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像是我在末世之中寂寥的哀嚎,悽慘孤獨,但偏偏沒人理會,我多想前面的大長腿能停下腳,跟我說聲她也喜歡我,我心裡最喜歡的是你啊,大長腿,你再回頭看看我好不好,哪怕,最後一眼。
可是大長腿走的是那麼決絕,不帶一絲留戀,一直以爲段紅鯉是我一個桃色的夢,可自己沒有注意,大長腿纔是我的一個白日夢,王子和公主,那是故事的結局,癩蛤蟆和天鵝,只是我一廂情願的yy。
不大長腿忽然在前面停了下來,我心裡一顫,事情還有轉機!
我着急的往前走,但大長腿幽幽說了句:“別過來。”聲音冷漠的像是不認識。
我站住,想叫她名字,但是叫不出口。
“你還記得那個你扔掉的外套麼?”大長腿說這話,我第一反應就是在監獄裡面被我扔掉的那個警服。
“我給你買的那個。”大長腿繼續說。
我這次想起來了,是那次在西餐廳,大長腿被連皓叫走,然後我被打,當時生大長腿的氣,我出來之後,直接把她給我的外套脫了扔了。
“我想,衣服扔了也就扔了,哪怕我重新撿回去,洗乾淨,但,也不是原來的衣服了,是吧,真的就這吧。”大長腿踩着高跟,篤篤的就要在橋上消失。
“唐茹!我愛你!”我感覺自己的心空落落的,像是靈魂即將被抽走,除了這句話,我在也沒有想到要說什麼。
大長腿似乎是鐵了心,只剩下最以後一句話飄過來:“說愛我的人,就像是敢跳海河的人,一直聽說,從未見過。”
一個縱身,我斜斜的往江水裡跳去,像是撲火的蛾,像是歸江的魚,毅然決然。
我當時大腦一定是短路了,或者說,我想要證明什麼,可等着冰冷的涼水漫過我頭頂,我撲騰嗆水眼前昏暗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忘了自己根本就不會水。
像是旱鴨子一樣撲騰,心裡倒沒了恐慌,幾經掙扎,江水都喝了好幾口之後,感覺子的頭髮被人拽着,眼前模糊,就看見水面上倒影的霓虹跳動,夜深的不像樣子。
我像是被拖死狗一樣拽了上來,上岸之後,那人伸手就給我兩巴掌,疼。
要是按照狗血的劇情,應該是大長腿見我跳江,感動至極,直接跟着我跳下來,然後救起我,可是事實不是這樣,救我扇我的另有其人,從剛纔在河裡被拽出來,我就知道後面是誰了。
苗苗。
“臭毛驢,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要是不想活了,但也別拉着老孃給你做伴啊!”苗苗在旁邊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我在這裡不言不語默默盯着大長腿消失的地方,心疼。
……
晚上苗苗把帶到了賓館裡面,也沒問我發生了什麼事,徑自離開,苗苗有時候很善解人意,知道我現在想靜一靜。
熬了一晚上,抽了三包煙,天明的時候,發燒了。
有點自虐的還是往監獄裡走去,只不過感覺自己身子輕飄飄的,沒有根。
在監獄裡面強打精神,現在監獄裡到處充斥着忙碌的畫面,女囚排練,做單子,工人蓋寢室,誰知道在這忙碌下面隱藏着什麼。
溫傑給我打電話了,讓我抽時間去他那,這次失敗了,需要討論下次幫着段紅鯉越獄的事,不過我現在鑽入牛角尖,上次明明是策劃很不錯的越獄,爲什麼就失敗了,難道就只是那個電工的原因,就算是沒有備用電源,段紅鯉也沒辦法出去。
我勞心勞力提着腦袋來救段紅鯉,她在女囚暴亂的槍下救了我,現在又因爲不想連累我,而一舉救下了我們倆的性命,糾纏,兩個人徹底的糾纏在了一起,是不是上輩子誰欠了誰,這輩子約定好要爲難對方?
監獄的生活不會因爲我的傷感或者迷茫而不繼續,我下午感覺自己稍微好點了,就往門口去,看看那些女囚訓練的怎麼樣了,其實還是想去看看段紅鯉,我現在非常想見大長腿,可是我知道,現在不適合,昨天說的跟大長腿說的很清楚,段紅鯉,我是一定要幫着她出去的,所以,現在還是要去見段紅鯉。
可是到了女囚訓練的地方,並沒有發現段紅鯉,我以爲是段紅鯉不想來這了,可是李帆告訴我,是大長腿把段紅鯉給叫走了。
當時我就感覺懵了,往大長腿辦公室裡跑,上次我去監禁是看段紅鯉,大長腿就發那麼大的火,這次不得把段紅鯉給生吞了,直接推門而入,看見大長腿跟段紅鯉正面對面坐着,好像並沒有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
大長腿看了我一眼,眼睛裡有點酸,問了句:“你就這麼在乎她,害怕我欺負她?”我想說什麼,但是大長腿眉毛一立,直接衝我喊:“滾出去!”
我知道她的脾氣,只能懨懨的退了回來。
我沒在辦公樓門口等,坐在不遠處一個樓的臺階上,恰好能看見那個辦公室出來的人,可是一直等到夕陽西下,我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段紅鯉還是沒出來,不知道這倆女人在說什麼。
我犯困,眯着眼睛往不遠處看,夕陽在天邊渡了一層金光,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的奇葩組合正拉着長影子往我這走過來,就瞅了一眼,感覺那瘦的女的身材不錯,但沒多看。
可是一會一個聲音在後面喊我:“陳指導?”我擡頭一看,是剛纔那個胖子,就是上次在餐廳被趙平欺負女囚,範小胖,送飯的那個,原來是她。
我說:“是你啊,送飯回來了啊。”範小胖顯然興致很高,左右看看沒人,壯着膽子問我能不能坐在這,我說當然行啊。
這範小胖長的很討喜,估計是做生意的,所以嘴巴活絡,指導員長,指導員短的,跟她說會話,倒是讓我焦慮的心情緩解了很多。
“最近有什麼困難麼?”我問她,本來興高采烈的她一聽見這話,臉上表情暗淡了很多,說:“也沒啥困難,就是有點想家了。”
我聽了之後不自覺的想起之前d監區的那個犯人,自由在監獄裡永遠都是禁果,給你希望,但最後帶來的或許無邊無際的絕望。
有時候就感覺這監獄確實是一個很操蛋的地方,最大的樂趣就是壓抑人性,隨手抽出一根菸,抽了起來,看範小胖有點渴望,遞給她了一根。
範小胖說:“陳指導,你真是一個好人。”我笑了笑,說:“我算是哪門子的好人。”範小胖一聽這個,反而激動起來,說:“其實咱們a監區的很多女囚都這樣想,真的,一起那衛姐在的時候,大家都對她表面和和氣氣,但誰都不傻,她乾的那些骯髒事,都知道,可奈何沒人敢說什麼,你都肯定那些不受待見的女囚着想,你真是好人。”
我有點慚愧,看着範小胖把抽了剩一半的煙給捻滅了,然後小心的放到胸口的那口袋中,見我看,臉上有點紅,說:“緊吧習慣了,有好東西,不想一下都用完,對了,陳指導,我看你好像是悶悶不樂的,最近是怎麼了?”
心裡憋着那些,着實有點沉重,我也想傾訴一下,說:“其實沒什麼,就是感覺在咱們監獄水有點深,有些你明明知道沒有罪的女囚,可是你除了看着她慢慢死在這,竟然一點辦法都沒有,哎……”
範小胖同樣嘆了口氣,說:“這國法之外不外乎人情,這種人除非是翻案,否則也只能老死了,不過要是咱們跟國外一樣就好了。”
我納悶,問:“這話怎麼說?”
範小胖往上努着眼珠子,似乎是在努力會想什麼,過了好一會,才組織通順了語言,說:“刑期內探視,好像是,對,國外就有這項規定了,只是咱們國內阻力太大,因爲沒有官員不擔心自己的烏紗帽,萬一囚犯出去了,出了一點情況,那就完了,所以基本上在中國不大可能。”
問範小胖,她口中的這刑期內探視,就跟探監差不多,但對調了,是犯人在規定時間內出去看家人,而不是家人看犯人。
在中國基本上沒聽說過這種東西,不過,在國外已經很流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