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馬車慢悠悠的行駛在大街上,車中的蕭銳正和伍戰法聊天,主要還是伍戰法說,說他的見聞和經歷,這廝做過奴隸,去過許多地方,人生坎坷而又磨礪,聽他聊人生,平靜的語氣中是對人生的感悟,對蕭銳來說很有樂趣。
未時末,也就是剛到三點左右,秋季的這個時間天色溫暖清爽,馬車緩緩停在了凌霄樓前。
因爲還未天黑,凌霄樓中只有寥寥客人出入,這種酒樓的熱鬧都是從夜幕降臨開始,所以蕭銳進入後,並未被人發現身份。
上了頂層四樓,諸葛家的僕人引蕭銳來到最深處的廂房,廂房很大,中間是廳,擺放着桌椅,右側過了一扇屏風,是一張雕花大牀,左側則是博古架和書桌。
蕭銳的眉頭挑了挑,酒樓的廂房內有大牀,好聽點是給伶仃大醉的人安歇用,但真實勾當是耐人尋味的。雖然禁止官員出入風月場合,但像凌霄樓這樣的酒樓,暗地裡的那些風月生意花樣百般,禁是禁不了。
只是蕭銳沒想到,諸葛流螢也定了一個帶牀的大廂房,她想幹什麼?自己要不要順從?自己要怎麼假裝反抗才顯得真實,在線等,比較急啊。
在內心中搞笑了一番,蕭銳才收起念想。
“你家小姐呢?”蕭銳沒有發現諸葛流螢的身影,問道。
那名僕人道:“小人不知,要不殿下稍等片刻,小人現在就是迎一迎?”
蕭銳點點頭,揮揮手,讓他下去。
那名僕人剛走,凌霄樓的小廝就端來美酒佳餚,還送來薰香。
又等了十幾分鍾,蕭青青先來了。
只見蕭青青一身胡服裝扮,秀髮結成小麻花,青春靚麗充滿了野趣,本來人就美,如今打扮另類,更是驚豔。她進屋看到蕭銳,回以甜甜笑容:“呦,已經先喝上了!”
自從蕭青青體諒了蕭銳,那對他的態度簡直是斷崖式改變,也不橫眉冷對千夫指了,而是面帶笑容,讓蕭銳極不適應。他也明白,蕭青青就是這個性子,開朗、灑脫,就像百靈鳥,和她做朋友絕對一點都不會累。
蕭銳趕忙起身,替她拉開板凳,笑道:“這不焦急地等待兩位美人,遙遙無期心生恍惚,便自酌一杯以解心中煩憂。”
“滾!”蕭青青笑罵道:“算關係,我可是你姐,還敢口裡花花亂說。”
“表的。”蕭銳請她坐下,笑着迴應。
蕭青青斜乜了他一眼,然後問道:“流螢呢?她竟然遲到了,過會定要撓她癢癢肉。”
蕭銳的喉嚨動了動,腦海中不自然地浮現那個畫面,真是不敢想象一本正經的諸葛流螢被撓癢癢肉,是何等的花枝招展,那模樣不敢想啊。
“咚咚..”
突然間,房門被扣響。
蕭銳叫道:“進來!”
那名僕人推門而入,道:“殿下,郡主,我家小姐突然被急事纏身,估計會晚一炷香的時間,還請殿下和郡主見諒。”
蕭銳道:“沒事,我們等等吧,諸葛小姐第一次在這種場合請吃酒,別說一炷香,半個時辰都不是問題。”
蕭青青揮揮手,讓那名僕人退下,僕人順手將房門帶上,然後他看了一眼門前守候的伍戰法,小聲道:“這位將士,我準備了一些水酒,不妨喝一杯,一直站着太辛苦。”
“不用!”伍戰法拒絕道。
僕人沒有強求,笑着退了下去,只是沒想到,一名二八芳齡的女子端着一杯清茶走了過來,應該是凌霄樓的姑娘,柔聲糯糯道:“俠士,一直守衛着實辛苦,還請飲杯茶水。”
伍戰法搖搖頭,謝道:“多謝,但我不渴。”
女子指向不遠處,伍戰法看去,只見那名諸葛家的僕人正在揮手,看來是他讓女子送來的茶水。
“俠士,還請飲下這杯,不然小女子無法交代。”女子一臉楚楚可人,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直擊伍戰法的內心。
可憐他這個歲數,也沒有個女人,突然被少女的柔情進攻,瞬間手足無措,便想着儘快打發她,接過茶盞,一飲而盡了。
少女甜甜一笑,接過茶盞退了下去。
伍戰法依舊在門前看守,但是慢慢地,他感覺到一些睏意,這種睏意不是突然而來,而是慢慢侵蝕,所以起初並未引起他的警惕,但當他察覺到有問題時,藥力突然爆發,瞬間淹沒伍戰法的感知,隨後頭暈目眩,倚靠在牆上昏迷了!
屋內,蕭銳正陪着蕭青青喝酒,自然不知道門外的動靜。
這酒度數不高,帶着一絲甜意,應該是桃花釀,非常適合女子飲用,不過蕭青青飲下幾杯,便面頰緋紅,眼中流轉煙波。
奇異的薰香也讓蕭銳感到一絲異樣,氣血似乎在加快流動,有些燥熱,但這種感覺很微妙,並未引起蕭銳的警覺,因爲很多薰香都帶着提神活血的效果,凌霄樓這種場合,薰香中甚至會加入撩撥情感的一些藥力,蕭銳自以爲明白,便不當回事了。
蕭銳正在向蕭青青講述韓莫北的計謀。
聽後,蕭青青大怒:“好一個韓莫北,爲了爭奪陛下還未決定的禁軍大都督之位,竟然設計了這一齣戲,讓我小叔和諸葛小叔做犧牲,甚至是我爹和冠軍侯也淪爲棋子,真是豈有此理!我小叔是不好,但有朝廷的律法懲治他!我一定向我爹說明情況,必須報仇!”
蕭銳沒有明說自己的意圖,而是指引蕭青青主動報仇,雖然這樣瞞不住聰明的汝陽王,但有蕭青青幫忙火上加油,汝陽王動手的機率很大,畢竟那可是他的親弟弟。
蕭銳故意問道:“你可有信心?韓莫北身前可是五皇子蕭遠,身後還有一位奇國公,韓家在武將中根基深厚,人脈廣闊,汝陽王要與他爲敵,可是要面對不少的麻煩。但想要對付韓莫北,出這口惡氣,我們勢力單薄,話語輕,只能讓你爹出馬。”
蕭青青喝道:“你不瞭解我爹的脾氣,若是他知道此事,絕對暴跳如雷。現在歲數老了,知道了收斂,如果年輕十歲,絕對提刀就衝到韓家剁了韓莫北。我爹多疼我小叔啊,就一個弟弟,長兄如父,我又是獨女,沒有兄弟。沒有陰謀就算了,如今被人算計,哼,我不信我爹能忍住,他能忍住,我也得折騰他忍不住!”
聽到這話,蕭銳放下心來,又爲蕭青青倒了一杯桃花釀,笑道:“我敬你一杯,助你旗開得勝。如果事成,能否向汝陽王美言幾句,我想拜訪一下令尊。”
蕭青青明白蕭銳的意圖,因爲徐浩然的事,自己都埋怨了他很久,更何況是自己的父親。自己剛剛成親夫君就被抓走,並被判處死刑,害得自己和離,壞了名聲,汝陽王更恨。
但真的怨蕭銳嗎?
她心裡清楚,不怨,但自己只能怨他。
一想到他之前的委屈,見到自己都犯怵,蕭青青就忍住的笑了,而且笑得先仰後合,甚至是趴在桌子上哈哈大笑。
蕭銳無語了,問道:“有這麼好笑嗎?”
蕭青青趴在桌子上,頭枕着手,斜着頭注視着蕭銳,笑道:“就好笑,不行嗎?”
她的秀髮散落在臉頰上,隨着話音而吹起,雙眸中倒映出蕭銳的身影,似乎連眼角都帶着笑容。白皙的臉頰上因爲緋紅猶如渲染成一片紅霞。
蕭銳頓時被這一幕美景衝擊到了心裡,口乾舌燥下,說道:“笑吧,的確怨我,害你沒了夫君,實在不行,把我賠給你,不知道汝陽王會不會同意。”
“呸!誰要你。”蕭青青眼中露出羞意。
蕭銳故作無奈,問道:“我就這麼差勁?白送都沒人要?”
蕭青青抿抿嘴,靜靜地看着溫潤如玉的蕭銳,這一刻,不知爲何,眼前的男子竟然鑽進了心裡,讓自己的心跳的極快,這種感覺是從未經歷過的,稍微慌亂卻又上癮。
喜歡?
這個詞突然跳進蕭青青的腦海,再也挪不開、甩不掉。這讓蕭青青有些慌亂,心口如鹿在撞,連忙坐直身子,但眼睛依舊未從蕭銳身上移開。
喜歡就喜歡,不可以嗎?
蕭青青從小就率直,決定的事九匹馬都拉不回來,汝陽王經常取笑她,說:“你這脾氣,又臭又硬。”
但也說明了她性格的執着。
“你敢賠,我就敢嫁你。”蕭青青突然說道。
這次輪到蕭銳驚愕了,目瞪口呆看着她。
薰香四溢,和喝下的桃花釀一反應,原本稍微異樣的感覺突然變得澎湃。
兩人的眼睛和神智徹底迷失、模糊,如墜仙界,不知自我。
蕭青青吐氣如蘭,突然起身起舞,她的舞姿優美,在蕭銳眼中如同仙女。
突然,蕭青青一個踉蹌要摔倒,蕭銳眼疾手快抱住了她。兩人彼此擁抱,四目相對下,蕭銳不自覺地低下了頭。
一瞬間彷彿百年。
然後蕭銳抱起了她,繞過了屏風。
……
中午時分,諸葛流螢突然接到府中僕人來報,說她小叔諸葛元霸差人給她一個京畿口信,讓她出城去一個地方見面,有重要的事商談。
諸葛流螢出城後,突然意識到事情不對,他小叔從未乾過這種事,所以她擔心有人設圈套,立即返回了家。
回到家,再去找那個僕人,卻再也找不到了,而且府中馬車還少了一輛。
意識到有圈套,諸葛流螢卻察覺不到哪裡有問題。幸好她機警,立即想到近日正在調查的事,於是趕忙騎馬趕去鹹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