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精心飼養,細心照料。鄭好家的小牛已經一天天長大,皮毛油光水滑。看着十分喜人。
隔壁唐樹貴妻子的肚子也是一天一個樣。新的生命帶來了新的希望。鄭好漸漸地能夠聽到隔壁夫妻兩人傳來的歡樂笑聲。
此時他們已經從失去孩子的痛苦中走了出來。鄭好由衷的替他們高興。
丁丁自從失蹤以後,再沒有任何消息。鄭好雖然披上化肥袋子在遠近鄉鎮找了一些時間,可是均無功而返。瘸子與丁丁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每當想到丁丁可愛的模樣,鄭好心裡都感覺到莫名的心痛。孩子離開了父母,還健康的活着嗎,是否依然像從前那樣在陽光下快樂的玩耍,健康成長。誰知道呢?
吃飯時候,鄭鐵山面帶憂慮地說:“花生地裡發現了一些害蟲,花生恐怕要遭殃了。”鄭好問:“什麼害蟲?”
鄭鐵山說:“地蠶。”鄭好聽了很奇怪:“說,地裡也能生蠶,難道還可以吐絲嗎?”
鄭鐵山解釋說:“這是花生地裡生長的一種害蟲,與養的吐絲結繭吃桑葉的蠶沒有任何關係。”
鄭好點頭,問:“應該不會很嚴重吧?”鄭鐵山憂心忡忡的說:“今天早晨,在花生地裡扒了扒,幾乎每棵下面都有,有的一棵花生下面可以扒出四五個。”
鄭好有些吃驚,說:“他們對花生損害不是很大吧?”鄭鐵山說:“這種蟲子專吃花生根。”鄭好說:“花生沒有了根還怎麼結果。看樣這種蟲子對花生危害挺大。”
鄭鐵山說:“是…….”這時外面傳來吵嚷聲。鄭好說:“怎麼回事,好像外面有人打架。”鄭鐵山說:“好像是隔壁唐樹貴家傳來的聲音。”鄭好說:“我出去看看。”
鄭好剛剛走出屋門,來到院子裡,就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聲音很小,不仔細分辨根本聽不出來。
鄭好循聲望去,見是唐樹貴妻子正趴在牆上向自己招手。鄭好說:“大……”唐樹貴妻子豎起中指放在嘴邊,意示他小聲。
鄭好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她懷孕了不好好保養身體,爬到牆上幹什麼呢。
唐樹貴妻子對鄭好招手,並且小聲說:“快些過來,扶我下去。”鄭好不及細想,就跑過去。
兩家的牆是唐樹貴蓋樓時候起的磚牆,兩米多。對已經懷孕數月的唐樹貴媳婦來說,想要下來還是相當困難的。
鄭好對唐樹貴妻子說:“大嫂,你踩着我的肩膀下來吧。”唐樹貴妻子有些猶豫。
這時候聽到哐的一聲巨大踹門聲。那是唐樹貴家的鐵門被踹發出得驚天動地聲音。
唐樹貴妻子一咬牙,小聲說:“小好,你要站穩了。”說着就把腳踩在了鄭好雙肩上。
鄭好慢慢蹲下身子。她扶着鄭好肩膀緩緩下來,這時候鄭好見她俯下身子,雙手抱着肚子,臉色蒼白。
鄭好趕忙扶住她,關切地問:“大嫂,你怎麼了,肚子痛嗎,沒有事吧,要不要去醫院啊?”唐樹貴媳婦衝着鄭好擺擺手。
此刻鄭鐵山也跑了出來。唐樹貴妻子忍者痛說:“計生辦來抓人了。”鄭好睏惑了“爲什麼啊,又沒有超生”。鄭鐵山對鄭好說:“快扶着你大嫂去咱屋裡,有什麼事情屋裡說。”
唐樹貴妻子在椅子上坐定。鄭鐵山讓鄭好給她倒杯水。她喝完水,神情稍稍平復。
鄭鐵山問:“好些了嗎,如果不好就讓鄭好去喊謝彩霞來看看。”唐樹貴妻子說:“大叔,現在好多了,大概是剛纔岔氣了。”
鄭好問:“大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唐樹貴妻子說:“計生辦的人要抓我去流產。”鄭好聽後,憤怒地說:“又沒有超生,他們憑什麼可以隨便抓人,還要流產孩子。”
唐樹貴妻子說:“我們沒有辦娃娃證。”鄭好說:“丁丁丟失了,再要孩子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還要辦什麼娃娃證?”
唐樹貴妻子無可奈何說:“現在計劃生育太嚴,無論是幾胎都要辦娃娃證。沒有辦法啊,這是政策!”
鄭鐵山說:“那爲什麼不辦呢?”唐樹貴妻子臉紅了,解釋說:“因爲辦證比較麻煩,需要派出所開證明,大隊開證明。我和老唐都大了,這懷上懷不上還不好說呢,加上農忙澆地,唐樹貴嗩吶隊忙,就沒有去辦,現在再想補辦已經晚了!”
鄭鐵山說:“應該沒有事。再補辦就是了,他們應該講理的。”
這時候,外面吵嚷聲更大了。唐樹貴妻子心中有些不安,她對鄭好說:“小好,我有些不放心你樹貴哥,你出去看看,他不會說話,不要讓計生辦的人給打了。”鄭好說:“好的,我這就去看看。”
鄭好出了大門,見七八個身高體壯的人連拉帶拽的擁着唐樹貴過了龍山河。向着路邊上停着的幾輛汽車走去。
鄭好想,他們要把他帶到鎮上去嗎?想着就追了過去。唐樹貴被其中一個人揪着脖領子。
唐樹貴身高雖然有一米七,可是對方身材更高,大概有一米八左右。幾乎是提拉着唐樹貴。
衣服勒的唐樹貴滿臉通紅,喘氣都有些困難。他說:“不用你們,我自己會走。”說完奮力掙脫對方提拉,走到了前面。
揪着鄭好那人戴着墨鏡,滿臉絡腮鬍子,兇惡的很,鄭好認得,他就是宋大和。
唐樹貴的不配合,讓宋大和怒了,他跳起來一腳把唐樹貴踹在河灘上。嘴裡罵道:“你他媽的,你因爲你是什麼東西,敢走到我們頭裡。”
唐樹貴臉被摔進沙裡,掙扎着要爬起來。宋大和俯身揪住唐樹貴頭髮,老鷹捉小雞似的把唐樹貴提了起來。另一手握拳向唐樹貴肚子打去。一邊打一邊嘴裡不乾不淨地罵。
鄭好奔跑過來。擡手就把對方胳膊裹住,欲要纏繞而上。但念頭一轉很快收手,而是反掌抓住了對方揚起的拳頭。
對方拳頭像是碗口般大小。比鄭好的手大出足有兩倍。身高比鄭好高出一頭。但被鄭好緊緊抓住猶如鐵箍一般,不能動彈分毫。
鄭好說:“放下你的拳頭,你們如此肆意毆打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公民,大庭廣衆之下侮辱他人格,你們究竟還有什麼資格執法,你們代表了誰家的法律?”
宋大和看到鄭好,呆了呆,“又是你?”他右手被鄭好抓住,竟然不能掙脫,不得不放下唐樹貴。擡起另一隻手向鄭好臉上裹來。
鄭好運起內力,豎手一格。宋大和的拳頭猶如砸在鐵棍上一般。不由痛地他“哎吆”一聲。鄭好放開了他。
宋大和的手痛如錐刺,低頭一看,竟然瞬間腫起。不由得又驚又怒。
鄭好扶住唐樹貴:“大哥,你沒有關係吧?”唐樹貴臉被沙硌破了,他抹去臉上沙土。看了看宋大和,又看了看鄭好。
他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宋大和打了鄭好一拳,鄭好若無其事,而對方卻手腫的比饅頭還要高。
此刻剩下的幾個痞子虎視眈眈的看着鄭好,隨時都有一擁而上的可能性。
鄭好毫無畏懼,他繼續厲聲斥責:“我大哥究竟犯了什麼罪?你們怎麼可以隨隨便便抓他?”
宋大和吃了虧,在鄭好義正詞嚴的責問下,一時反而不敢過來再找鄭好麻煩。
他說:“我們在執法,他無證生育,當然要抓他。”鄭好說:“無證生育是誰家的法律?即便是犯了法,也自有國家司法機關審判,國家法律去懲罰。你們這般毫無來由的打人,執行的是哪家的法律?”
唐樹貴怕鄭好吃虧,他推着鄭好說:“你快些回去吧,我跟着他們去,看看咋樣能辦 證。”
說完把鄭好推到一邊。宋大和說:“別價,既然來了,既然要個說法,那就跟我們一起去趟計生辦,咱們說個清楚就是了。”聲音裡帶着威脅。
宋大和的手下不緊不慢的涌過來。鄭好與唐樹貴被他們圍住了。
唐樹貴緊張地手有些抖,他說:“我跟着你們去辦 ,要交罰款就讓我這個兄弟去拿錢。”
宋大和擺手說:“不用了,他不是要說法嗎,一起去吧,我給你們個說法。”
這時候,停在路邊上一輛計生辦的汽車車門打開。下來一個人,是段天明。
他遠遠地喊:“宋主任,那個是我兄弟,剛剛高中下學,什麼都不懂,讓他回去拿罰金吧。”
宋大和看了看鄭好。有些猶豫。段天明說:“改天請你到水庫吃鯉魚還不行嗎。”
宋大和對段天明說:“回去好好讓他跟着你學學,還法律,還公民,讀書讀成精神病了吧!”旁邊幾個人一起毫無顧忌得哈哈大笑。
段天明對鄭好擺擺手說:“快回去吧,明天送兩千塊錢來。”
幾個人擁着唐樹貴上了路。唐樹貴被他們塞在了車座位後面。
幾輛車在夕陽下絕塵而去。留下鄭好獨自一個人站在乾涸的河灘上。
鄭好想起了學校學習的政治與法律。他攥緊拳頭,倘若這個國家的所謂執法者貿然踐踏法律,又怎麼能夠指望其他人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