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醫生們爭執不下的時候,手術室門開了,走進來一個瘦削高大的墨鏡大夫,深綠手術袍、手術帽和淺藍色大口罩,白手套,提着一個精緻的銀白色小箱子,
緊急搶救室門外,呂曉薇、岳雲龍和趙峰都沒看到有這麼一個大夫進來,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進的手術室,
醫生們愣了一下,看着來者,其中一個叫唐衛的醫生道:“這位同仁,我怎麼沒見過你,”
墨鏡大夫淡道:“你沒見過的人,多了,血繼續輸,暖手臂,問題不很大,”
醫生們和護士都有些不爽,唐衛也算是有很多年急救經驗的外科大夫了,當時還不屑道:“這種槍傷,胸腔都沒打開,你就能說問題不大,”
“我說不大,就不大,”墨鏡大夫將手提箱子往旁邊的置物架上用力一放,嚇得唐衛等人驚了一跳,
不過,唐衛冷道:“這位同仁,作爲中心醫院骨幹搶救大夫,我是慕容家二小姐欽點的主治搶救骨幹,我有權讓你出去,或者是讓你出示相關證件,”
話音剛落時,墨鏡大夫箱子啪地打開了,裡面亮晶晶的都是手術器械、針劑等,而他竟然從裡面取出一把用塑料代封存好的小手槍,精緻,銀色,長不過七八公分,冷道:“這種槍射出的子彈,二十米之外,我用手都能抓住,”
然後,他指了指心電儀:“這麼平穩的心跳,只是血壓偏低,你們眼瞎嗎,”
唐衛等人驚呆了,也被羞辱了個透,
而墨鏡大夫又將一隻黑皮小證件本甩給了唐衛,冷道:“你既然是主心骨,那就你一個人看看,然後閉嘴,照我說的做,”
唐衛半信半疑地接過證件本,一個人打開看了看,頓時臉色鉅變,馬上合攏,遞還給了墨鏡大夫,直接來了句:“l教授,您請,”
其他醫生護士個個驚呆了,怔怔地看着墨鏡大夫,
l教授將證件隨意丟在一旁,然後一陣冷聲吩咐,話裡透着本地音,不時又夾着普通話,
唐衛等人不得不趕緊配合起來,打着下手,唐衛還帶了頭,其他醫生、護士哪裡敢不跟着來呢,緊張有序的準備程序開始了,
l教授從箱子裡取出一支藍色的針劑,藥液只有眼淚大一點,直接注入我的右臂肘關節主神經系統,
唐衛他們都看着呢,大氣都不敢出,
然後,l教授四處看了看,對着另一邊的手術室指了指:“一切繼續,保持傷者血液供給,必要的時候使用升壓藥物,動脈推注,別說骨幹大夫不敢進行動脈推注,我去抽支菸就來,”
靠……
這個怪怪的醫生教授啊,真是太另類了,都這種時候了,他還有時間抽菸,
唐衛看了看臉色蒼白的我,鬱悶道:“l教授,這……合適嗎,”
l教授沒鳥他,從箱子裡取了一隻精緻的銀白色煙盒,附帶着取了一瓶二鍋頭,走了,
唐衛等人面面相覷,真心鬱悶,
唐衛示意了一下,馬上步出搶救間,到旁邊撥打了一個電話出去,
電話很快接通了,傳來了一個冰然的聲音:“唐叔,我都看見了,你什麼也不用說了,按他說的做吧,”
唐衛鬱悶道:“二小姐,這真的合適嗎,林雨的性命危在旦夕啊,他還有時間抽菸喝酒,你難道不擔心嗎,”
“我當然擔心,但我媽媽不在,現在還能怎麼辦呢,行了唐叔,不用着急了,一切都在我的注視之下,林雨要是有事,我不會讓他輕鬆,”
“可是,他是……”
“你不用說了,我剛纔調動秘密攝像頭看到了他的身份的,也許這是個假的身份,但他更可能是林雨失蹤九年的哥哥林雷,手術完成後,我不會讓他走掉的,就這樣,掛了,”
“林雷……林雷……l教授……l教授……”唐衛拿着手機,喃喃而語,然後鬱悶地回到了手術臺邊,只能和大家一起繼續保持我的生命跡象,
不過,那時候唐衛心裡倒是放鬆許多,因爲他們忽略了我的心電儀,就持麼急着想打開胸腔止血、取彈頭,也許吧,這是迫於慕容家二小姐的壓力了,
而沒過多久,l教授帶着清香的酒味和淡香的煙味回到手術檯邊,那時,唐衛真的爲我動脈推注了升壓劑,
l教授伸手拉了我的右臂,沒拉動,唐衛等人不禁不屑,甚至有看笑話的意思,
而l教授並不驚慌,自言道:“很不錯,意志力強悍到極點,看來,得加量了,”
說着,他再次爲我推注了一支眼淚大的藍色針劑,然後靜靜地站在手術檯邊,什麼也不做,只是默默地看着我,
因爲他戴着墨鏡、口罩,唐衛等人完全看不透他的表情,只能猜測那是冷漠、凝視、等待和一種強大的狂傲,他似乎像一塊冰雕,一動不動,也許連眼珠子都沒有眨一下,
唐衛還是忍不住問道:“l教授,這是超強效力的神經緩釋劑吧,”
l教授看都不看他,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說了句:“有價無市,限制級藥物,副作用很大,”
唐衛聽得連連點頭:“是是是,我懂,我懂……”
過了不到五分鐘,l教授一伸手拉我的右臂,奇蹟發生了,
我的右臂軟綿綿的,被輕易拉開,左胸上只留下被剪得只剩下一隻掌形的內外衣物,還有一個緩緩冒着血的小彈洞,
l教授一示意,唐衛馬上移開了的衣物殘留,消毒、清血當場有條不紊地進行中,很快左胸肌上露出一個只有花生米粒大小的彈洞來,
l教授則看着我的冒血的傷口,左右看了看,側頭看了看,還拿手指在我有些微突的胸肌上滑動、按壓比劃了幾下,搞得血不斷往外冒,他一手的血,看得唐衛等人不知所以,
沒一會兒,他讓清血工作繼續,自己則拿出另一支紅色的針劑,約十毫升,直接斜推注入我的傷口深處,
唐衛忍不住道:“l教授,這又是什麼針劑,”
“快速止凝劑,直接對動脈用藥,主動脈三分鐘止血,支脈一分鐘搞定,主動脈斷裂需要縫合,支脈不需要,自動傷愈,這屬於軍方技術,美國特戰隊有,我們國家也有了,林雨只是支脈被彈頭擦破,未完全斷裂,挺好,”l教授淡聲冷冷,一邊推針,一邊說,
(那根注:以上針劑確實存在,特別是第二種,裝備於美國少部分精銳特種戰隊,一支造價爲十萬美元,)
唐衛等人聽得再次乍舌,不知道說什麼了,
接下來就相當簡單了,我的流血很快止住,l教授經驗非常豐富,通過觀察、比劃指壓,就知道我的皮下血管分佈,並準確得出我動脈的破損之處,
唐衛道:“來吧,我們準備開胸手術,”
“開啥子開,”l教授直接冒出我們家鄉話,非常標準,不讓開胸,
他親自操起夾鉗,似乎仰天閉目想了一下,然後低頭,夾鉗伸進我的彈洞裡,一進,不到五秒鐘,便夾出一顆黃豆大的鋼質彈頭來,往盤子裡輕輕一丟,叮的一聲,
他淡道:“用得着開胸拉一刀再縫合傷口嗎,”
唐衛等醫生護士完全驚傻了,沒見過這麼瘋狂的取彈手術啊,
l教授直接裝起了彈頭,放進箱子裡,然後合上箱子,往手上一提,道:“林雨有着同齡人不可比擬的高密度胸肌,肌肉緩衝了彈頭力量;更有着成人也沒有的強壯胸骨,彈頭擊裂了一根胸骨小部分,然後滑射穿破胸膜,基本上沒有什麼力量,根本不足以傷到他比體育健將還堅韌的心臟肌肉,與其說是射在心臟上,不如說是卡在了心臟和胸骨之間,當然,如果行兇者使用大口徑一點的仿製子彈的話,他就得開胸了;如果晚送來醫院十分鐘,估計也得失血過多休克而死,現在,你們應該做什麼,我不用管了,”
這是他的判斷,顯然是對的,就像他有一雙透視的眼一樣,把情況分析得完全正確,唐衛他們傻呆了,但唐衛馬上吩咐道:“趕緊處理傷口,針不用縫了,”
然後,唐衛直接對l教授說:“教授果然神人,能否到外面一敘,慕容家二小姐想見面與你談一談,”
l教授擡頭掃了一眼整個手術室,淡聲道:“我不曉得什麼慕容家二小姐,”
唐衛微微一笑:“二小姐要見的人,一定是能見到的,包括不限於使用武力,”
l教授冷道:“我想走,恐怕能攔住的人很少,”
說完,他真的轉身走了,
唐衛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二小姐,就看你自己的了,”
就這樣,我的子彈取了出來,我活着,感謝老混蛋的五項數據,讓我擁有超出常人的體質;感謝我的小虎牙、雲龍和阿峰,也謝謝毛彪的良心發現,謝謝嚴震的龐大跑車隊伍,還有他高超的車技,我欠他一條命,他依然呼我爲弱渣,
我在午後醒來,除了胸疼,有些乏力之外,一切良好,又躺在了在高級病房裡,一屋子的人守在那裡,有小虎牙、呂曉薇、岳雲龍、趙峰、毛彪,也有岳雲秀、董凱旋,還有汪風和陳鬆,
有趣的是,董凱旋決定今天出院,因爲我說過要來接他,是我打算在戰敗申海洋之後,沒想到,我接替了他的病房,又住了進來,岳雲秀又成了我的專職護士,
更意外的是,呂曉薇用呂家的醫療帳戶幫我支付的醫藥費,但有個神秘的墨鏡男子讓院方退掉了費用,他支付了二十萬,說如果沒用完,返給我,
又是神秘男子,我決定去會會他,如果他是林雷的話,
呂曉薇、岳雲龍、趙峰眼淚汪汪,感慨連連,毛彪哭跪在地,大叫着:“雨哥,你是彪子的救命恩人,沒有你就沒有我,彪子是你的人了,一生一世跟着你,向你學習跟你混,爲你出生入死也不虛,”
我看着旁邊的汪風和陳鬆,淡然輕聲道:“毛彪同學,你快起來,很高興你找回了自己的良心和正氣,當着兩位刑警大哥的面,不要說混這個字,小心把你逮起來,”
頓時,大家都笑了起來,毛彪確實腦子一根筋,比岳雲龍還憨一點,傻傻地笑了,含着淚站了起來,
但汪風有些恨氣地說:“小雨,對不起,昨天晚上我和阿鬆在外地追逃,中午回來的時候打你電話,想問問你訓練的事情,結果沒想到呂曉薇同學說你受了槍傷,我們聽說後,馬上追捕和通緝申海洋了,不過,他逃上了高速公路,已經暫時抓不到了,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將他抓回來,繩之以法的,”
岳雲龍、趙峰、毛彪、岳雲秀以及呂曉薇都是義憤無比,聲聲斥罵,聲討起了申海洋,都說絕不要放過他,一定要從嚴處理,最好是抓住就槍斃,
當然,對於申海洋,我殺了他的心都有了,真的不要讓我再見到他了,
大家吵吵鬧鬧,汪風和陳鬆也沒管,兩位刑警大哥也真是心疼我的,
而我止住了大家的話頭,說:“我沒什麼大問題了,今天是我養父的祭日,我想回老家祭掃一下,”
一語出,衆人皆反對,岳雲秀也是心直口快:“小雨啊,別急着回啊,養傷要緊,怎麼說也只是個養父,生前對你的照顧也不夠好,”
我沒有責怪她,只是說:“養父養父,就算是撿來領養的我,但那也是父啊,他一個瘸子、啞吧、補鞋匠,家裡本來也窮,卻養了林雷、香姐和我,這份恩情,我一輩子也不能忘記,我要回去祭拜他,就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