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湯力和賀寧還擔心沒有辦法跟進去,就只能在門外乾等着,沒想到這一次老天爺倒是很棒嗎,很快他們就在車裡面看到了邵英光和婁小琴被服務員帶到了一張靠着落地窗的桌旁落了座,現在天色已經漸漸黑下去了,餐廳裡面燈火通明,落地窗前也沒有什麼窗簾之類的東西,所以從外面可以看得非常清楚。
兩個人落座之後就開始聊了起來,不過看上去聊天興致比較高的是邵英光,婁小琴的興致似乎更多的集中在吃東西上頭,總體來講,兩個人看起來還算融洽,吃好了飯之後,邵英光把婁小琴送到小區門口,然後就依依不捨的離開了。
這樣一來,賀寧和湯力就知道了婁小琴的住處,第二天一早就來到了婁小琴的住處附近蹲點,他們一直等到了接近中午,纔看到婁小琴慢慢騰騰的走出來,打扮的花枝招展,坐進了一輛出租車離開了。這一整天她幾乎都在四處閒逛,買了不少的衣服飾品,在外面和幾個小姐妹一起吃飯喝茶,晚上又和邵英光一起吃了一頓飯,之後纔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很顯然她是並沒有任何工作的,之後接連三四天,基本上婁小琴的生活內容也是大體如此,這中間有兩天邵英光沒有出現,其他時間裡都有和婁小琴一起出去吃飯,不過似乎也僅限於吃飯,吃過飯之後兩個人就分道揚鑣,各走各的。
婁小琴沒有工作,花銷起來卻又並不是很仔細,這幾天裡除了邵英光也沒有看到她和什麼人有往來,這就讓湯力和賀寧都有些犯難了,婁小琴的錢來路不明,這是很可疑的,可是可疑歸可疑,沒有實打實的證據他們卻不能把人帶回去。
唐弘業那邊也是一樣,湯力讓他調查的事情同樣有了進展,但是卻也一樣是卡在了沒有辦法證明資金來源與倪勝有關,所以同樣遲遲不能有所行動。
就在衆人一籌莫展的時候,忽然有一個好消息傳來,之前他們有趣銀行調查過的那個倪勝名下唯一的賬戶,原本里面只有那麼兩百多塊錢,而且是很久之前存入就再也沒有動過的,而那張並未在現場找到的銀行卡忽然之間被人使用了,並且通過atm機提走了裡面的二百塊錢。
這個賬戶賀寧他們一直沒有讓倪勝的家人去銀行辦理相關的銷戶手續,一直留着,就是希望作爲一個不算大的小小誘餌,看看會不會有什麼幫助,但是一直以來都沒有任何的跡象,所以他們並沒有對這方面抱有太大的希望,沒有想到居然在這麼一個讓所有人都一籌莫展的時候,竟然就是因爲這個賬戶便柳暗花明又一村,這讓他們感到十分振奮,立刻動身,第一時間就趕到銀行,通過取款銀行的atm機監控錄像很快就鎖定了那名取款人——婁小琴。
賀寧和湯力動身去找婁小琴,他們需要儘量不製造出太大的影響,低調的把婁小琴帶回公安局,以免造成打草驚蛇的情況,得不償失。
於是在暗中跟隨了婁小琴足足一下午之後,賀寧和湯力在婁小琴租住的小區門口攔住了正要回家的她,她的身邊還跟着邵英光,兩個人似乎又是剛剛吃過飯的樣子,看到賀寧和湯力,兩個人都愣了一下,婁小琴眼神一閃,臉上掛起了不耐煩的表情,而邵英光則顯得有些心虛似的,對他們咧嘴訕笑。
“哎呀,大哥,你們怎麼也在這兒啊?太巧了……”他訕訕的說。
湯力看了一眼婁小琴:“不巧,我們專程過來找她的。”
“你們還有完沒完了?!不就死了個前男友麼,怎麼着?我這一輩子都還甩不開這件事了是不是?”婁小琴把一張臉拉得老長,老大不樂意的樣子。
邵英光倒是比她態度好,連忙在一旁扯了扯她的手臂,陪着笑臉說:“哎,小琴,別這樣,人家警察也是爲了咱們老百姓的安全負責麼,你跟人家好好說!”
“好不好好說都用不着你管,你哪涼快哪兒呆着去吧!”婁小琴看到賀寧和湯力之後就有些心煩意亂,所以自然態度也好不到哪裡去,她原本對邵英光的態度也沒有多親熱,現在就更加不耐煩了,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的手臂抽出來。
“我們這一次找你還這不是爲了瞭解情況來的,”賀寧也板起臉來,“婁小琴,你私自盜刷倪勝的銀行卡,取走賬戶中錢款,請你跟我們到公安局去一趟。”
婁小琴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但是她還是努力端着那副不耐煩的表情:“幹嘛啊?!至於麼!行行行,我承認,我是用他卡了,那是他之前給我的,讓我隨便用,分手之後我忘了還給他了,裡頭就剩二百塊錢,今天要不是我臨時手裡錢不夠了,我也不至於去取,我現在拿二百還給你們總可以了吧!”
“不可以,事情的性質已經不一樣了,你必須跟我們到公安局走一趟。”賀寧不給她繞圈子的機會,上前拉住她的手臂,把她往一旁的車子上面送。
“走就走,我怕你們?!”婁小琴一邊嘴硬,一邊伸手從自己的包裡掏出她的手機,“那我先給我朋友打個電話,人家今晚本來約我聚會的,等我呢。”
賀寧伸手把手機從婁小琴的手裡面抽了出去,替她收了起來:“等就等一會兒吧,就當是考驗一下你們的友誼到底夠不夠牢固不破了吧。”
婁小琴沒有想到之前一直好說好商量的兩個警察這一次忽然之間變了臉,變得那麼的嚴肅和不通融,頓時就有些慌了,一張臉白的好像紙一樣。
邵英光在一旁倒是一點也沒多想,還沒心沒肺的勸婁小琴呢:“小琴,沒事兒,趕緊去該解釋解釋,該道歉道歉,要是需要交罰款,你錢不夠跟我說,我想辦法怎麼也找哥們兒給你湊出來了,別擔心啊,沒事兒的!”
婁小琴根本沒有心情理他,被賀寧帶着上了車,車子一路疾馳回到了公安局,一到公安局,她就被第一時間帶到了審訊室裡面。
原本賀寧以爲婁小琴會因爲她被帶進了審訊室而大吵大鬧,沒有想到她表現的卻是異常沉默,整個人都好像被霜打了一樣,蔫蔫的,沒有精神。
“婁小琴……”賀寧剛要開口同她講話,就被她給打斷了。
“我還錢還不行麼!那二百塊錢,我加倍還!”婁小琴搶着說。
“與那二百塊錢沒有關係,我們想跟你聊的是韓景明的事情,”賀寧對她搖搖頭,“韓景明新裝修的店面,想要開業估計還得有一段時間吧?”
“我怎麼知道,我跟他又不熟。”婁小琴不假思索的就開口否認撇清。
“之前不是還說只知道人家叫什麼景明,不知道姓什麼嗎?這會兒你反應過來的倒是挺快的。”賀寧對婁小琴笑了笑,“你和韓景明什麼關係?”
婁小琴的眼神有些閃爍,似乎在糾結着自己到底應該做出什麼樣的回答纔是最有利的,思來想去之後,她決定賭一把,於是把脖子一梗,理直氣壯的回答道:“我跟他是男女朋友關係,怎麼了?哪條法律規定了我不能跟前男友以前一起租房子的認識人在一起談戀愛麼?這也歸你們警察管?”
她開口這麼一說,賀寧和湯力就都悄悄的鬆了一口氣。這個婁小琴果然是不夠聰明的,或者說她的聰明太自以爲是,她以爲自己是在將計就計,卻沒有意識到承認了兩個人的關係對她並沒有任何的好處,相反,這對於賀寧和湯力他們倒是很有幫助的,有了這樣肯定的回答,就等於初步確定了這兩個人的關係,有了確定的關係,之前推測出來的動機和作案手法就也變得有的放矢了。
“韓景明的那家店鋪,定金交了那麼久,怎麼最近才把租金給交上?”
“這我怎麼知道!”婁小琴一邊迴避賀寧的眼神,一邊說。
“你們倆真的是情侶?不會是你一廂情願,單方面這麼認爲的吧?”賀寧故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婁小琴一番,語氣裡面帶着懷疑,“你們要是男女朋友,你男朋友的事情,你會什麼都一問三不知?而且之前我們走訪過韓景明,提到你的時候,他對你的評價可不是很高的樣子。”
“我信你纔怪,你就是順口瞎胡說的吧!要真是這樣,那你倒是說說看,他……他評價我什麼了?”婁小琴一邊否認賀寧的話,一邊又忍不住開口問,並且聽她的語氣,似乎對於賀寧的答案,她也不是很有信心。
“我們問他認不認識你,他說你去跟倪勝同居的時候,他見過你,覺得你看起來就是那種非常物質,滿腦子就只有錢,一點也不踏實,根本就留不住的女人。”賀寧面不改色的把苟德壽對婁小琴的評價移花接木到了韓景明的頭上。
“不可能,他不可能那麼說我的!你們胡說八道!”婁小琴鐵青着臉色,拒絕接受這種說法,可是她的眼神卻是有些遊移飄忽,怎麼也定不下來。
賀寧聳聳肩:“隨便你信不信都可以,反正我們聽到的就是這樣的話,至於他當着你的面是怎麼說的,那我們也不清楚。婁小琴,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一個特別沒有腦子的人,我們今天把你帶到公安局,帶到審訊室,原因肯定不是那區區二百塊錢而已,這你心裡應該清楚,到底該怎麼辦對你最有利,你也要想一想。我現在最好奇的其實還是另外一件事,你都已經拿了倪勝這幾年攢下的老本兒那麼多錢,幹什麼都夠了,至不至於貪心到最後的二百塊錢也要拿走?”
“什麼叫倪勝那麼多錢?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婁小琴的身子開始微微的打顫,這種顫抖也明顯影響到了她的聲帶,讓她說出來的話都帶着顫音,這其實也並不奇怪,說到底她也只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姑娘,並沒有經歷過什麼大的陣勢,被帶到審訊室這種地方本來就會緊張,再加上她現在又很心虛,這種精神壓力自然也就變成了內外雙重的效果。
“我也實話跟你說好了,現在你和韓景明這兩邊,根本就是誰搶了先,誰就算是爭取到了主動,在量刑的時候可以酌情從輕一些。”賀寧說到這裡,特意沉默了幾秒鐘,不動聲色的觀察着婁小琴的反應,看她糾結的神色當中已經有了一些動搖,這才繼續說,“那筆錢你拿走了一大半兒,所以本來形勢就對你比較不利,如果你現在還不知道把握機會,那我們也沒有辦法。”
“什麼那筆錢我拿走了一大半兒?”婁小琴原本還有些猶豫,可是聽到賀寧最後的那句話,她一下子就坐不住了,要不是沒有辦法站起來,恐怕她早就從椅子上跳起來了,語無倫次的問,“這誰跟你們說的?你們聽誰說的?”
“這話還用問麼?這件事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會是知情人?”賀寧不答反問,接着又說,“所以我剛纔也是好心提醒你,拋開咱們現在的立場和角色都不談,單說一點,咱們兩個都是女人,我這人也挺看不得女孩子上當受騙被人利用的,一個能用那種形容詞來描述你的人,你以爲他會替你遮掩替你扛麼?”
“我沒指望他替我扛,可是也不能睜着眼睛說瞎話吧?!”婁小琴一聽這話,頓時就急了,方纔的遮掩這會兒早就已經被她徹徹底底的拋在了腦後,很顯然賀寧的那些說辭,她是聽進去了,並且看樣子也信以爲真,再也沉不住氣了。她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問賀寧和湯力,“這話是韓景明跟你們說的?說倪勝的錢都被我拿走一大半兒?他還說什麼了?我跟你們說,他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