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方敏那小人得志的眼神,靳宛最終還是忍了這口氣。
她默默收起東西,轉身對大個子說:“咱們走。”
大個子看得出她忍的很辛苦,素來無表情的臉上,驟然現出一抹冷冽。
他深邃地望向方敏,目光森寒尖銳。
原本見靳宛吃癟讓步,方敏心情大好,怎料突然間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
她打了個寒顫,四處張望,卻沒發現任何異常。
而此時,大個子已拎起東西,跟在靳宛身後離開。
方敏不禁嘟囔一聲:“見鬼了?”
隨即,她立刻招呼後面挑着菜擔子的靳大柱,“你快點兒成不?慢慢吞吞的,若不是我眼力好,咱這地兒就被靳宛那賤骨頭佔了!”
說到這裡,方敏又對着靳宛遠去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
“呸!有爹生沒娘養的野丫頭,以爲到哪兒都能佔老孃便宜?小丫頭片子,還想跟老孃鬥,不知道那是老孃讓着你吶!”
當着衆多老熟人的面兒,方敏也不怕惹怒靳宛,便沒有把說話的聲音壓低。
想當然耳,靳宛將她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她腳步微頓,大個子幽深地注視她。
但,也僅止於此。靳宛並未返回去,而是加快了腳步。
直到耳邊聽不見方敏那囂張的聲音,大個子忽然高深莫測地問:“今日怎的忍她了?”
靳宛知道他所指的人是方敏。
她淡淡答道:“不忍又能如何?打她一頓雖然解氣,卻沒什麼實際益處。”
靳宛只想安安分分地做自己的買賣,只要方敏不是太過分,她就不會在鎮上跟方敏鬧翻。
聽到她的回答,大個子沒再多說。
好地段都被人佔了,他們找來找去,都沒找到合適的。最終逼不得已,靳宛把攤位擺到鎮上最好的一家酒樓附近。
她也不敢擋人家的路,只好找了個角落,開始往外拿東西。
原以爲這地兒偏僻,肯定沒多少人流量。哪知,靳宛攤位還沒擺好,就有幾個年輕的姑娘,羞答答地圍上來了。
姑娘們你推我我推你,好一陣子才選出代表。
那代表慢慢蹭到大個子跟前,緊張地攥着手,頂着一張紅蘋果似的臉嬌聲問:“大哥,你們這是……要賣什麼呢?”
大個子在幫靳宛擺攤,聽見聲兒,擡起頭看了姑娘一眼。
瞬間,姑娘的臉就燒了起來,紅蘋果成了猴屁股。
“呀!”她猛地捂住雙頰,發出一聲尖叫。
靳宛被這叫聲嚇着了,趕忙循聲望去,“咋了姑娘?”
不會是犯病了吧?
可是,那也別在她的攤子前犯啊,多晦氣!
大個子淡定非常,收回視線繼續幹活。
見此情景,姑娘的姐妹團上前幾步。
她們一邊偷偷瞄着旁邊的俊美男子,一邊異口同聲地對靳宛道:“我們要買東西!”
這個時候,靳宛的攤子上唯有一袋米粉,連那塊“免費贈米粉”的牌子都沒拿出來。
是故靳宛懷疑自己聽錯了,指着米粉遲疑地問:“你們,確定要買這個嗎?”
大個子恰好擡頭露出正臉,幾個姑娘立馬面露激動,忙不迭地點頭。
這下,靳宛可高興壞了。
她連忙撩高袖子,頭也不回地吩咐道:“表哥,遞幾張油紙給我。”
大個子依言取了油紙,遞到她手上。
靳宛興奮地看着姑娘們,“幾位小姐姐,你們每人要多少?”
孰不知幾人的眼睛,都黏在美男身上快挪不開了,基本沒人聽見她說了啥。
“那我給你們一人裝半斤,不夠下回再來買。”
一心撲在賺錢上的靳宛,絲毫沒發覺她們的行爲反常,仍然幹勁十足地說。
等姑娘們每人拿了一個油紙包,靳宛咧着嘴甜笑:“承蒙盛惠,每人三文銅錢。”
“三文錢?”被這價格嚇到了,一姑娘從美色中回神,幾乎是失聲叫道。
靳宛的定價,是由系統提供的。她相信系統不會糊弄自己,可姑娘的反應,又讓她有點兒動搖。
於是,靳宛試探道:“六文錢一斤,很貴嗎?”
姑娘果斷張嘴:“那當然……”
“這些是自制的手工米粉,除了我們這兒,別的地方買不到。”磁性滿滿的嗓音插了進來,大個子直起身,俊美的臉湊到姑娘近前。
霎時,姑娘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靳宛見她雙頰通紅,關切地說:“姑娘,你是不是發燒了?若身體不舒服,早點兒回去看郎中,免得燒壞了腦子。”
大個子斜睨她一眼,那眼神裡帶了點兒嫌棄,直把靳宛看得莫名其妙。
其餘的姑娘既羨慕又妒忌地瞧着,都想要吸引美男的注意力。
她們指着大個子剛擺好的糖圓子、香皂,爭相搶着說道:“我要一包那個!”
“來兩包糖圓子!”
“那個叫香皂的,我要一塊!”
……
等姑娘們心滿意足地走了,靳宛的貨物去了四分之一。
她數着剛賺到的銅錢,嘴角揚得高高的,一臉幸福地碎碎念:“想不到我的米粉香味兒這麼大,竹簍子裡蓋着,都能把人招來。”
剛應付完了一羣狂蜂爛蝶,大個子腦門上全是汗。一聽靳宛這話,他扯了扯脣角,露出一個冷笑。
傻瓜的世界就是好,單純得沒有丁點兒煩惱,什麼功勞都能往自己身上攬。
“不是說拿米粉當贈品嗎,你怎麼把它賣了?”想到方纔靳宛的作爲,大個子沉聲問了句。
靳宛正往錢袋裡裝錢,聽罷不以爲然地道:“能多賺幹嘛還送。”
對她的答案,大個子顯然不夠滿意。
他挑起眉毛反問靳宛:“這麼說,一旦有好處,你就能立馬拋棄原則?”
靳宛下意識地點頭,“是啊。”
登時,男人蹙起眉頭,望着她的目光變得意味深長。
裝好錢,靳宛拍了拍錢袋,笑嘻嘻地把幾枚銅錢遞給大個子。
她的舉動讓男人不解,因而他擡眼,定定地看着靳宛。
見大個子不明白,靳宛就耐心道:“我不能讓你白乾,這是你的工錢。”
少女因做買賣得了個開門紅,心情十分愉悅,導致面上笑靨如花。大個子盯着她的笑臉,一向波瀾不驚的心湖,竟平白掀起了浪潮。
這令他頗感不適,當即撇開頭,漠然道:“我不需要。”
靳宛纔不管那麼多,直接抓起他的手,把錢塞給他。
掌心觸摸到少女的柔荑,男人覺得渾身不自在,心裡怪異的感覺更深了。
就在這時,靳宛一句話打破了他的尷尬:“留着吧,你總得要回家的,攢點兒錢當路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