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證了林千藍爲千手海妖起名的塗白月,感慨萬千,幸好自己早早說出了名字,不用麻煩這位契約者了。
他與當年冥塵生出的感慨不謀而合了,要是冥塵眼下在場,兩人可能就此成爲知己也不一定。
塗白月以爲原主人崔汜起的名字已讓他每每掩面,但跟林千藍起的一比,他覺着曾用名‘傲月’瞬間高雅起來。
新出爐的烏魚子爬牆去了,念魔牙咬得咯吱響。
一會工夫他就被吸走了不少魔氣,可這隻千手海妖於主人有用,他不能把它怎麼着了,憋氣的不輕,魔紋浮上來,臉上手上佈滿了黑色的紋路。
“魔紋!”拘在淨魂窟上方的丘魔吃驚叫道,“你們是魔族!”
林千藍不禁哂笑,“我們是魔族你該高興纔對,能死在魔族手裡死得其所,那下輩子一定能投生爲一個魔物,多難得的機緣啊。這麼難得的投胎魔物的機會,沒理由獨享,讓你的同伴們一起分享怎麼樣?”
她會這麼說,是因爲玄魔洞是一夥自稱修魔者的人。
這些修魔者崇敬的不是仙人,而是魔族,認爲魔族比靈族更得天道眷顧,魔族沒有雷劫、沒有任何規則行事全由己心等,成了他們得出這個結論的理由。
修魔者崇敬魔族,但真的敢於以魔氣灌體把自己變成魔族的,實爲不多。魔氣灌體的存活機率太小,他們不敢冒險。
於是,就有了這些行事上仿效魔族、卻又真真切切是靈族修士的假魔族。
雖然因爲窺得了神與魔存在的來歷,林千藍對魔族沒有主觀的惡感,但她對這些假魔族一點都看不上眼,用葉公好龍形容他們都是美化了他們!
玄魔洞,丘魔,魔影舟,起個帶魔字的名字算什麼?真想成爲魔族,麻煩去魔氣灌體。
丘魔不作聲了。
林千藍只是看不慣這些修魔者,沒想着現在去闖玄魔洞,她是想多多摟財,但還達不到見財走不動道的地步。
雖說烏靈搜到的虛盜記憶裡說抱朴上君受了重傷,纔沒有親自來奪仙體,但一個受傷的合體期上君仍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她使出全力或在仙君手上能遁逃掉,而在上君面前無能爲力。
“啪!”
林千藍聽聲就知道,是塗白月把念魔拍飛了。
塗白月的前爪歸位,淡定地跟林千藍傳音道,“他入了十丈距離。”敢走進他十丈內,這還了得,是覺着他給他鬆骨鬆的不夠,找拍呢。
林千藍應和,“太歲是欠拍。”
銀狼塗白月對念魔太歲,是說不清的相看相厭相愛相殺。
他不喜歡念魔,除了天生對魔族的厭惡外,還有一個私人原因,因爲崔汜。
道心有隙召來念魔的修士,真正入魔的極少,只要及時修補道心間隙,不僅不會入魔,還會因此讓道心更進一層。於念魔,被驅除出去的是最好的結局了,許多淪爲了道心的養料。
入魔的修士少,能全身而退的念魔一百個裡頭不定有一個,一而能多次食了道心壯大後全身而退的,更是少之又少。可見,能產生自我意識的念魔則是鳳毛麟角了,須有着一定的機緣巧合。
崔汜的執念太深,引來的念魔恰是個多次全身而退的。念魔的自我意識是在崔汜的執念裡派生出來的。
一個人之所以知道自己是甲而不是乙,是基於他獨有的意識,而不是獨立的神魂,譬如,甲進入了輪迴,神魂失去了記憶和獨有的意識,轉生後決不可能再是甲。再如,若是把甲的記憶抽離只留有意識,而把甲的記憶注入另一個神魂裡,前者是甲,後者只是擁有甲記憶的乙而不是甲。
念魔的自我意識不是無有生有,而是先由崔汜的執念轉化而來,在此基礎上形成的。這部分執念裡包含有崔汜一些零散的記憶片段,所以在念魔的意識沒進化成靈智前,會能自己起名爲‘崔’。
從這個方面來說,念魔有一部分是崔汜。
崔汜是在塗白月虛弱時強行與他締結的主僕契約,雖說契約後崔汜待他有着幾分誠心,多是與他並肩多戰,而不是把他拋出去擋禍,但也抹不平他心底深處的非自願。
所以他寧願頂着傲月的名字數百年,也沒有告訴崔汜他的真名。他知道,就算他告訴了崔汜,崔汜最多會叫他塗傲月,而不是他的原名。
在崔汜死了之後,沒了主僕契約的強行壓制,塗白月心底裡對崔汜趁人之危的憤怒浮了上來。
但一同相處幾百年,一人一狼怎麼也都處出來幾分真情義。
憤怒與真情義並存。
以至於她在無名浮島上看到的是崔汜的遺骨只是放置在山洞裡,塗白月沒爲他掩埋,但也沒拿走崔汜的任何遺物。
塗白月不讓念魔近身,是防備着他,誰讓念魔有部分是崔汜?他不想再給念魔趁人之危的機會。把念魔拍也能出一出沒能在崔汜身上出的憤怒。
被拍的次數多了,念魔已生不起反抗的念頭,趕緊收斂起了魔氣,離塗白月遠遠的站着。
林千藍再看了下丘魔,在淨魂窟外再佈下一層禁制,以免丘魔的神魂逃出來。
淨魂窟級別低了點,收納化神期的修士神魂還可以,對仙君能化實爲虛的神魂有點力不從心,只能把丘魔的神魂困在上方,無法把他拉進井口內。
她留着丘魔,是爲了讓他帶路。有了仙舟在虛界內並不是萬事大吉了,虛界內險地重重,一不留神就會進入一個死地。
宋弦對她感興趣,起源於她一個元嬰能在那處險地毫髮無損,她事後知道了,只慶幸她遇到了塗白月,否則就算念魔感應到了浮空仙舟,可她能不能過去還另當一說。
一天後,丘魔妥協了,願意爲她帶路,願意交出仙舟的操縱權,條件當然是活命。
有了自己的仙舟,有了帶路人,林千藍完全掌控了仙舟後,才動身出發,往渾天域的鳴川府地方向趕去。
她一走快兩年了,誰知道騰二和沐雲澈三人會遇到什麼事?還是儘早回去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