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尤志業兒子的信息尤春霞一點也不知道,顧小凡和鍾翰又聽她發了一番牢騷,便找了個誰都沒說話的空當起身告辭了,離開尤春霞家,鍾翰先給戴煦打了一通電話,讓他把尋找尤志業頭顱的工作暫時交給別人,重點打聽羅平的下落,然後又給湯力打了一通電話,湯力剛剛跟着高軒和唐弘業那邊結束了一起案件的調查工作,鍾翰擺脫他幫忙向尤志業老家那邊的公安機關請求協助,調查一下當年那起煤礦事故的前因後果,礦主在獄中畏罪自殺的情況,以及那個礦主一家人最近的近況,湯力一口答應下來,表示一定會盡快着手,給他們一個答覆。
“你說,名單上頭的‘小二’會不會就是……尤志業的那個兒子?”顧小凡原本有過這樣的念頭,可是後來又覺得,假如是針對尤志業最近一些年的矛盾,對他多年不在身邊的兒子下手顯然沒有對尤莉下手更有效果,畢竟尤志業近些年來的社會活動,他的兒子都並沒有參與其中,除了血緣之外,可以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局外人。但是方纔從尤春霞家裡出來之後,這種猜測忍不住又冒了出來,假如尤志業有心想要找兒子回來繼承家產的話,那這個小兒子可就不是局外人了,並且作爲尤志業的第二個孩子,被稱爲“小二”,似乎也沒有什麼說不過去的。
“我覺得很有這種可能,如果單純只是針對尤志業自己,或許還有別的結論,可以判斷是經商引起的矛盾之類,但是袁貴發,據咱們所知,他從過去到現在,和尤志業唯一在生活上面算是有交集的事件,就只有在老家裡的煤礦工作的那一段時間罷了。而袁貴發現在也成爲了受害者,這件事最有可能牽扯出的恩怨糾葛,就還是和煤礦事故那件事有關係,當初作爲第一責任人被追究了法律責任的大老闆已經畏罪自殺。死去很多年了,當初負責出錢賠償,免去了牢獄之災的尤志業被殺,而後在監獄裡服刑幾年就刑滿出獄的袁貴發也被殺,咱們從羅平舅舅那個礦難當事人那裡瞭解到的情況是,當年的事情,如果非要追究起主要責任人來,可能也就只有這三個人,那麼三人都已經死亡之後的那個‘第四人’最有可能是誰,這個問題就不難回答了。俗話說斬草除根……”鍾翰嘆了口氣,“從袁貴發被人活活灌來蘇兒水燒死的這宗手段就可以看得出來兇手的仇恨有多深了。”
“萬一尤春霞不是唯一一個知道尤志業想要聯繫自己的小兒子的人,萬一別的什麼人不光知道這件事,甚至連尤志業的小兒子在哪裡都知道的話,那事情不就危險了麼?”顧小凡有點着急了。“咱們說什麼也得先找到尤志業的兒子。”
“你也不用那麼緊張,這也只是咱們兩個的推測罷了,我讓湯力幫忙瞭解當年那個礦山事故的細節,還有那個死去礦主和他家裡人的後續情況,戴煦負責盯着羅平那條線,咱們兩個現在就可以回去找尤志業前妻的現居住地,只要找到她。就能找到尤志業的那個小兒子了。”鍾翰雖然有和顧小凡一樣的猜想,但是卻比她表現得要更加淡定,沒見一絲慌張。
可能是受到了他這種沉穩態度的影響,方纔心裡面還有些火急火燎的顧小凡,聽完他的話心裡也稍微踏實下來一點,雖然說鍾翰目前行動能力因爲腿上縫合過的傷口而受到了一點限制。但部署起接下來的分工來,還是有板有眼,一絲不亂。
兩個人就像來時候的路線一樣,坐車到縣裡面的客運站,然後再坐通勤客車回到市裡。到了市裡之後直奔公安局,着手調查起尤志業前妻的現居住地。
顧小凡自然免不了給尤莉打一通電話,詢問她是否知道自己母親的聯繫方式,尤莉的回答是不知道,自從父母離異之後,母親就帶着弟弟離開了,期初還打過電話回來,想要跟她說話,但是她那個時候怨恨母親帶走弟弟,留下自己,拒絕和母親講話,幾次之後,母親就不再打電話來,至今爲止和自己再沒有過任何形式的聯絡,對於她而言,已經是像陌生人一樣了。
如果尤莉不知道,那估計除了死去的尤志業或者袁貴發之外,別人也不太可能給他們一個答案,捷徑走不通,只能自己查下去。鍾翰按照當年尤志業在老家時候的戶籍信息,查到了他前妻的個人信息,尤志業的前妻姓蘭,叫蘭淑霞,在和尤志業離婚後先是把自己和孩子的戶口從家裡遷走,落在了距離尤志業老家幾百公里外的孃家,之後過了三年多,才又進行了第二次遷移,這一次她落戶的地方距離顧小凡和鍾翰所在的a市並不遙遠,就在相鄰僅一百多公里外的b市。
雖然尤志業兒子的戶口並沒有和他的母親落在一起,並且從戶籍信息上面來看,尤志業的前妻蘭淑霞應該已經再婚多年了,但是隻要能夠找得到她,想要通過她聯繫上尤志業的小兒子,一定不會是什麼難事。
於是顧小凡和鍾翰又一次直奔客運站,在客運站裡買了點麪包、礦泉水,便坐上了發往b市的短途客車,一個多小時之後便來到了b市。車子剛剛開進b市近郊的時候,鍾翰接了一通電話,顧小凡坐在一旁隱隱約約能聽到一些隻言片語,知道給他打電話來的應該就是他和戴煦一起聊天時候提起來的那位共同好友,專門夾在他們中間充當和事老的安長埔,對方估計是從戴煦那裡聽說鍾翰受了點傷,邊打電話過來詢問一下情況,鍾翰隨便說了幾句,並告訴對方自己現在馬上就要到b市了,調侃了幾句,稱對方爲“b市女婿”之類的,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你朋友的女朋友是b市人呀?”顧小凡坐車無聊,索性和鍾翰打聽起來。
“是啊,秦若男原本是b市的,可惜調去了c市,不然今天咱們倆忙完之後,晚飯至少能算是有着落了。”鍾翰頗有些遺憾的說。
“你說那個姓秦的姑娘,是你朋友安長埔的女朋友啊?”顧小凡有些詫異,“我一直以爲她是你喜歡的女孩兒呢,你以前總是打聽她的事情。”
“她可不是我的菜,論起來我還是他們兩個的大媒呢。”鍾翰笑着回答,一副很得意的樣子,“而且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我喜歡她來着?都是你自己亂猜。”
“誤會,誤會,完全是鬧了個大誤會,”顧小凡連忙認錯,順便不忘好奇一下,“那什麼樣的姑娘是你的菜啊?你長這麼大到底有沒有喜歡過哪個姑娘啊?”
“和你又沒什麼關係,打聽那麼多。”鍾翰的臉上泛起了一抹不太自然的紅潮,故作嚴肅的瞪了顧小凡一眼,“想想怎麼打發自己的相親對象得了!”
“我根本就不擔心這個問題,估計這會兒他都已經打電話跟我家裡那邊說不同意了!”鍾翰不說,顧小凡差一點就把這件事給忘了個乾乾淨淨。
“別忘了這件事咱們兩個還打着賭呢,結果拭目以待吧。”鍾翰胸有成竹。
到了b市,兩個人都是人生地不熟,外加鍾翰行動也不是特別方便,花了一番功夫才總算是找到了尤志業前妻蘭淑霞的住處,敲門之後,給他們開門的是一個看上去七十多歲的老人,頭髮已經幾乎全白了,看起來氣質倒是頗有些濃濃的書卷氣,非常儒雅,鍾翰和顧小凡對他說明了身份,表示想要和蘭淑霞談一談,老人點點頭,請他們進來,自己轉身往廚房走,邊走邊叫人:“老太婆,老太婆,有兩個警察同志說想要見一見你,跟你問些事情,你出來一下吧。”
不一會兒,廚房裡悉悉索索一陣響動之後,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腰間繫着一條小花圍裙,一邊擦手一邊走出來,老太太身材清瘦,花白頭髮簡簡單單的挽在腦後,給人的感覺非常居家,氣質恬靜。
“我就是蘭淑霞,你們找我有什麼事?”老太太有些疑惑的問鍾翰。
“你好,蘭阿姨,請問尤志業是你的前夫吧?”鍾翰開口詢問。
蘭淑霞一愣,表情稍微變得有些不大高興似的,看了看他們:“是,但是我們兩個離婚已經有快三十年了,跟他有關的事情,你們還是別來找我了吧,跟我都沒有關係,我也不想過問他的事情。”
“蘭阿姨,你的前夫尤志業前段時間遭人殺害,我們正在調查這起案子。”顧小凡見她這麼牴觸,只好先把事實擺出來。
“死了?被人殺了?”蘭淑霞雖然對尤志業本人一副不願多談的樣子,但是聽到這樣的一個事實,也還是免不了感到十分詫異,“怎麼會這樣呢?”
“我們今天過來,其實是想要向你瞭解一下你和尤志業所生那個兒子的事情。”鍾翰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知道,其實蘭淑霞也並不想得到任何回答,她的疑問其實某種程度上是一種驚訝的感嘆。
“我兒子?你們這是什麼意思?”蘭淑霞被嚇了一跳,“你們該不會懷疑我兒子殺了他爸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