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妄仙星空中,星流狂暴,呼嘯而過。
但走在半橘生的身旁,竟覺得曾經十分兇險的星空亂流根本不算什麼,因爲它們完全不能近身。
面對東池漓的問話,半橘生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再三後,方纔說:“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扶桑不讓我告訴你。你所能知道的事情,已經都寫在信上了。”
東池漓忙拽住半橘生的袖子:“所以,你知道?”
“我知道什麼?”半橘生微微愣怔,旋即失笑道,“我當然知道扶桑在哪裡,我守了他很久,才守到他的。不管再怎麼說,你和他一起消失,總歸是太奇怪了。所以我想着從他那裡應該能夠得到什麼關於你的消息。”
“守了他很久?”東池漓詫異,“扶桑不是對外宣稱他孤身一人麼,你爲什麼會知道該去哪裡守着他?”
半橘生伸手輕點東池漓的眉心,心疼道:“其實你也知道的,但是你忘了。以前雖然跟扶桑不管怎麼都看不對眼,但交手頗多,所以對彼此的瞭解也甚多。”
東池漓:“……”
“至於要發生什麼事,嘿嘿。”半橘生調皮地一笑,“雖然我很不爽你和扶桑這一段姻緣,但這次我還是決定聽他的,不告訴你。”
好氣哦!
東池漓忍住要凌空跺腳的衝動。
半橘生安撫似的說:“放心吧,他會解決一切的,畢竟他是曾經讓人聞風喪膽的扶桑啊。”
是啊。
他不僅是扶桑,還是帝天凌呢。
肯定能夠完美解決一切困難、魔障的。
東池漓這麼安慰着自己,望着半橘生轉過來的身子,望着她那水波般的眼睛:“那最後一個問題呢?我們以前,究竟是什麼關係呢?”
半橘生不假思索:“是好朋友,好姐妹啊。”她的眼神中沒有任何的猶疑,有的只是對以往的懷念,似是想到有趣的地方,眉眼裡盡是瑩瑩笑意。
東池漓蹙眉:“可是朋友也分程度吧。”
“當然是很親密的朋友啊!原來你想說的是這個啊!”半橘生沉吟着,在思考着要怎麼回答這個問題,片刻後竟活潑開朗地說,“可以同穿一條褲子,從穿着開襠褲玩到大的那種!”
這個比喻……
很貼切!
東池漓已經完全瞭解,半橘生和姬無夢究竟是處於一種什麼樣的關係了。
她問:“你是生活在姬家嗎?不然爲何會同我從小就在一起?”
半橘生搖頭:“那倒不是,我是霄旈山一個很普通的農家女兒,就在姬家的管轄範圍內,你小時候從家裡偷溜出來,碰見了我,我們就時常玩在一塊兒了。哎呀,那段回憶可真美好呀,可惜你就是不記得。”
東池漓:“……”
半橘生兀自咯咯笑道:“後來因爲你的天資聰穎,即便是不修煉,身體也能自行吐納靈氣,玩鬧的時候我追不上你了,你就給我帶來了丹藥,我也成爲了修道者。”她捏了捏東池漓的鼻子,笑,“還好並沒有讓你失望,我的天資也算不錯,不然也不會活到現在了。”
原來如此。
東池漓瞭然地點頭,又因爲心頭有個芥蒂,遂問:“你……應該知道姬玄涯是個什麼人吧?”
“是個不錯的人,對你非常好,人也好看,你和玄涯很恩愛,你以前很經常跟我說他的事。”半橘生笑着笑着,旋即嘟嘴,“反正比那刻薄的扶桑好多了,要不是因爲那什麼囚天壺,你倆纔不會在一起呢,真替玄涯可惜。”
“……”東池漓便覺得愈加煩惱了,以後若是去姬家,免不了要跟這個姬玄涯見上一面的。如果她自己有能力的話,她肯定是不會想借助姬家的力量。
半橘生問:“你不想見玄涯?”
東池漓不語。
半橘生便嘆氣:“不想見也是正常的,畢竟你現在和扶桑纔是一對。你想回姬家嗎?”
東池漓露出了遲疑的神色:“我不知道。”她之前一直是想借助姬家力量的,也就是想回姬家去,可現在面對半橘生的問話,她竟然猶豫了起來。
半橘生道:“雖然我最近一直都在外頭,沒有回過霄旈山,但我也知道,最近姬家內部似乎有些奇怪,你還是不要回去好了。”
東池漓詫異:“有些奇怪?”
半橘生聳肩:“風言風語而已,從霄旈山傳到我耳朵裡,不知道中間變了多少,反正沒有以往安寧了,希望姬老爺子能夠解決吧。老爺子也經常派人出來找你呢。”
“老爺子?”
“就是你爹啊,你都是這樣叫他的。”
“哦……”東池漓尷尬。
半橘生拉過東池漓,笑眯眯道:“短時間內呢,咱們不去霄旈山了,多在附近這幾山轉轉,等風頭過去了再回去也不遲。扶桑跟我說,你不是要去諦兕山找那什麼真龍族麼?可以可以,我們一起去啊!”
半橘生對於東池漓來說,實在是太熱情了。
讓東池漓覺得老尷尬了。
不過在妄仙星空中行進許久後,東池漓也總算是習慣了半橘生,這傢伙,真的沒什麼壞心思。
和半橘生嘮嗑許久,稍微緩下來之後,東池漓才能夠注意,這軌道中,有一股來自瀾桑山的清流,也有一股來自諦兕山的能量流。
這股能量流說不出來的奇怪,它不冷不熱,淡且無形無味,讓人感受不出什麼來,甚至無法聯想諦兕山究竟會是一個怎麼樣的山體。
但東池漓細細感受而去,又有一種夐古的滄桑感席捲而來,直抒胸臆般遼闊,讓人震驚、折服。
東池漓忍不住問:“諦兕山是座什麼樣的山?”
“嗯……”半橘生考慮了起來,片刻後才躊躇道,“一座,很普通的山?”
“很普通的山?”
“對呀,相比於其他的山,它的確是很普通。有山有水,有河有海,不冷不熱,好像一年四季都是春天,沒其他山有特色。”半橘生笑了笑,“不過,你這麼一問,倒也顯得諦兕山不普通了起來,畢竟其他山脈都有春夏秋冬,唯獨它沒有,這就很奇怪了。”
“春夏秋冬?”東池漓情不自禁又問,“妄仙星空並沒有日月,但在山體內見到的日月,又是怎麼回事?你知道嗎?”
這是一個困擾了東池漓很久的問題,偏偏帝天凌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