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石寒青所在的屋子裡,只剩下石寒青和木嵐二人。
木嵐站在原地不說話,石寒青裝睡,也只是均勻的呼吸,久違的安靜了一會,石寒青生怕自己就這樣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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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木嵐終於走動了,但卻不是去拿被褥,而是一步一步走近了石寒青,最後粗重的呼吸聲在石寒青的面前響起。
石寒青心中一哆嗦,想到了點不該想的東西,然而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他是裝睡也不是,不裝睡也不是。就在他左右爲難的時候,木嵐終於開口了,聲音十分沙啞:“唉,你這個外來者,爲什麼非要來打擾我們。”
這第一句話就讓石寒青舒了口氣,萬一她要是真要對自己來點少兒不宜的事兒,自己還怎麼面對雖然認識時間很短但對自己熱情有佳的符大哥呢?
不過這句話也讓石寒青心中對木嵐十分不滿——既然不想被自己這個他國之人打擾,幹嘛還對自己這麼熱情,甚至把自己帶回了家裡好吃好喝的招待呢?怕不是隻是在對着相公女兒裝模做樣吧?
石寒青本來是這麼想的,然而接下來木嵐的話彷彿一道閃電炸在石寒青耳邊。
“若不是你們這些畫卷的外來者,我本可以和小念符北永遠快樂的生活下去,只要你們一出現,我就要被那個大祭司殺個幾次。”
明明說着如此可怕的話,木嵐的聲音卻平靜的很。
“不過還好,只要外來者死掉,我和符念就可以再次回到日常了。”
“呼…”木嵐深呼吸了一口,似乎下定了決心,“抱歉了,上一個輪迴我沒能下得去手,導致了晝夜更替輪迴重置,又白白浪費了你很多時間。”
“現在我就結束掉這一切。”
木嵐短短的幾句話讓石寒青的心態由一開始的不屑,但震驚再到恐懼。
如果現在暴露自己在裝睡,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情急之下,大腦飛速的轉動。
能救我的……只有她!
“喝!!符大哥,繼續喝!!今天我的不醉不歸!!!啊哈哈哈哈哈哈!!”
木嵐被這突如其來的大聲喊叫嚇楞了一下。
“啊…石寒青哥哥,你怎麼在撒酒瘋了啊?”符念一邊揉着眼,一邊推門走了過來。
“沒錯,能救我的人就是你了,符念。”憑着木嵐的言語,石寒青賭了一把木嵐不會在自己女兒面前殺人。
果然,木嵐並沒有接下來的舉動了。
“咦,媽媽你還沒去啊!是不是捨不得符念~”
“哼,自戀鬼。”木嵐摸了摸符唸的頭,“我正準備去呢,小念,先去睡吧。”
還想着把我做掉?!石寒青心裡一驚,連忙趁着兩人說話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
看着已經醒來的石寒青,木嵐眼中有着失落。“小夥子,吵到你了麼?”
“唔,沒有,我的頭有點痛。”
………
木嵐眼看着石寒青醒了過來,便準備離開。
符念根本就沒睡醒,只想着睡覺。
石寒青則是心中充滿了對未知的探索欲。
於是三人互相的敷衍了幾句,木嵐便走了出去,符念強忍着睏意給石寒青弄了點水,便快速的回了屋子裡,甚至都沒發現石寒青已經不在屋子裡了。
沒錯,木嵐一出門,沒過多久,石寒青就偷偷的跟了上去。就着夜色,石寒青身形輕巧,木嵐也完全沒有發現。
出了村,石寒青一路偷偷跟着木嵐,不知爲什麼,總覺着這條路很熟悉,木嵐一直在在快速不停的往前走。
“對於普通的人來說,這也太遠了吧?”石寒青感覺自己走的都有一點疲憊,更不要提身影嬌柔的木嵐,不知多久,木嵐終於慢慢減緩了步伐。
石寒青躲在岩石後。看向全景,確實是一座祭壇,然而和石寒青心中的祭壇還是有些出入。
八根巨型火把,兩兩對應着祭壇,說是祭壇,不過就是用木頭搭建出比周圍高一些的臺子,臺子中心放着一塊純黑的石頭,那奇怪的石頭雖然是純黑也不發亮,卻並沒有讓人覺得很髒,反而石寒青心中對那塊石頭萌生了中想要親近它的感覺。
“…大祭司。”
木嵐的話把石寒青拉了回來。他這才發現,巨大的火把旁站着兩個人,一個是符北,而另一個,不用多說,就是木嵐口中的大祭司了。石寒青仔細向大祭司望去,沒想到真的和符念所說的一樣,對方臉上不管怎麼看,都看不清。
“呦,這是第幾次相見了?”沒想到木嵐竟然率先開口,並且說話的口氣沒有絲毫對大祭司該有的尊重。石寒青連忙豎起耳朵仔細的聽。
“汝,或取回記憶,或入輪迴。”大祭司的聲音不帶有任何的感情色彩。
“取回記憶,找回自我,方可從這無盡輪迴中解脫。”
木嵐眼神迷離,“這些話我都聽膩了。記憶這種東西,如果我真想記起的話,恐怕早就想起來了。”
一邊的符北就像是沒有靈魂的軀殼一樣,聽到兩人異常的對話,沒有任何反應。
木嵐看了看符北,說道:“也不知爲什麼,看到符北這個樣子,就有一股無名之火升起來。”
大祭司頓了頓,似乎是嘆了口氣。
“木嵐你應該知道,相由心生,畫卷中的一切都是你內心某些東西的映射。不管是符念,還是在這裡向木偶般的符北,都只是幻影,這場以你生命爲代價的祭祀,也是你生前最不願面對之事的映射。”
“倘若你願意取回記憶,取回屬於你的力量。想離開畫卷或是想留在畫卷,自然隨你。”大祭司一口氣說了很多,在不遠處的石寒青也聽得清清楚楚。
“呵,取回記憶?來去由我?取回記憶之後,木嵐還會是木嵐嗎?恐怕你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吧?”木嵐無言冷笑。
“果然和我一開始想的一樣,木嵐的記憶就是關鍵。”石寒青眯着眼,看着不遠處的幾人。
“你這次的話怎麼這麼多?看起來通情達理的。實際上還不是想強迫我找回記憶麼?每次一有外來者便強迫操縱着我的把線索給他們的,不就是你嗎?每次外來者一到,都是我被祭祀的這一天,這一天讓沒有以前記憶的我都痛苦萬分,我爲什麼還要取回令我痛苦的回憶?!”
“………”大祭司啞口無言。
“希望我取回記憶…那不過是畫卷主人給你的命令吧?”木嵐的聲色帶着恨意,“我們似乎從沒有說過這麼多的話吧?你聽好了,我是絕對,絕對不需要以往的記憶的,來多少外來者,我就會殺多少,直至和這裡一起走向滅亡!”說完這句話,木嵐的身旁似乎出現了一些暗色的水滴。
“你已經可以自由的取回力量了?”大祭司有着不可思議,“只要完全用出力量,你就可以打破這一切的輪迴了…”
“那又如何?我是不會用這力量的,多說無益。”木嵐身邊的水滴緩緩消散。
“我認爲。”大祭司眼神看向石寒青躲藏的方向,純黑的石頭緩緩變成了紫色,向四周的火把射出火焰,四周八隻巨大的火把迸發出紫色的火焰涌向木嵐,“這次的外來者,或許會解決這個難題。”
紫色的火焰遮蓋住了木嵐,讓她發出了痛苦的聲音,但自始至終,都看向村子的方向,彷彿那目光已經穿越了時空,照到了正在熟睡的符念。
“媽媽不會讓你等太久的,很快、很快我就把不屬於這裡的人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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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把整個大地,整個太空都照亮。
本該熟睡的符念,此時卻無意識般的睜着眼睛,面無表情看着屋頂,外面的火光映射在她的臉龐,明明沒有表情,兩滴眼淚卻溢出了眼眶。
“木嵐!”石寒青衝了出來想接近那團火焰,然而爲時已晚,對上的,只有大祭司的視線。
只一瞬。天昏地暗,黑白交替,眼前的景象混沌不清。石寒青動彈不得,不知持續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