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這麼說,那個腫脹的屍體,居然是個太監?真可悲。人死了之後還要被變成太監。那個人的魂魄呢?也沒有投胎嗎?”
斗笠爺說道:“沒有投胎,不過我也一直沒見到他的魂魄,也許已經魂飛魄散了。”
“魂飛魄散了?爲什麼?誰幹的?”我問道。
要知道,魂飛魄散對於鬼魂來說。相當於死了第二次。而且這次的死,連投生的機會都沒有。
“你們也是行家,你們來到這雙塊石,可有遇到其他的鬼魂?”
廖光明想了想。說道:“其他的地方還真是沒有,除了在那個獨樓的樑上,有鬼抱樑。對了斗笠爺,你說的這些都是你和你兄弟之間的事,以及那屍羯。那個獨樓,以及被砍倒的三棵赤炎鬆,難道真是在那松樹上,有樹靈報復人?至於那個三尖兩刃刀,我寧願相信那只是人們的傳說和推測。”
“樹靈是真實存在的,只不過,這個樹靈,就是一個厲鬼,現在就住在獨樓的赤炎鬆做成的中樑上。”
“哦?厲鬼就是樹靈?”我驚奇道。
“沒錯。”
廖光明看了斗笠爺一眼,說道:“斗笠爺,您是這村子裡德高望重的一位。大家提到你,都很敬佩。我想除了村長,也就要數到您了。可是你身爲鬼藥師,看着厲鬼居住在村子裡,卻不驅趕,這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啊?”
廖光明的話,說的很直,明顯就是針對斗笠爺的。對於鬼藥師,雖然沾了個鬼字,但是原本的行業初衷也是向善的,只是後人有不少鬼藥師走了邪路,真的往鬼字上傾斜了。所以斗笠爺原本是對於村子安寧是有責任的。
斗笠爺老臉一紅,嘆了口氣,“不瞞你們,這個局面,我控制不了。這個厲鬼,其實是和我弟弟養的那屍羯有關係。自然和金魁也有關係。你們知道,這厲鬼一旦和屍羯合體,會怎麼樣嗎?”
“厲鬼和屍羯合體,那就是屍鬼羯了。那可是傳說中異界最強的存在?”我似乎在藥香譜中看到過相關的介紹。
“沒錯,屍鬼羯,非人非鬼非屍,不屬於三界,遊離於六道。所以一旦形成,實力會十分強大,到時候屍鬼羯一成,我們整個村子的人,恐怕都活不成了。”
“這麼嚴重?”我聽了不免心裡一顫,他說的應該是事實,沒有半點浮誇的成分。
“那二郎神祠,雖然供奉的是二郎神,但是那畢竟是個村廟,當時的香火也不旺。反而那廟卻被那厲鬼所佔,但是廟中神像威嚴,那厲鬼也不敢棲身廟中,所以那厲鬼便倚借三棵赤炎鬆棲身,雖然暫時無法棲身村廟,但是卻也可以阻攔其他靈物進駐。但是卻無端被人給砍了,他自然是十分惱怒,於是化身勾魂,害死了砍樹的兩個人。”斗笠爺說道。
“原來真的是那厲鬼害人。這下真兇也算是找到了。”我暗自想到。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厲鬼和屍羯合體的時間應該是快到了,月圓之時,月精最盛,難道是這月十五?”廖光明推測道。
“正是本月十五,也就是九月十五,三天以後的晚上,紅月當空,天狼食月,就是厲鬼和屍羯合體的日子。”斗笠爺說道。
我理了理思路,問道:“那個屍羯是你弟弟於金魁養的,而你和你弟弟共用一個身體。換句話說,這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你爲什麼不毀了那屍羯,難道你和你弟弟同流合污,非要造出這麼一個怪物來,禍害鄉里?”
斗笠爺再次苦笑了一下,給人的感覺,就是他在這件事的很多方面都是無可奈何。
斗笠爺說道:“開始的時候,我一心想讓我弟弟復活。可是後來,我眼見着他走向邪路,將鬼藥師的一些邪法,運用的越來越純熟,直到他和厲鬼達成協議,幫助厲鬼和屍羯合體,我才追悔莫及。而我卻無能爲力,因爲我對於鬼藥門的門主,甚至是鬼藥門的道術並不熱衷,你也看到了,祖師爺的香案我都懶得去打理。所以到後來,我想阻止的時候,已經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可是不管怎麼說,如果他們合體而形成一場劫難,歸其原因還是因爲你。你纔是罪魁禍首啊。”
斗笠爺苦着臉,點點頭,“你說的沒錯。我沒想到我弟弟的悟性比我要高得多。但是心裡也邪惡得多。這也是當初他還活着的時候,我師父選擇了我而沒選擇他的原因。我這段時間,也只是能利用我自己的能力,來儘量幫助村子裡的人。上次周喜勝原本是要丟命的,我暗中幫了他,他才只是斷了雙腿。”
“原來是這樣。這麼說三天以後他們就合體了,我們就眼睜睜看着嗎?如果合體了,是不是就晚了?”
斗笠爺盯着我:“當然不能就這麼看着了。我這不是把門主讓給你了嗎?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於金魁雖然是個魂,但是他也算是鬼藥門的人。要想遏制他,只能靠鬼藥門的道術,而我的道術理論上還可以,實踐上只能是馬馬虎虎,根本就對付不了他。所以現在是這樣一種局面,想要阻止他們合體,就要對付於金魁和那個厲鬼,以及那個屍羯。這些就只能由你這個新任門主來做了。”
我擦了擦額頭的汗,盯着斗笠爺,說道:“你真是用心良苦啊,繞了這麼大一圈,又是送我陰陽守宮,又是讓我當門主,最後感情是交給我一個這麼重要的任務。”
“還有,小子,你治好了美鳳的鬆蠱,也只是暫時的。只要那厲鬼依舊在,那鬆蠱也會隨時侵入美鳳的身體。所以要想徹底解決這件事,只有除掉他們這一條路走。”斗笠爺提醒我。
我擺擺手,“您也別說了。這件事我已經陷進來了,不想管也得管了。只是我和光明哥加起來恐怕也未必能敵得過他們啊。”
斗笠爺搖搖頭:“放心吧。我既然選了你,自然是有安排的。現在距離九月十五還有三天,這三天你哪也別去了。留在我這裡,我把鬼藥門的一些基礎的理論教給你。以你的資質和理解能力,對鬼藥門的道術會有很大的提高。到時候,對付他們到什麼程度,也只能看你的造化了。”
我心說這斗笠爺是準備對我強化突擊訓練啊。
不過我突然想起件事來,便又問道:“你和於金魁不是共用身體嗎?到了晚上,他是不是還要來的?而你又得睜眼睛睡覺,這段時間怎麼辦?”
“這段時間,到幾天後的陰曆九月十五,是最關鍵的時期。你們曾經兩次開棺,把屍羯給放了出來。這已經破壞了他的屍羯成形。所以他纔要取你的鐘馗紋身,因爲這紋身也可以促進屍羯的形成。而這兩天我們還不能讓他看出來我們正在突擊訓練,所以晚上我還會把身體讓給他。晚上你就離開這裡,把白天我教給你的理論多理解理解就行了。”
我點點頭,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結果在接下來的三天,白天我就留在斗笠爺家裡。雖然我看過那本藥香譜,但是由於兩種職業路數不同,所以有很多我難以理解的地方。但是斗笠爺的道術雖然不高,但是他作爲鬼藥師的理論,可是真稱得上是大師。他將那些理論以填鴨式的教學方式,教給我。
這種方式雖然不能算是一個好的教學方法,但是卻絕對是當前時間緊迫下的最適合的方法。
雖然斗笠爺是一任門主,但是他手裡居然沒有藥香譜這本書。
據他說,當時師父傳他也只是口述居多。
而我這時也感覺當時斗笠爺的師父看斗笠爺也是看得很準,門主讓他做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因爲他的記憶力簡直是神了。沒有任何的書本記錄,他卻能將那些鬼藥門的法門娓娓道來。只是由於斗笠爺不肯沉淫於此,才阻礙了他道術方面的發展。
鬼藥門的各個技法,各個口訣,以及各種鬼藥的製作以及破解,各種原來的採集辨認等等,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而我也利用這個機會,將這些東西儘量記在腦子裡。並且和那本藥香譜相互對比學習,使自己在短時間內的鬼藥門道術的理論也提升了一大截。
但是隻依靠這三天的時間,要想把整個鬼藥門的東西都理解透徹,也顯然是不太可能的。斗笠爺也只是將一些重要的道術傳給了我,希望我能利用這些道術,能夠將於金魁制服。
我心裡想,這想法本身就是一個笑話。
鬼藥門作爲一個歷史悠久的門派,雖然近期人員凋零,但是畢竟道術是一脈相承下來的。經過了這麼多年的洗禮和發展,我用三天時間,怎麼可能掌握到可以和於金魁鬥法的程度呢?
但是此時我就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也可以說是趕鴨子上架,只能盡我所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