上去很煩躁,回來看到陳菲菲正蹲在石墩子旁邊,慢悠悠地整理那個糞筐,心裡更覺堵得難受。
“現在天快黑了,我該烤烤火了!”她突然轉過身子,笑眯眯地說道。
魏團長對她半信半疑,但沒說話,對她接下來的做法採取了默許的態度,就看她翻開糞筐,倒出稀稀拉拉幾粒牛糞,從框子地下拉出一張疊的四四方方的棕色毛毯,這毛毯看上去感覺輕飄飄的,就見她把毯子鋪在地上,然後從中間揭開。
原來這毛毯還是雙層的,毯子內層塗着白色的石蠟,石蠟中還夾雜着淡藍色的煙絮一樣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麼,他想湊過去看看,那味道差點把他薰了個跟頭,可陳菲菲依然沒事人一樣擺弄着這些煙油狀的怪東西,這東西黏糊糊的層層都粘在她手上。
只見她舉着胳膊,帶着這團似水墨氤氳的淡藍色霧氣來到靈堂中間,然後攤開兩手,讓這霧氣灑落在棺材四周,他發現這臭烘烘的粘稠霧氣還挺沉,落下後就把棺材包裹起來,現在靈堂真看起來正經像是要鬧鬼的模樣了。
在靈堂裡,她把手上的煙霧甩個乾淨,收攏起毛毯,重新放進糞筐裡面,魏團長他們不知道,這些霧氣正來自於壓魚觀,那次打暈假崔應麟後,當時她就暗自吩咐耿長樂到閣樓上收集了不少帶電氣霧,這東西粘度很高,又因爲帶電總要往上浮,爲了保存,她專門做了一塊內裡襯着石蠟的毯子,把油滴全都夾在毯子中間,這樣電荷不會與外界環境發生中和,能多保存一段時間,她這次出來就帶了很多藍色氣霧,本來打算潛伏在團部駐地附近,到了晚上用毯子做成一個懸浮氣球,這樣她就可以從空中進入駐地,神不知鬼不覺把陳忠海救走,昨天她就到了駐地,就躲在枯樹林裡,到魏團長出門的時候,她的升空試驗已經完成了,正打算趁亂救人,卻聽他們說到薛半仙有危險,便猶豫起來,而且昨天升空的時候,她還發現了一件怪事,也是在田王莊方向,半空中竟然懸浮着一個不明飛行物,個子不大,明晃晃的,高度大約在十五六丈左右,傍晚時分看得非常清楚,她就知道村裡一定有人搞陰謀,這才星夜兼程趕到村裡。
從開始進村她就一直留意頭頂上的動靜,可奇怪的是,在遠處能看到的東西,到了近處反而看不清楚了,整整一白天,她都沒看到那東西的蹤跡,到了晚上,光線昏暗下來,頭頂上一片漆黑,更沒法捕捉了,但是她想到了一個辦法,能獲得那飛行物的蛛絲馬跡。
現在棺材周圍雲霧纏繞,陳菲菲伸手示意大家熄滅手裡的火把和油燈,魏廣生雖然不明所以,但剛纔看她一系列的動作,覺得她真像是得了妖術的神婆一般,下面要做什麼還不清楚,但他已經示意所有人都按她的要求來。
村裡天黑得非常快,本來這幾天也沒太陽,很快靈堂周圍就被黑暗籠罩,只有棺材周圍的煙霧發出若隱若現的淡藍色熒光,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連咳嗽都得硬生生憋回去,就見棺材上方出現了一團柱狀的光線,在這光線的照耀下,圍繞在棺蓋四周的雲霧頓時沸騰起來,翻滾着往上涌,由於靈堂上面有頂,雲霧到了頂上就反覆滾動着,真好似鬼魂從棺材裡現身。
魏團長聽到身後人羣裡發出急促的驚叫,就連他本人也被眼前的場面驚得合不攏嘴,一開始的時候,棺材上霧氣翻騰不止,沒過多久,就看到霧氣中一道藍光直照下來,一直照射在棺材蓋上,真好似天火罩屍。
村民們悄聲議論起來,陳菲菲笑了笑,伸手去摸棺蓋,引得人羣再次連聲驚叫,她不動聲色,手指小心避開亮光照射的部位,就聽“咔噠”一聲脆響,她的指甲蓋已經在輕聲敲打着棺蓋了,此時她轉向魏團長,面露得意之色。
“怎麼樣老總,我說到了晚上就沒事吧?”她有些調皮地笑起來。
魏團長哼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她短促地叫了一聲,原來藍光還能改變方向,這時開始追着她的手,剛纔她的手指被光線掠過,又燙了一下,此時陳菲菲雙手好似在棺材上跳舞一般,變換着花樣躲閃着天光的照射。
“真奇怪,昨天晚上一堆人都看不到這束光,爲什麼她一擺弄,就顯現出來了呢?”魏團長心裡犯着嘀咕。
她看出了魏團長的疑惑,站在那裡大聲解釋起來,她說這光束中帶有熱能,來自於天空中,他們先前之所以不能碰觸棺材,就是因爲光束罩在這裡,但凡肉體碰到,如果時間稍微長一點,就會被燙焦,她用帶電的煙霧罩在這裡,這煙霧中全是微小的油滴顆粒,光線透過煙霧,其中的熱量就會被油滴吸收,煙霧隨之溫度升高,就會翻騰起來,但煙霧中的電荷在黑暗中能夠發光,因此能標示出光束的軌跡。由於光束已經現形,因而人們可以躲開它的照射,她說現在大家可以把棺材擡走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