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計定,卻不先行,另有一事,便是混元金液。
好在天下各方勢力的可造之材趕到萬宗城還有段時間,蕭勉得了空閒,這才能和萱草互道別情。
“萱草!辛苦你了!”
“大哥!你又說這傻話!只是這一回,我真的好怕——我怕大哥真的回不來了!我怕……”
話到一半,萱草伏在蕭勉懷裡,無聲凝噎。
拍着萱草的背,蕭勉什麼也沒說,緊緊地摟着萱草。
有時候,千言萬語都不如一個緊緊的擁抱……
良久,萱草輕輕一掙,纔想坐起身來,卻被蕭勉微微一帶,整個倒在了蕭勉懷中,兩人四目相對。
“大哥!你……”
“萱草!別說話!”
言語間,蕭勉彎腰一吻,萱草本還有些扭捏,漸漸地,便放鬆了身姿,平躺在蕭勉懷裡。
人說小別勝新婚,兩人一別,便是常人一輩子。
一番雲雨漸收,兩人相對而坐。
卻在這時,鬼頭突然冒出頭來,一臉的壞笑,萱草臉皮薄,藉故退走,只留下鬼頭和蕭勉閒聊。
“如何?”
“什麼如何?”
“別裝蒜了!老頭子我也是過來人,到底如何?”
“……,鬼老!我看您是爲老不尊纔對吧?”即便是蕭勉的厚臉皮,也被鬼頭弄得有些尷尬,不得不轉移話題:“鬼老坐鎮白銀城,無緣混元道統,定是心生不忿吧?別急!別急!小子得了好處,豈會忘記鬼老那份?”
說着話,蕭勉討好似地取出一點混元金液。
鬼頭見之,果然沒心情調戲蕭勉了……
“這是……混元金液!?”
“鬼老好眼力!”
“你有多少?”
“你要多少?”
“不是我要,是你自己要啊!”指着那點混元金液,鬼頭好生解釋道:“好好想想——萬毒混元金罡!”
“鬼老您是說……”
“你以爲萬毒混元金罡爲什麼叫萬毒混元金罡?”繞口令似的,鬼頭道破了《萬毒纏身咒》最大的秘密:“《萬毒纏身咒》,是爲了模擬混元金液的效果而已!”
“鬼老您是說:我白吃那麼多毒?”
“這個……咱那時候不是沒有混元金液嗎?”說着話,鬼頭煉神催促:“你小子!趕緊把這點混元金液收起來,別看就這麼一小點,足以讓你淬鍊一根手指頭呢!”
“……,鬼老!”
輕喚一聲,蕭勉索性將鬼頭收入了仙石空間。
那一池混元金液,金光璀璨,晃瞎了鬼頭的眼睛。
“鬼老您看!這都是咱自己家地裡種出來的,以後您想要多少混元金液,我就孝敬您多少混元金液!”
“你這孩子!真他媽招恨啊!嗚嗚……當初老子在靈界,也沒見過這麼多混元金液,你小子太不是人了!”
好端端地,鬼頭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痛罵着蕭勉。
蕭勉哭笑不得,心說我招誰惹誰了?
一番笑鬧,鬼頭收下了那點混元金液,在經過蕭勉稀釋處理之後,便忙着去閉關尋求突破了。
如今蕭勉迴歸,坐鎮白銀城,敢來犯者,微乎其微。
不想下一刻,就有一道金光,從萬宗城逆天而上,直入向白銀城,速度極快,威勢極猛,頗有些來者不善。
金光衝上白銀城,一個盤旋,便射向蕭勉。
金光如柱,直射蕭勉面門,蕭勉見之,淡然一笑,伸出一指,點在金色光柱上,陡然發力。
極力指——《極力霸道》——無極力場!
三重增幅,層層遞進,一指出,萬力聚!
無聲對撞,金光錯亂,蕭勉一步不退,他腳下的白銀城卻陡然一顫,下沉裡許,這才重新穩定下來。
如此同時,那根金色光柱倒飛沖天,消失不見。
良久,金光呼扇,重新出現在白銀城前。
金光幻化,凝定成虎生的樣子,朝蕭勉大禮參拜。
“弟子虎生!拜見師尊!”
“好小子!歷劫歸來,少了一份稚氣,多了一份霸氣!男兒在世,自當勇猛精進——一往無前!”
言辭間,蕭勉伸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虎生。
“多謝師父當年救命之恩!”
“你我師徒,情如父子,說這些作甚?”止下虎生的話,蕭勉神色一動,淡然道:“正好今日你這做大師兄的在,我名下幾大弟子,合該一聚,也讓你們認識認識。”
蕭勉才這麼說着,便有一道五彩流光直入萬宗城,直上白銀城,正是龍神武裝和駕馭龍神武裝而來的蕭白靈。
乍見蕭勉,蕭白靈喜極而泣,情不自禁。
蕭勉哭笑不得,隨行而來的蕭南邪瞪着蕭勉,似乎是在怪蕭勉惹得蕭白靈如此傷心。
下一刻,西方天際飛來一道黑煙,黑煙直上九霄,凝定在白銀城前,顯化黑服阿信,朝蕭勉躬身行禮。
又下一刻,北方天際飛來一到白光,白光過處,如露如霧,翻上白銀城頭,顯化白衣羅睺,朝蕭勉含笑點頭。
至此,蕭氏三邪齊聚,蕭勉卻還不罷手。
心念微動,又有兩道遁光聯袂而來——一黑一白。
黑者,乃是暗屬性靈根霍龍兒,白者,則是光屬性靈根霍鳳兒,這一對光暗雙子,也是蕭勉門下弟子。
至此,蕭勉才暫時關閉了白銀城,生人勿進。
目光一掃而過,蕭勉看着自己門下這幾大弟子。
“虎生!乃是我門下開山大弟子,一甲子前,遭厄蒙難,如今重生歸來,可喜可賀。爲師這才順勢而爲,讓你們同門師兄弟見上一見,也算緣分——當然,爲師還有些其他弟子,雖非真傳,也是同門,日後自會說與你們。”
在蕭勉引薦下,諸多同門,互相認識。
霍龍兒和霍鳳兒兩兄妹,已然順利凝嬰,前番因爲閉關之故,無緣混元道統之行,此番見了,蕭勉取出兩點混元金液,分度到兩人面前,命兩人就在白銀城覓地精修。
其他人倒還罷了,虎生看得有趣,湊上前來。
不等虎生開口,蕭勉直接取出仙石,引出一道混元金液,混元金液宛如金流,融入渾身體內。
虎生護身一顫,便堅持下來。
眼見如此,蕭勉心懷大定——果然是好寶貝!
如今的虎生,已經和定海神針融爲一體,又有菩提木加持,不光金剛不壞,而且佛光縈繞。
混元金液看似是融入了虎生體內,實則是融入了定海神針內部,以定海神針的底蘊,自然是大吃特吃。
總算仙石中的混元金液夠多,這才餵飽了定海神針。
虎生歡呼一聲,躍上雲霄,喜不自禁。
蕭勉依法施爲,分別強化了阿信的鬼劍和羅睺的天魔武裝,卻是蕭南邪,扭着脖子看也不看蕭勉。
那意思,老子看不上混元金液!
看不上就看不上,老子也不稀罕給你呢!
無視了蕭南邪,蕭勉徑自來到龍神武裝前。
揮灑出點點金光,蕭勉以混元金液強化着龍神武裝。
卻在完工時,龍神武裝艙門開啓,摸出一個少女來。
“啊!白靈姐姐!天亮了啊?你也不叫桃子……”
說着話,那少女迷迷糊糊地從龍神武裝中走出來,蕭勉看着那少女,只覺得有些眼熟,卻想不起到底是誰。
蕭白靈纔想說些什麼,卻被蕭南邪所阻,阿信和羅睺,也是一臉看好戲地袖手旁觀。
至於虎生,更不可能認識那少女了……
再說那少女,正是蕭白桃!
沒聽見蕭白靈的回答,蕭白桃這才警覺有異,陡然張開一雙碩大的眼睛,呼扇呼扇地看着周圍。
最終,盯着面前的蕭勉。
“大叔!你是誰啊?這是哪裡啊?”眼見蕭勉雙眉緊鎖,理都不理自己,蕭白桃閃身來到蕭白靈身邊,不忘小聲嘀咕:“白靈姐姐!那人是誰啊!怎麼這麼奇怪的?”
“那人……”蕭白靈纔要說些什麼,聞訊趕來的萱草已經出現在蕭白桃面前,看着眼前長大成人的女兒,泣不成聲:“這……這就是我的桃子嗎?都長這麼大了……”
“萱草!這是……”
“這是咱們的孩子啊!桃子——蕭白桃!”
“什麼!?”
蕭勉和蕭白桃,異口同聲,目瞪口呆。
兩人四目相對,一個是恍然大悟,一個是呆若木雞。
當日蕭勉臨行前,確實和萱草有過一夜風流,想不到萱草因此受孕,更想不到順利產下了蕭白桃。
至於蕭白桃,雖然從小吵着要找爸爸,但當蕭勉真得站在她面前,她突然發現這個爸爸和她想象的並不一樣。
甚至可以說:完全不一樣!
反倒是對萱草,蕭白桃並不陌生。
“孃親?你是桃子的娘?”
“對!桃子!我的桃子!我是你娘啊!”聽着蕭白桃叫自己孃親,萱草的淚水又止不住地流淌下來。
蕭勉見之,略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
他可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會多出一個女兒!
雖說蕭白靈也是蕭勉的女兒,但到底不太一樣啊……
好在蕭勉素來心性堅實,又見蕭白桃似乎不怎麼待見自己,蕭勉便讓萱草帶着蕭白桃先行退下了。
“這孩子!多虧你們照顧了!”
“父親說的哪裡話?您的孩子,不就是我們的妹妹嗎!不過父親您回來真是太好了!”這麼笑言間,蕭白靈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問蕭南邪:“南邪!你叫人了嗎?”
“……,叫過了!”
“叫過了?我怎麼沒聽到?堂堂東海暗龍皇,幾時這麼扭捏了?到底有沒有叫父親大人?”
“哼!我說叫過了就叫過了!他沒聽到管我鳥事?”
“你!”
“行了!行了!這麼多人在,白靈你就給我們的暗龍皇留點面子吧?大不了,回去再好好收拾他!”
止住蕭白靈,蕭勉言歸正傳——提及北伐!
“師父!您是要大幹一場吧?”虎生聞言,躍躍欲試,卻是羅睺遲疑道:“師父!這時機,不對吧?”
“哼!有什麼不對的?就憑咱哥幾個,直接衝到都天峰,見人就打,還怕打不下都天峰?”
“……,南邪啊!我真擔心你那遠在靈界親爹有朝一日會保不住妖族的地盤啊!”哭笑不得的,蕭勉好生解釋道:“此番北伐,不太可能成功——但又不得不北伐!”
“我明白了!”
“嗯!”
羅睺和阿信,恭聲應諾,再無疑義。
既然蕭勉這麼說了,不管對錯,他們都會去做。
只因爲——這是蕭勉說的!
“我手頭還有些事需要處理,大概兩三個月吧!你們且回去好生煉化混元金液,務求更進一步!”
“是!”
應諾一聲,羅睺、阿信和蕭南邪,離開了白銀城。
唯有蕭白靈留了下來,想陪陪萱草和蕭白桃。
左右無事,蕭勉也就聽之任之。
是夜,因爲蕭白桃朝着要和萱草睡,蕭勉被趕出房間,閒來無事,便找到鬼頭,把酒言歡。
飲到中途,蕭勉突然想起一事,詢問鬼頭。
“鬼老!萱草的壽元……”
“……,此事你還不知道吧?”
“何事?”
“當年,桃子誕生時,她們孃兒倆險死還生……”
當下,鬼頭一言一語,將當時情況和盤托出。
蕭勉聽完,默不作聲。
良久,站起身來,蕭勉看着腳下的萬宗城。
“九幽冥皇?哼!算他跑得快,來日我若到了靈界,自然會找他算這筆舊賬!丹丘生、拓跋嵐還有那黑火,我大概知道他們在哪裡,只要他們還在這方天地,總有收拾他們的時間和機會——唯有另一人,鬼頭懷疑是他?”
“……,對!但也僅僅是懷疑!”
“懷疑就夠了!這筆賬,我且記下了……”
這麼說着,蕭勉將手中酒杯拋下白銀城,疾風激盪,虛不受力的酒杯卻毫不變向,筆直墜向某處。
隱約間,一聲脆響,傳上白銀城。
“你……”
“鬼老放心:我不會動他!他若足夠聰明,就知道該怎麼做——我當初助他,可不是讓他在危難之際來爲難蕭某人的妻子兒女的。他若不識好歹,休怪我翻臉無情!”
“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只是可惜萱草……”
“就沒有辦法補救嗎?”
“生機耗盡,乃是陽壽,豈可逆天而行?虧得你和萱草分食了那枚紫紋蟠桃,這才保住萱草一命!”
紫紋蟠桃,食之得壽千年。
蕭勉和萱草分而食之,各得壽五百年。
當日爲救初生的蕭白桃,萱草將自身體內的紫紋蟠桃能量轉入了蕭白桃體內,等於生生損耗了五百年陽壽。
萱草的年紀,比之蕭勉,只大不小。
再加上這些年的不斷損耗,壽元並不多了……
好在以蕭勉估計,萱草的陽壽應該還有百年左右,一時之間,倒也不急,只待日後慢慢調養。
這麼想着,蕭勉喚來虎生,取出一物。
虎生見之,大喜過望——那東西,正是陰陽乾坤輪!
取出陰陽乾坤輪,蕭勉卻不交給虎生,反倒是招來一點混元金液,收容在陰陽乾坤輪兩輪之間。
“虎生!爲師要你去辦一件事:你即刻下白銀城,入無量天,面見丹辰祖師,將這點混元金液獻給他!”
“師父!這混元金液可是寶貝,咱留着自己用都嫌不夠,何必給旁人?要我看,不如讓陰陽乾坤輪吃了吧!”
“休要胡鬧!陰陽乾坤輪的混元金液,爲師自有安排,豈會虧待了你?你且先去,依言行事!”
“是!”
躬身一禮,虎生帶着陰陽乾坤輪,下了白銀城。
自始而終,鬼頭只是看着蕭勉安排,默不作聲。
再說那丹辰祖師,早已步入元嬰頂階境界,有此一點混元金液相助,或許便能更進一步,成就天尊。
只望他——好自爲之!
壓下瑣事不表,且說數日之後,萬宗城熱鬧起來。
根據蕭勉和諸方天尊的約定,分屬各大勢力的可造之材、後起之秀,皆因那混元金液,匯聚於萬宗城內。
一時間,萬宗城變成了整個修行界最活泛之處。
蕭勉,安之若素地端坐在承恩塔頂,靜候來者。
首先登上承恩塔的,並非外來修士,而是範劍!
乍見範劍,蕭勉一愣,範劍卻已經飛撲過來,到了蕭勉跟前,範劍又是作揖又是鞠躬,一個勁倒着苦水。
“蕭前輩!您可算回來了!救救我啊!”
“……,你小子,犯什麼事了?誰要殺你?”看着範劍,蕭勉好生問道:“你是仁天尊的弟子,誰敢殺你?”
按照當年蕭勉和書生的約定,範劍,拜入仁天尊門下,單單是天尊門徒這個身份,就讓範劍橫行南越。
“沒人要殺我!是五行門啊!他們非要我做掌教!我不幹,他們就折磨我啊!嗚嗚……太他媽不是人了!”
“折磨你?範劍!五行門好歹也是南越第一宗門,上杆子求着讓你做掌教,你可別不識好歹啊!”
“我纔不幹呢!做了掌教,就得成天在五行門內閉關清修,哪裡還能行俠仗義?不幹!不幹!堅決不幹!”
“……”
眼見範劍頭搖得像撥浪鼓,蕭勉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範劍,乃是五靈老祖轉世靈童,身懷五行靈根,又是五行輪轉體,天生適合修煉五行道法,蕭勉之所以看重範劍,便是拿他當五行門下一任掌教在培養,如今看來,分明是自己的熱臉貼了範劍的冷屁股——人家壓根不想幹!
蕭勉正自沉吟不語,範劍雙目提溜亂轉。
“蕭前輩!按理說咱倆都這麼熟了,你讓我乾點什麼事,我是不好意思拒絕的!要不這樣吧!你看能不能補償我一點損失,看在你的面子上,五行門掌教,我幹了!”
“哦?不知你小子想要什麼補償?”
吐出一口濁氣,蕭勉心中一定:這小子是欠收拾啊!
果然是——犯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