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見這個乾瘦醫生的話,直接呆了一下,那韓卓也聽見這話了,啊的尖叫了一聲,身子軟綿綿的朝着一邊歪了過去,這是要逼死人啊!
我二話不說,埋頭往外走去,後面的那個醫生喊我:“喂,小夥子,你,你幹嘛去啊!”
我頭也不回,咬牙切齒都說了一句:“老子去殺人!”
那圓圓臉的小醫生一聽見這話,尖叫了一聲,趕緊扯住我的胳膊,不讓我往前走了,那醫生在屋子裡站了起來,說:“小夥子,你聽我說完啊,我說的這手廢了,是感覺這骨頭斷了,要是把骨頭矯正了,應該還能用。”
可是以後接好有什麼用!
我走到那老醫生跟前,看了一眼癱坐在椅子上的韓卓問道:“我需要治療這女囚,越快越好,有沒有什麼方法?”
那個老醫生低着頭,視線從那厚厚的花鏡鏡片裡傳了出來,盯着我說,問道:“爲什麼這麼着急呢?這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就算是弄來虎骨,這也不能立杆見效啊!”
我的心沉入了谷底,而一旁韓卓像是瘋了一樣,在桌子上拿起一把剪刀就要往自己身上紮起來,別看韓卓平常大大咧咧的,但現在讓人毀了自己的期望,那一直一來的無所謂僞裝,已經被撕爛了。
我把她攔了下來,那個醫生引言怪氣的說:“這是爲啥,來我再看看,到底是不是斷了骨頭,要死在我這醫務室裡,可是晦氣啊!”
我聽的心裡有氣,但又不敢說別的。
這次那個醫生捏着韓卓的手摸了足足五六分鐘,這五六分鐘對於我和韓卓來說,都像是五六年一樣漫長,到了後來,那個醫生問韓卓這疼不疼,那疼不疼,韓卓皺着眉頭,疼的地方就叫了出來,問玩之後,那個醫生說了句:“也沒多大事,我一開始以爲是骨頭斷了,但現在看也就是手上的筋傷了一下,沒大礙。”
這狗日的,說話大喘氣,怎麼一點醫德都沒有,這跟我們剛進來的時候,完全是兩種結果啊。
但是我不敢發火,還要供着這個醫生,問她:“醫生啊,這能不能拿點什麼藥,或者乾點什麼,才能讓她恢復的快一點?”
醫生皺着眉頭說:“我剛纔不是說了,就算是弄來虎骨,也是傷筋動骨一百天,兩三個月,兩三個月之後,這個女囚的手就自動好了,行了,趕緊走吧!我這還有事呢!”
我和韓卓被轟了出來,出來之後,韓卓就一直不說話,兩個眼睛無神,看着我非常難受,但是想要安慰,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我心一狠,拉着無神的韓卓說:“跟我走,我帶你去找監獄長,我還就不信了,外面的醫生也沒有辦法!”
可是我沒走兩步,身上的對講機就響了起來,是張指導的,問我在哪,趕緊去會議室。
我說我現在回不去,要帶着韓卓去看醫生,張指導聲音冷冷的說:“那些犯人都送到監室裡去了,你把她也送回去,快點,這是大事!”
聽張指導的意思,監獄裡肯定是又出了什麼大事,我不放心把韓卓送回監室,恰好旁邊就是監禁室,我過去敲敲門,出來的是樑晶,我趕緊把來意說了一遍,說先讓韓卓在禁閉室裡呆一會,然後等我散會之後,我再來領她,一定不要讓她出意外。
那樑晶聽了之後,知道我這樣做是爲了保護韓卓,就把她帶了進去。
等我到了會議室的時候,看見會議室裡面已經差不多來全了,都是工作人員,會議室裡面的那些女囚都不見了,前面對着的那排桌子上,坐着那個上次我見到過的帶金眼鏡的斯文男人,在他身邊,是監獄長,還有政治處主任。
我進來時候,那個金絲眼鏡的男人擡頭看了我一眼,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又把頭低了下去,好像是再看手裡的資料,我找了一個空位坐了下來,不一會監獄長耳語金絲眼鏡男,說了幾句,那個男的點了點頭,清了清嗓子說:“各位女子監獄裡面的同事們,你們好,今天下午,我們開一個會,主要是下達上面的領導的指示,當然,也算是對上次那監獄暴亂的總結和處理。”
這人一說話,官腔十足,我聽的一陣心煩意亂,開會,整天開他媽的會,實事不幹,開會有什麼用。
那金絲眼鏡男說的沒用的就不提了,但是有兩個消息非常嚴重,第一,那就是對於苗胖子的處罰,因爲苗胖子監督不利,造成了前幾天的暴亂,所以黨內處分是開除黨籍,這還不是關鍵,監獄裡的處置是直接把苗胖子擼了下來,現在正在接受調查,要是有什麼新的證據,說不定苗胖子還要坐牢!
其實想想也是,監獄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一定要找一個替罪羊,我上次還想跟苗胖子打電話,我都忘那時候苗胖子都被停職查看了,第二件事,就是後天,市裡領導來看演出,先在監獄裡面的小型演播廳裡進行節目選拔,如果誰的節目不好,那選拔上來的人就會被踢下去,重新換人。
這市裡領導估計也是知道監獄裡面的風氣,怕那用錢砸上來的人出去丟人。
散會之後,監獄長把我們負責演出的那些人留了下來,第一件事,就是劈頭蓋臉的衝我們罵了一頓,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已經是被知道了,監獄長尤其批評了我,說我不能這麼衝動,對犯人不能那麼暴力,要是再有這種事,一定會處分的。
監獄長這時候問我說:“聽說你那裡有個人拉二胡拉的不錯,今天她受傷了吧,後天要是不上的話,那名額就要留給別人了,她的手沒事吧?”
我一聽這話,渾身都涼透了,而那劉紅在那邊,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一臉的戲謔,我說爲什麼這狗日的今天突然會發難,把韓卓的手給廢了,她肯定是提前就知道消息了,知道後天市裡來巡查,所以這纔是不顧一切的讓手下的人把韓卓的手給弄了。
又被這狗日的給陰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但是監獄長問我的話,我不敢說韓卓現在手已經被廢了,更別說是要跟監獄長請假,帶着韓卓外出就醫了,那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我腦子轉了好幾轉,渾身衣服都溼透了,到了最後,才狠下心來,說了聲:“監獄長放心,拉二胡的那人手沒事,後天一定能演出。”
監獄長點了點頭,說沒事就好,然後又說了劉紅還有其他那些人一頓,說監督不利,其實這也算是我們幾個幸運,要是擱着平常沒事,發生這種情況,我們幾個都要受處分,但是現在市裡領導過來巡查選拔結果,我們又是訓練那些女囚的人,監獄長給我們放寬了政策。
劉紅她那些人根本都上不了大雅之堂,這次選拔,說不定市裡領導來看,劉紅的那些名額都要被刷下去,她那麼恨我,用自己的廢名額,來換我的一個主將,這狗日的,怎麼那麼陰!
不行,劉紅這麼弄我,我也必須要反擊了,咱們後天走着瞧!
我從會議室出來,正好是碰見了辰宇,不對,應該是辰宇在那等着我,她見我愁眉苦臉的樣子,笑着跟我說:“怎麼了,不順利?”
這辰宇至少現在是盟友,我氣呼呼的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那辰宇嘆口氣說:“哎,這就是監獄,不光是煩人爭,管教也爭,那劉紅本來是你的領導,說不定以後張指導的位子就是她來坐,你這一來,苗頭這麼強,她不搞你誰搞你。”
我冷笑着說,她不是得瑟麼,我現在已經想好了,等後天,老子也讓她嚐嚐這滋味,對了,你知道這分到底是什麼,韓卓受傷之後,精神情況不大好,一直說分什麼的。
之前我也聽說過一些關於監獄裡面分的事情,但是不是太清楚。
辰宇示意我一邊走一邊說,她說:“這分啊,基本上就是監獄裡面的流通貨幣,當然,是在犯人之內的,你勞動可以得分,舉報可以得分,分數高了有什麼用呢,分數高了,你就在監獄裡享有優先權,比如說,每個月購買東西的量,都是跟分數相關的,甚至你的減刑,也是
從分數高的開始的,你要是分數低了,減刑的上傳人根本不給你往上報,知道監獄裡爲啥這麼多人想吃肉麼,這吃肉,也是分數高的人才能吃的起的,明面上來看,除非你分數高,管教才能給你肉吃,當然,暗地裡的就不說了,不過對於那些犯人來說,分纔是真正的流通貨幣,所以,有的監獄都出現了黑市,是管教跟犯人一起,私自流通那些分數。”
辰宇頓了頓,跟我說:“你知道這次出去,他們演出的人能得到幾分嗎?”我搖頭,辰宇伸出五個手指頭說:“五分。”
我沒概念,那辰宇見我這樣,笑了笑說,這麼說吧,有了這五分,重刑犯起碼能減三年的刑期,就那些普通的犯人,也能減少幾個月的服刑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