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梧輝剛剛離開，一艘快艇從南方快速靠近湖心島。
快艇上有兩三個人，除了開着快艇的青年，張道一與張道真並排站在快艇上，淡然的臉上，時不時浮現一絲憂慮。湖心島越近，張道然神情有一絲緊張。
“曾經互爲敵對，貧道說錯了...”張道一微微苦笑：“曾經我正一道單方面與三清觀爲敵，不知道這一次貧道親自登山，能不能化解這一段不愉快......”
時過境遷，短短半年多時間，張道然的聲名，在道門之中，幾乎媲美聖人。影響力已經不知不覺間，已經壓過全真與正一。
如果再敵對下去，張道然的威望越來越高，對於龍虎山來說，只會成爲災難。
“天師......”張道真臉上帶着愧疚：“是貧道私自做主，得罪張真人，讓龍虎山陷入兩難之地。到時候，貧道親自向張真人賠罪......”
張道一苦笑一聲：“師兄一人爲之，卻是代表了正一道，你一人賠罪，恐怕張真人不會原諒。”
張道真一愣，臉色黯然。
“張真人胸懷若海，以張真人道法通玄，未卜先知之能，想要報復正一道，正一道恐怕早就已經受到了打擊。”
張道一聲音很輕，語氣卻很堅定：“貧道相信張真人的胸襟。”
說話間，快艇已經靠在碼頭，張道一與張道真登上碼頭。
碼頭上一個小小的身影，面朝東方，一動不動。
“這位童兒......”
張道一雙手抱拳，微微一禮：“童兒可是張真人童子？”
小小的身影轉過身，淡淡的看了兩人一眼，微微還了一禮點了點頭，隨即繼續面朝東方。
微微一愣，張道一與張道真相視一眼，搖了搖頭向臺階走去。
“古怪，真人，道長，童兒，這都什麼時代了，還搞得像是神話世界中一樣。最近這是怎麼了，來來往往這麼多的道士，前來這裡？”
開快艇的年輕人，看了一眼湖心島山頂，滿臉疑惑：“這個時代，還真的有高人？胸懷若海，道法通玄，不知道還能降妖除魔嗎？”
搖了搖頭，年輕人無聊的戴上耳機，躺在快艇上自言自語道：“也好，這樣我也能多賺些錢了。”
山道臺階上，張道一在前，張道真在後，此時已經到了半山腰。擡頭看到斜上方一處拐角，笑道：“應該沒有多遠了吧......”
湖心島高約三百餘米，他們現在已經爬山用了近半個小時。估算時間，與湖心島的高度，這個世間也應該快到山頂。
張道真點了點頭，剛要說話，眼前的張道一擡起腳步，邁出一步，直接消失蹤影。心中一驚，本來氣喘吁吁，滿頭大汗，此時更是冷汗淋漓。猛然間腦海之中浮現之前，來過湖心島的同道中人說過的，關於三清觀種種奇異事情的言語：“陣法！”
“有緣方可登山門，無緣山腳空長嘆。”
轉身，看向山腳，果然張道一站在山腳，看不清神情，卻站在遠處一動不動，想必也被剛纔傳送到山腳嚇了一跳。
“有緣可登山，無緣莫自來......貧道有緣沒緣？”
擡起腳步向前跨去，眼前景色一變，已經到了山腳，而擡起的腳步這纔剛剛落下。整個過程那麼自然，沒有絲毫的突兀感覺。
“道真師兄，不必再試了......”張道一同樣滿頭大汗，氣息不勻，看了眼山頂，苦笑一聲：“貧道與師兄不是有緣人。”
“貧道不信，必須要試一試......”
張道真有些不甘心，本以爲自己與張道一，天師府兩個重量級的人物來此，必然會被迎接上山，沒想到山門都無法到達：“貧道前來認錯，向張真人賠不是，張真人還真的不相見嗎？”
“老師外出雲遊，已走三個月，兩位道長，想要見老師，還是等老師回山再說吧......”程一言臉上的迷茫消失，一張小臉帶着淡然神情，身上有種飄飄然，靈動的風采。
看着站在山腳臺階下的程一言，張道一與張道真微微一驚，心中暗道：“張真人一個小小童子，就已經具有張真人當初風采，三清觀，沒有俗人？”
“貧道張道一，龍虎山正一道天師府天師，這位是貧道師兄張道真，見過小友......”張道一微微一禮，不敢怠慢程一言，問道：“尊師什麼時候能夠回來？”
“貧道程一言，見過兩位道長......”程一言微微還禮，擡起小腦袋，微微沉吟說道：“老師離開的時候，沒有說回來的時間，想必應該到佛道大會之前，纔會回來吧。”
張道一與張道真對視一眼，眼眸中有些失落。
“這裡張真人佈下陣法，什麼是有緣，什麼是無緣？與三清觀交好是有緣，交惡是無緣嗎？”
張道真微微皺眉，這是一個心結。什麼是有緣，向來由心而定，一座陣法當真能夠分辨善惡，分辨有緣無緣？
程一言小臉一皺，聽得出來，這位老道長有些氣悶，話外之意就是說老師故意爲難他們。程一言也不害怕，朗聲道：“有緣無緣由心起，心不真誠心自知。山門就在山頂處，人心自辯陣法奇。”
這是張道然當初，對於有緣無緣的說法，程一言牢記心裡。老師說的話，都是真理，程一言一向不敢忽視。
張道一與張道真感到驚奇，這個五六歲大小的小小童子，言語與普通孩童不一樣，對於道的理解似乎有着自己的見解。張道一笑道：“張真人陣法設於外，靠着陣法分辨人心，未免有些偏頗。心中有道無道，陣法怎麼可能知道？這未免，有失於道。”
“道本相同，教化衆生方式不同。聖人看本質，衆生看變化。因衆生根性不同，是以說方便之法。老師設下陣法，本就是本質，陣法變化，人心不同，就是衆生根性不同。”程一言臉上帶着一絲崇敬，說道：“老師說欲成仙者先立善，善不折罪則無緣。兩位道長，老師不在山門，貧道須回道觀，誦讀經書，學習功課，老師回山，還會檢查的......”
微微一躬，繞開兩人，身形輕靈的上了山。
對視一眼，張道一張道全驚歎不已：“小小童兒，就有如此悟性，對於道法的感悟，貧道都自愧弗如。張真人不愧是得道高人，道真師兄，暫且先回，張真人回山，再來拜訪吧......”
“天師，剛纔那童兒說的道，貧道沒有聽說過。不知道是心口胡說，還是張真人自己所悟之道。如果不是張真人傳授道經，這個小小童兒，將來恐怕前途不可限量，將會是另一個張真人已經出現。”
張道真看這山頂，臉色虔誠：“貧道以往以爲，魑魅魍魎，可以阻礙張真人名望崛起，現今看來，張真人根本就不在乎名望，貧道修道數十年，先是輸給一個張真人，現在又輸給一個小小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