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獨孤劍魔不光和白龍姬有舊,和五行門歷史上某位前輩也有關係。
依照心魔劫因果的原理,白龍姬和這位五行門前輩,非敵即友。
恐怕在遙遠的八千年前,獨孤劍魔和白龍姬、青衫劍修這三人之間,隱藏着一段不爲人知的愛恨情仇……
此時的蕭勉,開始期待心魔劫的變化——他倒要看看:下一個會是誰!
青光幻滅,紅光變幻。
青衫劍修剛剛被滅,獨孤劍魔面前便出現了一個血衣人。
一身血衣,一股劍氣。
乍見此人,蕭勉心生明悟。
這血衣人,便是獨孤劍魔自己!
此念方生,那血衣人和獨孤劍魔,幾乎不分先後,同時出劍。
一樣的劍光,一樣的角度,一樣的速度,一樣的力度……
兩道劍光交錯,驚起兩道血光。
那血衣人固然是被獨孤劍魔一臉斬滅,獨孤劍魔則被血衣人一劍重創。
實際上,是獨孤劍魔自己傷了自己!
這,也是獨孤劍魔渡劫至今,第一次負傷,第一次流血……
卻在這時,獨孤劍魔,二度出劍。
不等那團血色再生變化,獨孤劍魔一劍既出,將那團血色趕盡殺絕。
空氣中,響起一聲慘叫!
顯然,那接連幻化三人,前來阻止獨孤劍魔成道的域外天魔,已然敗走。
這意味着獨孤劍魔度過了心魔劫,也意味着獨孤劍魔度過了化神天劫。
站在蕭勉面前的獨孤劍魔,雖然看似沒什麼分別,卻已是化神修士!
萬古之下,自獨尊後,第一修士!
看着那始終背對着自己的單薄背影,蕭勉心生高山仰止之敬仰。
這,纔是我輩修士之楷模!
一劍在手,天下無我!
“看清楚了嗎?”
“嗯!第一劍,是殺;第二劍,是劍;第三劍,是血;第四劍,是魔!”
“不錯!這便是我畢生追求的四大傳承——血殺劍魔!這便是我的道!”
“前輩是說……”
“修行之路,本就是以人力勝天道。只要足夠強大,其他一切皆是虛妄。”
“因果之力呢?”
“我心如劍,無物不可斬!”這麼說着,獨孤劍魔頭也不回,拋飛了手中的三尺血煞罡魔劍,反揹着雙手,徐徐凌空而起,看樣子,分明是要飛昇靈界!
“前輩!您的劍!”
“血煞罡魔劍,並不是我的劍,而是我的前世真身!”微微一頓,獨孤劍魔,自言自語:“我之前世,乃是血海生靈的血靈妖。大道唯艱,功虧一簣。幸得一位大能之士相救,這才保一點靈智不滅,重入輪迴,以血靈妖轉世體重啓修行。”
“血煞罡魔劍,既然是前輩前世真身,前輩就這麼棄之不顧嗎?”
蕭勉這話,並非虛妄。
前世真身,非同小可。
一則,獨孤劍魔和血煞罡魔劍之間存在着因果之力,不可割捨。
二則,血煞罡魔劍本就是獨孤劍魔的一部分,割捨之後,必將殘缺。
大道唯艱,最重圓滿。
獨孤劍魔雖然憑藉自己強大的實力順利度過了化神天劫,得以飛昇靈界,但靈界並非真正的世外桃源,相反,因爲境界的提升,靈界的爭鬥更加激烈。
若有血煞罡魔劍傍身,獨孤劍魔的靈界之行必將事半功倍。
看獨孤劍魔的架勢,卻不想攜帶血煞罡魔劍一同飛昇靈界。
這是何道理?
“你出現在這裡,就是我捨棄它的原因!”莫名其妙地這麼說着,獨孤劍魔,留下最後一言:“希望你我靈界再見!”
“前輩!”
不等蕭勉多言,獨孤劍魔,破空而去。
天地間,只剩下蕭勉和血煞罡魔劍。
“血煞罡魔劍啊血煞罡魔劍!這麼看來,倒是蕭某人連累了你……”
“……”
血煞罡魔劍,成就三劫靈寶,已然生靈,卻一言不發。
蕭勉之所以能出現在這裡,就是因爲逆東流激活了血煞罡魔劍上的印記。
若血煞罡魔劍隨獨孤劍魔一道飛昇靈界,便沒了逆東流的成道之路。
蕭勉今日,也就無法親臨此地!
這便是——因果之力!
下一刻,空間一陣抖動。
蕭勉回過神來,又見到了逆東流。
如果說此前的逆東流是行將就木,那麼此時的逆東流就是奄奄一息。
“東流……”
“大哥!我走了……”
“好!”緊握着逆東流的右手,蕭勉沉聲作別:“大哥送你最後一程!”
言畢,命終。
看着沒了生氣的逆東流,蕭勉腦海中劃過那個倔強不屈的瘦弱少年……
願你來世,不用這麼執着!
收起雜念,蕭勉親自收殮了逆東流的遺體,轉而看着血煞罡魔劍。
忽然血光一閃,劍靈顯現。
“哼!又是你!八千年前阻我成道,八千年後,還要再阻我一次嗎?”
“……”
看着血煞罡魔劍劍靈童子的憤憤不平,蕭勉頗有些哭笑不得。
“你待如何?”
“我……,哼!本童子跟定你了!你到哪裡,本童子便跟到哪裡!”
“你是想我帶你去靈界吧?”瞬間識破了血煞罡魔劍劍靈的小心思,蕭勉也不在意,隨手一揮便將血煞罡魔劍連同劍靈收入了仙石空間,離開了此處。
血煞罡魔劍滯留此間,或許有其他原因,但確實有他蕭勉一份因果。
來日自己到了靈界,憑藉這血煞罡魔劍,說不定還能交好獨孤劍魔。
傳言獨孤劍魔最終隕落在化神天劫下,誰曾想他順利飛昇了靈界?
人言可畏,誠不欺我!
這麼想着時,蕭勉迴轉都天峰廢墟。
天外天依舊,三清觀不存。
唯有巍峨的三清山,挺立如劍。
三清觀,沒了!
三清觀上下數千人,被太虛真人吞噬;太虛真人一人,被蕭勉滅殺。
曾經的天下第一宗門、九大聖地之首,修行界的聖地,就這麼沒了!
清風吹過,瞭然無痕。
能以這種近乎兒戲的方式終結三清觀,便是蕭勉,也始料未及。
如今,總算塵埃落定了……
坐在中央血池邊,蕭勉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逆東流的遺體。
身爲血魔,自當安葬血池!
這,便是蕭勉爲逆東流找的歸宿!
逆東流孑然一身,平生唯有蕭勉親近,想必不會怪罪蕭勉自作主張。
眼看着逆東流的遺體一分一分沉入血池,蕭勉一臉沉靜,心生明悟。
隨着逆東流的死亡,蕭勉和逆東流之間的因果,歸於寂滅。
果然!
迦葉聖僧說的不錯,死亡是最好的終結,生與死,斬斷了因與果。
有此明悟,蕭勉閉關於天外天。
第一件事,便是疏通中央血池。
此前爲了對付太虛真人,蕭勉先將中央血池中大半血水引入了仙石空間,又讓逆東流從天下八大血池引無量血水倒灌中央血池,若不疏通,必生大患。
逆東流雖死,蕭勉猶存。
將自身靈根轉化成血靈根,蕭勉深入中央血池,依照之前逆東流教給他的法門,開始疏通中央血池,撥亂反正。
單是這一番疏通,就長達經年。
好不容易將中央血池中屬於八大血池的血水系數原路遣返,蕭勉這才從仙石空間中引出大量血水,注入中央血池。
至此,九大血池,重新歸於平衡。
考慮到血靈根的稀缺性,未來數百年,修行界很可能再難有血靈根。
此番疏通血池,蕭勉着實下了番工夫,確保千年內安然無恙。
至於千年以後,蕭勉無能爲力……
人力有窮,天道無情!
處理好中央血池的隱患,蕭勉卻並不離去,三清觀雖亡,三清山猶存。
這可是一座寶山啊!
在三清觀上下游走一番,窺靈法眼挖地三尺,雖有收穫,但不過如此。
不怪三清觀窮酸,實在是今日的蕭勉眼界太高。
最後,蕭勉望着三清觀駐地三清山,停下腳步,動起心思。
三清山啊三清山,說不得,要拿你開刀了……
從這天開始,蕭勉便在三清山閉關不出。
在外人看來,另一個青衫蕭勉一直枯坐在都天峰廢墟上,監視着天外天,誰能想到天外天內還有個蕭勉本尊?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蕭勉此番閉關,乃是爲了煉化三清山!
前番爲了鎮壓虎生,蕭勉將原本煉化入體的五方神石重新顯化,雖然已經成就了混元金身,但不免有些空虛。
見到這三清山,蕭勉便動了心思——其實在第一次見到三清山時,蕭勉就心生一念:有朝一日,他要吞山!
只因爲,這座三清山,並非尋常洞天福地!
三清山之所以名爲三清山,並非因爲它是三清觀的宗門駐地,恰恰相反,正因爲它叫三清山,三清觀才叫三清觀,也才選擇了三清山作爲宗門駐地——這話聽起來有些拗口,其實不然!
簡言之,整座三清山,都是一方靈材!
蕭勉,試圖將三清山煉化入體,增強肉身的同時,成就一門神通。
《三清聖經》,號稱仙界道祖賜下的第一築基功法。
仙人所謂的築基,和靈界大致相當,乃是以元嬰境界爲基礎,涵蓋了築基、金丹和元嬰三大境界。
相應的,《三清聖經》內涵三大神通,可供領悟。
築基期——三清神光!
金丹期——三清法劍!
元嬰期——三清聖體!
三清神光,扶正辟邪。
三清法劍,斬神滅靈。
三清聖體,易筋洗髓、脫胎換骨。
事到如今,蕭勉已經徹底掌握了三清神光,大致掌握了三清法劍,唯有這三清聖體,一直沒有頭緒,無處下手。
並非沒有頭緒,而是時機未到。
要領悟這三清聖體,需要一件道具——三清聖石!
這數百年來,蕭勉一直在暗中蒐羅三清聖石,怎奈無論是祥福商會、飛天宗還是獨尊府,都沒有三清聖石的下落。
前番進入三清觀時,蕭勉第一眼就看出三清山與衆不同,卻不敢相信——整座三清山,就是一整塊三清聖石!
該不會是天地間的所有三清聖石,都在這裡了吧?
從那時候起,蕭勉就暗中留了個心眼。
他要吞噬三清山!
三清山是三清觀的宗門駐地,只要三清觀還在世,就不可能眼睜睜地看着蕭勉把三清山當零食吃了。
所以,三清觀——必須滅!
當然,三清觀的覆滅,並非因爲三清山,三清山不過是蕭勉的戰利品。
今時今日,三清觀覆滅,三清山在劫難逃。
就這樣,偌大的三清山,被蕭勉一點點蠶食殆盡!
忽有一日,正在煉化三清山的蕭勉心中一動,睜開雙眼。
蕭勉已經在天外天閉關十年,三清山也已經被蕭勉吃掉了一個角。
卻在方纔,蕭勉在三清山後山發現了一處不同尋常之處。
心思一轉,蕭勉來到那裡。
三清山後山,有一處山洞。
山洞中的時間流速比主時空慢一半,換言之,主時空兩年,山洞中一載。
上上次靈戰中就叱吒風雲的守真真人,輩分極高,年歲極大。
保守估計,也在千歲開外。
之所以能延續到上次靈戰,便是因爲守真真人長年閉關於此山洞。
此後守真真人棋差一招,自閉於天外天,也曾躲在山洞靜待天機。
妄圖耗死蕭勉之後,東山再起。
卻不想,被蕭勉一鍋端了……
如今,蕭勉站在了這個神秘的山洞外,朝着山洞,駐足觀望。
進入其中,蕭勉便可以像守真真人一樣,變相地擁有雙倍壽元。
屆時等蕭勉再出世,在時間的沖刷下,他這一輩,必將全軍覆沒!
蕭勉身上的因果之力,也就少了。
若沒見到獨孤劍魔渡劫飛昇,蕭勉或許真的會進入其中,偷取天機。
然則聽了獨孤劍魔一番肺腑之言,蕭勉心生一念:我心如劍,無物不可斬!
唯心強大,唯道久遠!
獨孤劍魔能做到,我一樣能做到!
何況就算蕭勉能熬死同輩所有人,蕭白桃呢?蕭南邪呢?
羅睺、阿信,這些人都和蕭勉有千絲萬縷的因果,又是蕭勉未來計劃的一環,他們必須存在,蕭勉必須歷劫。
因果之力,必須靠蕭勉親手斬滅!
此念一生,蕭勉走進了山洞……
並非爲了偷天之壽,只爲一探究竟。
山洞並不深,內部也不大。
形似斗室,又如靜室。
一石牀,一石桌,一石椅……
除此之外,再無它物。
顯然,守真真人,也是個苦修士。
窺靈法眼掃過,山洞一覽無遺,蕭勉發現山洞包裹着一重神秘的結界。
想來便是這重神秘結界,使得山洞內部的時間流速一半於主時空。
既然已經下定決心憑自己的力量斬斷因果之力,蕭勉也就無慾無求了。
心思一轉,神兵太極在手。
來到山洞盡頭石壁前,蕭勉舉起神兵太極,在石壁上鑿出一個洞。
神兵在手,一往無前。
突然,蕭勉手中的神兵太極一顫,靈光過處,太極童子驚現。
“嘶!老大!你搞什麼呢?”
“怎……怎麼了?”
“痛死我了!老大你把我堂堂神兵當什麼了,切菜刀嗎?”
“……,堂堂神兵,還會怕痛?”
“我……”
被蕭勉一句話噎得做聲不得,太極童子氣不打一處來。
卻是蕭勉,看着前方的石壁。
果然有古怪!
三清聖石,不同凡響。
不光能截流真元,更能屏蔽神識。
兼且三清山龐大無比,便是蕭勉動用窺靈法眼,一時間也無法洞悉。
蕭勉打定主意要吞噬整座三清山,也就沒來在意三清山的虛實。
不曾想,險些錯過一宗至寶!
如今嘛……
既然被蕭勉發現了蹊蹺,以蕭勉的性子,豈會甘心空手而歸?
連整座三清山都是蕭勉的戰利品,三清山中所有自然也是蕭勉的。
只是連神兵太極都無法突進,眼前的石壁已經不是尋常三清聖石。
這一點或許可以難倒天下所有人,卻難不倒三清歸元體的蕭勉。
深吸口氣,蕭勉運轉三清神光。
三清神光宛如一個燈籠,罩住了蕭勉,燈籠飄忽不定,蕭勉消失不見。
三清山中心處,隱藏着一處秘境!
這一點,恐怕連守真真人都不得而知——守真真人只知道山洞能夠暫緩時間流速,卻不知道山洞爲何有此神效。
山洞,只是表象。
三清山中心處的秘境,纔是本真!
藉助三清神光,蕭勉潛入秘境。
放眼望去,一片迷濛。
閉上眼睛,蕭勉額頭眉心間紫光流轉,出現了一隻豎瞳,照徹四方。
周圍場景不斷虛化,還原成靈能。
無邊無際的靈能,包圍着蕭勉,蕭勉彷彿置身於海洋的一粒塵埃。
由衷感慨自己渺小的同時,蕭勉也驚覺周圍的靈能,皆是土屬性。
蕭勉,便好似掉進了一個土的世界!
解除了窺靈法眼,蕭勉睜開雙眼,看到的便是一眼望不到邊的蒼茫。
入目的,皆是沙石土丘!
一重重濃郁而精純的土屬性靈氣,不斷衝擊着蕭勉的身體和心靈。
便在這時,一道金光從天而降。
金光及地,顯化一人。
就見這人一身黃袍,滿臉蠟黃,雙目泛黃,滿頭黃毛……
黃得不是一星半點!
蕭勉正狐疑於對方的身份和來歷,那黃人面無表情地打量着蕭勉。
“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
“算了!”打斷蕭勉的開口,那黃人自言自語:“既然來了,便開始吧!”
開始?
開始什麼?
不等蕭勉開口,那黃人消失不見。
蕭勉一臉懵逼,無所適從……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之前出現那黃人,並非人類修士!
甚至非妖非魔非鬼非怪,乃是一縷靈體,應該是器靈之身。
只是這器靈,未免太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