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們頭沒梳臉顧不上洗,穿着睡衣就忙了起來。
戴英在貝伊的宿舍就接到網站官方調查電話,正解釋道:“我們怎麼可能會惡意刷單,你看看從開店以來我們家的信譽,你隨便調查,可以隨意挑任何一個買家做售後回訪。再說真想惡意刷單,你想想刷小洗碗布好不好,一樣會在頁面前幾頁顯示。真的,沒有那麼多錢讓我們刷這樣的月餅單子,這是昨兒半夜買家自己下的單,直接就付款了,我們也很懵。”
貝伊穿着一身鵝黃色睡衣,正拿着買家留下的地址電話,站在窗邊給買家打電話。
鑫鵬水泥廠有限責任公司接到電話,聽到貝伊問,你確定要一萬份月餅嗎,這麼多人的私營企業很少,請問您公司……
你請問什麼啊,對方很不客氣道:“我們有多少員工有多少分公司,爲什麼要告訴你。據我們所知,貨款已經在昨晚十點三十二分打到第三方的賬戶上做擔保,你們按時發貨,包裝東西要和圖片所展示一樣,入口的東西必須要健康衛生,有營業執照、稅務登記證、衛生許可證……我記得一些要求已經給你們留言過了呀,你們展示的也都有這些證件,那你就按指定時間發貨就得了,我們驗收合格就會確認收貨用車拉走。”
“可是你們還派車來……”
“我們還訂了很多紅腸,不是隻你一家月餅。怎麼,你打這個電話是想告訴我完成不了定單嗎?那你趕緊說,我們還要換下一家。”
貝伊又好說好商量幾句後,掛斷電話回身時,鹿佳和穆微、戴英她們通通在盯着她。
貝伊攥着手機開心道:“我捱了一頓訓,差點搞黃啦。”
挨訓好啊,差點不和咱合作好哇,這才說明是真的,沒有遇到假訂月餅的人。
這要是假的,或是有人惡意想搞死我們可怎麼辦,到時候我們這麼多月餅得吃到八十歲,吃長毛了掉牙了,還在吃。
宿舍裡響起歡喜的驚叫聲:“啊啊啊,賺錢了賺錢了。”
戴英又接個同學電話:“上課?今天就逃了吧,幫我喊個到。”她今天要一直值班做客服。只這一單,就這一哆嗦要是成了,不提貝伊她們幾個會賺多少,只戴英結算接待提成就能賺出獎金一年學費錢,所以還上什麼課啊上課,哪有心思。而且節前店裡確實忙。
這面鹿佳架着胳膊,在穆微的幫助下從包裡取出手機。
這回變了,搖身一變我們又成了甲方,就聽到鹿佳在擰眉道:“不行,幫我們加個班吧,包裝必須三天內到貨。”
而貝伊嘴裡是塞着牙刷,一嘴的牙膏沫子還在說:“翩翩,你今天負責跟一天發散客貨,微微你待會上完課陪佳姐去醫院。”
葉昕彤:“我呢我呢,今天什麼任務,我不能只入股啥活不幹吧,早我就想說了,怪不好意思的。”
“你不用不好意思,跟我跑食品廠,我可不敢開我車了,昨兒做夢撞一宿,夢裡連我媽都破產了,我家貼着賣房。”
周文文同學的姐姐蛋糕店只能出散客的月餅,就這,其實前天打電話就已經表示忙不過來了,那意思在節前三天再不要接單。所以這一單子必須重新找合作的食品廠。
貝伊需要先去蛋糕店取樣品,沒聽買家說嘛,必須和圖片一模一樣,所以面臨要和食品加工廠去談,必須按照指定樣品製作,用她們的包裝盒裝。
人家不一定幹,有的廠子還想宣傳自己的品牌,所以要做好多跑幾家的心理準備。
更何況她們對食品廠也是有要求的,不能小作坊就出食品,那是入口的東西,
萬一不衛生呢,所以想在規定時間內找到自己心裡滿意的合作商很難。
另外價格方面也要談,和蛋糕店那種小打小鬧不一樣,一份差十塊八塊錢都差很多。
還有最重要的錢,食品廠要先交押金,到底先付百分之多少,都在於談的結果籤合同。而葉昕彤怎麼可能沒有大用處,她們幾個最近都有些窮,動錢就動葉昕彤。
由此可以看出,做二道販子也很難,以上無論哪個環節稍稍出現點兒問題,這件事就辦不下來,這錢就賺不到手,黃了。還會被買家好頓責怪,耽誤人家事,生起大氣搞不好都容易起訴她們影響發放福利算違約。官方網站那面也會對她們有罰款。
所以,應了就必須要想辦法拿下。
好在貝伊她們這兩年間早就練出來,任何事情就不怕麻煩,這是二道販子的職業素養,遇到問題就一樣樣去想辦法解決。要不然咱憑得是啥想賺錢啊?
……
今兒白天飄起毛毛小雨。
戴英不停地在旺旺上回答:“你好,親,這款有貨。今天下午五點前付款還能當天發貨。五點之後就第二天發貨。”
穆微陪同鹿佳在醫院輸液,舉着吊瓶去上廁所。
孫翩翩頂着小雨在開庫房搬貨,和快遞小哥一樣樣打包點貨,填寫快遞單子。這面耳朵還夾着電話:“呂老師,不行,我不能再演出了,大四本來就該退出這些,我這裡現在上課都沒時間。”
“上課沒時間?”
孫翩翩經快遞小哥一頓擠眉弄眼提醒,急忙反應過來,咋把心裡話不小心禿嚕出來了:“啊,不是那個上課,是想課外學點東西都沒時間。”
而貝伊和葉昕彤是輾轉於各個食品加工廠談事,有那麼幾家在談的過程中,總想要來買家的電話和公司名字,甩掉貝伊這個環節。
食品廠就納悶了,那買家是不是有毛病,啊?放着他們這種正兒八經的廠子不聯絡直接定月餅,找一個小小的網店訂那麼多月餅,讓那幾個二道販子白白掙錢,什麼都不出力,憑什麼啊?
就在貝伊她們終於找到一家中小型食品廠,正兒八經的談起月餅禮盒的要求時,葉清宇也是忙了一整天。
他正戴着一副無框眼鏡,只穿件白襯衣,在會議室看投影儀上展示的PPT。
項目一個接一個。
葉清宇這一下午就沒挪地方,聽各處在介紹情況。
會議開到最後,他竟然開起了小差。
他面無表情的開小差不要緊,卻讓正彙報的分公司經理直冒冷汗,哪裡說錯了嗎,好像是說錯了,要怪就怪手下前天才將這份報告呈交上來,有些細節,他自己還沒有完全搞清楚。
此時,被葉清宇這麼盯着,就越說越卡頓。
這位經理不是別人,正是曾經追過貝伊的周雲京他爸。家裡住錦繡豪庭,兒子都開上本田了,那你承擔的壓力就會大。
“葉總,對不起。”
會議室裡當即鴉雀無聲,只有幻燈片仍在繼續閃動。
就在大家低頭自顧自看手裡的東西,不看周經理的尷尬,也不看葉總,這樣就不容易被點名時。
葉清宇站起身只留下句:“今天先到這裡吧,有些事情急不來。越是重要,越要穩妥。”
什麼意思,周經理彙報的那個項目,好像不是公司今年最重要的吧,一箇舊家屬區改造至於嗎,這都算作對社會的無私回饋了,難道要將這個不賺錢的項目提起來?
噯?話說,最近兩天,葉總似乎心情不錯的樣子。
所以葉清宇回到辦公室,就壓根兒沒發現外面飄了一天的雨。
雨早停了,他只看到地面溼了,還覺得天兒挺好,彩虹都要出來了。
好天氣和美食不該被辜負。
葉清宇按內線電話,“露西婭訂甜點。”
“葉總,幾人份。”
“按六個人準備,我去取。”
“好的,您親自去取,餐廳在快做好前,我需要提醒您出發嗎。”
“唔,司機不用跟着。”
女助理聽到內線斷了後,鬆口氣問王亞東特助,這太奇怪了,葉總訂甜點,很少有的事情。
所以她表面在重複一遍葉清宇的話,其實是想再確認一番。
王亞東心想:這算什麼,他還訂過日料呢。
“曲姐,建議你儘快將各大餐廳好吃的摸個底。我覺得吧,往後啊,這樣抽冷子讓你訂吃的事應該會經常發生。”
“什麼意思,”曲助理指指葉清宇辦公室的方向:“不會是談戀愛了吧?”天吶,鐵樹開花、不對,是金錢樹開花兒了呀。
鑽石王老五沾着挑剔的眼光,事實上那是很不好找對象的。見過太多形形色色各有心思的女人了,動心都難。更不用說主動爲女孩子去訂一些吃的或者做什麼,這可能嗎。人家需要那種方式嘛?都不需要追誰。
王亞東剛要八卦兩句,這回是真的不對勁兒,他總感覺不是爲侄女,內線又響了,王亞東急忙禱告:可千萬別讓我加班,別讓我加班。
好在不是加班,葉清宇準備出發,問曲助理:“訂南瓜派了嗎。”
“……”這種事也要過問的嗎?
曲助理終於重視了,確實不對勁兒。急忙回答道:“葉總,沒有,訂的是餐廳今日主推的蘋果奶油、芒果秀提、楓糖漿派。”
“加一份南瓜派。”
南瓜和秋天才配。
馬上少年今健否,過瓜時見雁南歸嘛。
葉清宇還記得上學時,老師在上面講解,他在下面接話把。
也不知道那時候怎麼就和同桌有那麼多屁嗑要聊,給老師膈應得不行,就給他提溜起來說,既然你聽懂了,不用聽我講,那你來回答什麼意思吧,他說:“意思多明顯,想老公了。”
惹得全班鬨堂大笑。
換現在,他要是老師,會揍死自己。
——
“葉昕彤。”
葉昕彤左手拎着澡兜子,剛洗完澡回來。右邊腋下還夾着快遞。
就可見她不止賣東西,她還是買東西大戶,隔三差五收快遞。宿舍裡空出的那張牀有一大半堆着她的東西,就這,還叫走讀生。
剛到宿舍樓下就聽到有人喊她,聲音挺熟悉。
“小叔,你怎麼來了呢。”
葉昕彤第一反應像做賊似的,先四處看看才跑過去。
然後就開始瘋狂輸出吐槽道:“你穿成這樣,別人也能認出你,還弄輛自行車騎騎。小叔,你這天氣穿個白褲子白運動鞋沒有一個泥點子蹬自行車,怎麼想的啊?根本不像普通學生,你混到人堆裡面也不像。”
話說,從哪弄的自行車啊,嘿,摺疊的,借她騎騎唄。
接着葉昕彤又發現,哎呀,好像還帶了不少好吃的,葉昕彤伸手就要拽葉清宇單手拎的食盒。
葉清宇穿着淺灰色圓領運動衣,白褲子白運動鞋,單腿支着自行車,用胳膊一攔:“打住。”
見到他沒一句好話,還想吃他帶的東西。
“不願意在校園裡見到我,是吧。”
“不是,小叔,我哪敢嫌棄你呀,我這不是驚訝嘛,您不知道,上回你頒完獎,我們校園網還有專門八卦你的帖子呢,我一句也不敢回帖啊。主要是小叔太優秀了,你等我下學期不掛科咱倆再相認唄。”
就在葉昕彤和葉清宇狗腿廢話一堆,又開始疑惑發問:“你這已經是第二次給我送吃的,這回又換成甜點。你可別說一向對侄女好,順路就會給送點吃的,我以前怎麼就沒感覺出來。”
葉清宇:“以前你不在這裡上學。”
葉昕彤那點兒腦容量,一想也是哈。
但仍還是有點不放心道:“小叔,你這麼個掐時間的大忙人對我百般關照,送吃送喝,說實話讓我戰戰兢兢,你不會是有什麼事情,想讓我幫你在我奶面前求情吧……未婚先孕,外面有孩子啦?!”
貝伊拎着澡兜子震驚在原地。
她和葉昕彤一起洗得澡。
葉昕彤着急去取快遞,要不然今天就取不了啦。
而她又吹頭髮耽誤時間,又想吃冰棍,就慢了一步回來。
貝伊震驚於, 葉理事長怎麼穿成這樣?看起來和西裝革履的初印象很不一樣,氣質突然像個鄰家大哥哥似的。
震驚於如果沒聽錯的話,葉昕彤剛剛在叫葉理事長爲,小叔?原來他就是彤彤嘚不嘚沒少在宿舍說糗事的小叔。葉理事長幹過那麼多缺心眼的事,缺不缺心眼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好哇你,葉昕彤,藏得真深。難怪上回拍照片,搞得翩翩過後都懷疑彤彤像其他女生一樣,在暗戀葉理事長,不停地拍人家。
貝伊更震驚於,葉理事長沒結婚就在外面有孩子啦。
果然看人不能看表面,表面明明正氣挺拔,私下裡仍然有有錢人的通病。
此時,場景爲三角形。
天空出現了彩虹。
葉昕彤站在葉清宇的面前,還沒有發現貝伊回來了,她還在仰頭等答案,小叔,你到底有沒有孩子啊?那女的誰呀。怎麼一點兒消息都沒有,你都沒有女朋友,難道是一夜情嗎。
葉清宇單腿支着自行車,已經顧不上敲侄女的蠢頭了,在看貝伊。
貝伊是看看葉清宇,又看看葉昕彤的背影,心裡在和老嫂子系統嘀咕,她要不要表態一下,她什麼都沒聽見,也不會去外面胡說,一般大公司,私生活方面會影響到股價的吧。
葉清宇好久沒有嘗過尷尬的滋味。
但接受良好,他看着貝伊忽然笑了起來,泰然自若道:“化了。”
什麼?
“我說,你手裡的冰棍要化了,快嗦啦兩口。”
啊?可不是,貝伊急忙舔起冰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