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的言候格外得意。
也對,這麼大歲數還能娶得美嬌娘,自然得意。
穆言一直緊跟在藺老太太身側,今時今日她地位早已大不同,逢人看到的自然也是笑臉。
譬如周文淵之流,在穆言還是招子女的時候,每每遇見,這些人總會流露出高人一等的傲慢姿態,如今見面,雖然她們心裡仍有諸多不情願,卻也要裝出一副笑臉來和穆言套近乎了。
這便是人情世態,現實的很……
對於周文淵之流,穆言也只是點頭一笑,並不與其多說話,畢竟道不同,又何必與之爲謀?
藺老太太被郭老夫人請去了雅廳裡坐着,裡頭坐着的都是燕京城裡有頭有臉的夫人太太們,見面少不得寒暄,一寒暄,自然少不得提起穆言的婚事。
先是汝南王妃問起了穆言的婚事,“倒也不是我好奇,只是聽人說,平陽侯請了杜老去您府上提親,您給回絕了?”
“這事我也聽說了。”襄陽候夫人也跟着說了起來,“藺老安人,怎麼說那平陽侯也是您老的女婿啊,親上加親的事情不是很好嗎?您又爲何拒了婚事呢?”
女人們的好奇心總是永無止境的。
即便這種話題不該在今日這種場合問起,但這些女人還是忍不住問了起來。
穆言乾咳了一聲。
藺老太太當即笑一笑說,“我這孫女面皮薄,容易害羞,這事情當着她的面說總歸不好……”
穆言乘勢道,“我去看看華裳表姐來了沒有。”
老太太點點頭,允她去了。
穆言帶着桃紅綠蕪匆匆出了雅廳,至於藺老太太是如何回答那些夫人太太的,她也顧不上聽,但她知道,老太太肯定會回答的滴水不漏的。
言候府上穆言並不熟悉,她也不敢亂跑,只站在樓下等着。
如果薛華裳來,肯定也會先來見過郭老夫人的,等在這裡肯定沒錯。
不過穆言先等來的並非是薛華裳,而是等來了穆家人。
都說冤家路窄,還真是一點都不假。
穆老太太帶了五個孫女,連穆婉她們都帶來了。
讓穆言高興的是,穆念柔也來了。
許久不見,穆念柔似乎又長高了些。
雖說冤家路窄,禮數還是不能少的,穆言頷首給穆家老太太行了禮。
穆老太太纔在藺家吃了虧,大約是心情不爽快吧,也沒給穆言笑臉,只說了一句,“你還來的真早。”
穆言沒說話,給穆老太太讓了一條路。
那穆青死死的瞪着她,似是要把她瞪出一個血窟窿來才肯罷休。
不過穆婉她們倒是乖覺,主動上前和穆言打招呼示好。
畢竟穆言今時今日的地位不同了,現在的藺家又如此得皇上器重,討好一點總比翻臉的強。
“穆言,真是好久不見……”
“不,不對,應該稱呼你一聲藺大小姐,大小姐,好久不見。”
“你這衣裳可真是好看,在那裡做的?”
“這鐲子也打的不錯,很漂亮……”
穆婉她們幾個將穆言團團圍住,臉上各個帶笑。
穆青氣的吹鬍子瞪眼,低低罵了一句,“真是沒出息。”
穆婉她們倒也不理會,笑着邀請穆言道,“改日有空了你也回來看看我們,咱們一起喝喝茶說說話,就當敘舊了……”
穆言點頭,淡淡道,“好。”
緊接着她轉身走向一旁的穆念柔,穆念柔正衝着她笑,笑的溫婉。
穆言拉住了穆念柔的手,“等我回去找你,我有話要和你說。”
“好,我額有話要和你說。”
兩人沒有過多的交談,也沒有看上去十分親密,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她和穆念柔的關係匪淺。
穆老太太沉着臉色,衝着穆念柔瞪了一眼,“行了,趕緊走吧,咱們來的已經夠晚了……”
“那待會咱們再說。”穆念柔輕輕鬆開了穆言的手,笑了笑,跟着穆老太太往雅廳裡去了……
桃紅哼了一聲,斥道,“瞧那穆老太太的樣子,咱們又不欠她錢,黑臉做什麼?”
“行了,不理就是了。”
穆言笑了笑,正巧,薛致遠帶着薛華裳走了進來。
明媚的陽光下,薛致遠顯得格外挺拔高大,身上穿了一件青藍色的蜀繡錦袍,墨發高束,上面戴着青玉頭冠,他朝着穆言走來,實在耀眼的像是一道風景。
穆言明顯感覺到心臟撲通撲通。
嗯,她是想念他的。
很想很想……
她臉上綻着無比燦爛的笑容,定定看着他,而他也看着她,眼眸溫柔如水……
“你……來了?”她說。
“嗯,來晚了……”他答。
空氣中似乎都盪漾着糖分。
宛如空氣的薛華裳頓時乾咳了一聲,低低提醒薛致遠,“哥,這裡可是言候府……”
薛致遠,“咳咳……”
他說,“我母親沒來,我要進去和郭老夫人說一聲。”
藺氏被軟禁,自然是來不了的。
穆言心裡頭有些難受。
薛致遠給了他一個很柔和的眼神,脫口而出兩個字,“放心……”
這二字猶如定心丸,她瞬間覺得心情好了很多。
薛華裳皺眉,“你們兩個打什麼啞謎?什麼放心?放心什麼?”
“你不知道也好……”薛致遠淡淡一笑,“走,先進去和郭老夫人說聲。”又對穆言說,“你在這裡稍等,我們馬上就出來。”
穆言“嗯”了一聲,目送着薛華裳和薛致遠進了雅廳。
這樣的日子藺氏卻不來參加婚禮,郭老夫人自然要問,“你們母親怎麼沒來?”
藺老太太和趙氏也有些納悶,藺氏沒道理不來啊。
薛致遠穩穩回話道,“母親前天夜裡染了些風寒,今日她原本是打算要來的,但一早起來覺得病又重了些,怕到了您這裡過了病氣給別人,所以命我和弟弟妹妹們前來給您老道喜……”
“哦,原來是病了……”郭老夫人點了點頭,她其實心裡想着,或許是因爲上次他們沒選薛華裳而選了陸怡玉,所以薛家生氣了,藺氏纔沒來。
不過既然薛致遠說藺氏生病了,那就當她生病好了。
郭老夫人笑一笑說,“等回去後和你們母親說,要她好好養身子,得空了我再請她過來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