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如歌花了半秒，才意識到，潘謙說的“吳崖”其實就是說的“烏鴉”。
畢竟，烏這個姓氏相當少見，後面跟個鴉，顯得格外的敷衍和隨意，大部分應該都會懷疑他的名字是不是另一個寫法。
“他不玩微信的。”
盛如歌覺得烏鴉會的微信功能大概只有轉賬和收款。
“哦……”
潘謙瞬間頭就垂了下去。
盛如歌笑眯眯的道：“但是，我可以把他的電話號碼給你。”
潘謙頭頓時擡了起來，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重獲新生。
盛如歌道：“我們公寓還有一個帥哥，叫應三月，他會玩微信，我把他的微信推給你！”
盛如歌：要死大家一起死！
潘謙的呆毛都立了起來：“有多帥？”
盛如歌道：“和烏鴉差不多，但是他和烏鴉不是一個類型的。如果說烏鴉是冷酷型帥哥，那應三月用‘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來形容更加合適。”
盛如歌：應三月，我都這樣子誇你了！你可別讓我失望啊！
潘謙的眼睛都快冒星星了：“快！快把他們一起推給我！”
盛如歌笑得越發豔麗了，像是盛放的紅玫瑰：“貿然加好友怕是不怎麼好，要不，你明天再來我們公寓玩？到時候，我介紹他們給你認識。”
盛如歌：應三月別吊死在慕柯身上了！咱們眼界要放大，試着接觸其他妹子！兄弟這是在幫你！
潘謙連忙道：“別明天了！就今天吧！”
陳潔閉關研究，應三月在畫符，慕柯也沒有閒着，她正在將冠心蘇和狼心石賣一部分出去。
滿滿一大卡車可不是吹的，剩餘的還有很多，留下一部分以備不時之需，再賣掉一點，換取其他道具才能利益最大化。
當然，就算賣，也不能一次性賣一堆，要學會飢餓營銷。
只有供小於求，才能獲得最大利益。
“主人如果需要什麼東西，我去搶不就好了？幹嘛要和別人交換啊？”紅玉蜘蛛現在的人形態，血色的眼眸像是一塊沒有任何雜質的寶石，看起來特別單純無辜啊，但是他說出的話，卻帶着另一種極端的殘暴。
慕柯解釋道：“這裡是法治社會，搶劫是犯法的。”
紅玉蜘蛛歪着腦袋，想了想，忍不住道：“人類的法律能約束大帝？”
慕柯沒急着回答紅玉蜘蛛的問題，她突然想起來了，在鬼屋第十三層時，她觸發的第一個幻境。
實際上，與其說是幻境，不如說那是酆都大帝的記憶之一。
那個因爲兒子即將高考，請求還陽陪同的單親媽媽，曾聲嘶力竭的質問酆都大帝。
——“您沒有去過陽間，可能不知道陽間單親媽媽的辛苦。我也不指望您能感同身受。但是我照顧了他十八年，現在他即將面對人生最重要的環節時，我卻死了……就像您說的，我陽壽已盡，我不怨恨，也不責怪誰，我只是想爲他盡最後一點點力……可就連這小小的要求，您都不允許……我們凡人尚且知道，一切都是靠爭取來的，有些東西不是那麼古板的……您就算讓我上去了？我又幹擾什麼次序？”
——“說句不好聽的，您就是尸位素餐，無所作爲！這陰間既然都是條條框框，毫無變通！那爲什麼還要你這個最高決裁者！你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你告訴我啊！”
在所有人都退下去後，酆都大帝曾喃喃自語一般的道：“本王的職責……本王存在的意義……就是鎮守陰間。只要陰間不亂……一切就好。”
慕柯緩緩垂下眼簾，詢問紅玉蜘蛛道：“那你說，陰間的法則能約束我嗎？”
紅玉蜘蛛想也不想，果斷搖頭：“當然不行！”
慕柯輕輕摸了摸紅玉蜘蛛的頭：“那除了送穆可還陽外，我可違背過其他法則？”
紅玉蜘蛛這次認真想了想，但是還是搖了搖頭：“不曾。”
“它們都無法約束我，但是，我也不會去破壞他們。陽間尚且不提，只說陰間……本王作爲陰間的最高裁決者，存在的目的不是破壞法則，而是保證法則的有效性。連本王都不去撼動的東西，才能長長久久的維持下去。一旦本王率先破壞，那法則的絕對權威就不復存在了。”
慕柯意識到她的自稱從“我”變成了“本王”。
明明酆都大帝依然在沉睡，她卻還是受到了她的影響。
而這種影響，證明着，她們在逐漸融合。
這種融合是悄無聲息的，也是不可逆的。
因爲她們本來就是同一個杯子中的水，融合到一起後，就再也別想分開了。
“那個單親媽媽說，她還陽後，本身沒有能力造成秩序動盪，但是……這只是表面上的，我們必須從宏觀來看，本王預測出來的結果就是……一旦開了這個先河，陰間的法則就會如同被蟻穴毀掉的大堤，在面對滾滾洪水時，根本支撐不住，也起不到任何保護作用。本王不能因爲她一個，棄陰間的子民於不顧。”
紅玉蜘蛛聽得似懂非懂：“也就是說，爲了維護法則的權威，必須犧牲掉個人的感情和利益？甚至包括您自身？”
慕柯點了點頭。
紅玉蜘蛛苦着一張小臉道：“那我更加不理解了，您不肯爲那個人開先河，那爲什麼會同意穆可投胎？她小小一個鬼嬰，何德何能。”
小靖說“何德何能”四個字的時候，空氣中簡直瀰漫開了一股醋味。
原本嚴肅的氣氛瞬間變得滑稽了起來。
慕柯笑着、安撫性的摸了摸他的頭：“她只是一枚棋子，一個過河的‘卒’而已。”
紅玉蜘蛛臉上的茫然更重了：“小靖聽不懂。”
慕柯聲音輕得像嘆息：“本王送她還陽，只是爲了下棋，下一盤很大的棋。”
爲了這盤棋，十殿閻羅可以死，孟婆可以死，陰間的一切都可以被推翻……就連地獄的秩序都可以崩壞。
想要徹底重建，就必須先徹底推翻。
紅玉蜘蛛撓了撓頭，大帝剛纔不是還在說法則嗎？爲什麼又開始說下棋了？兩者之間有哪些聯繫嗎？
嗯，不懂……
慕柯一直不知道，酆都大帝到底把什麼法器送出去了，又送給誰了。
她不知道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酆都大帝的法器太多了。
十？百？千？
都不是，酆都大帝有一個法器庫。
不過，酆都大帝最重要的一樣法器，從來沒有鎖在法器庫，而是放在陰間，一個鬼鬼都可以接觸的地方。
或者說，是凡是投胎的鬼都必須接觸。
作爲史詩級道具的——善惡乾坤鏡，只是那個法器的碎片之一。
那個法器就是——六道輪迴境。
而六道輪迴鏡實際上並非只有投胎能力，它還有號稱最強的推演能力。
當推演強大到一定程度時，就是預知。
而可以預知未來，提前知曉地獄會崩壞的酆都大帝，怎麼可能會爲了一時溫暖而還陽？
穆可猜錯了，慕柯也猜錯了。
伴隨着，記憶的融合，慕柯才知道……酆都大帝只是在下棋而已。
“小靖你知道，將軍後會發生什麼嗎？”
“小靖不會玩象棋，小靖連棋子都認不全。”
“所以，本王從未讓你入過局，你在旁邊好好看着就夠了。”
“嗯……小靖看不懂。”
“沒事，你只需要記住……將軍後，一切都會回到原點……這是下棋最基本的規則。”
“嗯……我還是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