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雲佑主僕二人,從藥王谷離開之時,正值太陽落山。
山巒處染着一片暈紅,爛漫的金光灑滿了整個山頭,像是神話故事中才會出現的金山。
顛簸的馬車中,齊文鳶心事重重,雲佑與何長安的臉交替着出現在她腦海中。
暫時弄清了何長安的身份,雲佑的來歷仍然是個謎團。不管她如何旁敲側擊,虯髯大漢只是斜目而立,不置一詞。
好吧,看在是她救命恩人的份上,她原諒他的傲嬌。
皇甫弦倒沒掩飾滿臉的彆扭,拉着齊文鳶的袖子,湊在耳邊不安心的一再詢問,雲佑的來歷。
齊文鳶攤開雙手,無奈的搖搖頭,兩面之緣的人,實在談不上認識。
但最爲難得的是,這個兩面之緣的陌生人,竟然會在緊迫之時,不顧自身的安危伸出援手。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神秘的來客
真是活雷鋒啊,不知道是不是東北那旮的,齊文鳶彎着嘴角,輕輕的笑了笑。
夜已深,人不寐。
天幕上掛着寥落的幾顆星,皎潔的月兒彎彎,兀自透過雲層將那萬點清輝漫散於高處仍蓊鬱蔥蘢的樹梢上。
依依的西風,不經意的拂過籬笆牆邊翠生生的藤蘿。
雜草叢中棲息的幾點螢火蟲,瑟縮着身子。發出一暗一明的光。
齊文碧守着一盞燈火,神色蒼茫的在窗前靜坐,手指無意識的在桌子上一劃一劃,像是在書寫滿腹的憂愁。
倏然而至的光明,殘忍宣告她短暫自由生活的結束。
老祖宗解除令的本意,無非是怕她染病,才例外的開恩,除此並無其他的眷顧之意。
所以,瘴氣煙消雲散的那一天,老祖宗就匆促的再次下達她的禁足令。
儘管孃親一再哀求。說她身子弱。需要再觀察幾日。老祖宗卻無情的揮揮手,命令下人將她帶回去。
難道她此生註定與陰暗共生共存麼,她的神色一凜,嘴角似笑非笑。眼裡滲出深沉的恨意。
齊文鳶。齊文鳶。她咬牙切齒的用力皺着眉頭,一顆心臟幾乎要從胸腔中跳出來。
其實,陪在孃親膝前的那幾日。孃親的處境,她看在眼裡,急在心頭。不被父親信任,被老祖宗冷待。
究竟是從哪天起,生命就開始變得面目全非,齊文碧黯然的思索着。
是齊文鳶回來那天麼,抑或是齊文鳶由癡傻兒恢復正常那天。
她微微沉吟,見火苗攢動的厲害,隨手拿起手旁的剪刀,將燈芯剪去一些。
火苗升騰了一下,瞬間,歸於沉穩。
她雪白的臉龐在搖擺不定的冷光中,明明滅滅,全是恨意。
蟬鳴蛙叫。漆黑的世界裡,總有些生物不甘寂寞,在靜寂的夜晚,創造着屬於自己的熱鬧。
風呼呼的刮過,紙窗呼噠噠的發出聲響,齊文鳶躺在牀上輾轉難眠。
春桃怕窗子經不起大風,不時提燈來查探小姐的情況,滿臉憂心的望着紙窗。
明天一定要找人來加固一下才是,她皺着眉頭,將一把長靠背的竹椅挨着窗子放下。
又找了些重物放置在椅子上,確認不會被風吹開,才放心的離去。
屋中的動靜,齊文鳶心知肚明,心底涌起一陣暖意,身子卻一動不動,生怕再惹春桃的擔心。
白天發生的一切,驚心動魄,每每閉起眼,醞釀睡意的時候,眼前出現的總是明晃晃的劍尖。
那道白光刺得她眼疼,身子跟着一哆嗦,咬緊了嘴脣。
想不到自己是會做噩夢的軟妹子,齊文鳶在心頭狠狠的自我鄙視了一番,睜圓了雙眼。
披上棉衣,躡手躡腳的來到書桌前,點亮了燭火。
她的手中握着通靈石,催動內力,靜靜的練起功來。
熱氣從身體的各個穴道向全身蔓延,額頭上冒出絲絲的白煙,熱汗直流。
從重踏求真之路到現在,她的內力大有進境,只是,不懂得如何運用。
不然,白天也不會輕易被李天霸制住。下次去雲霧宗,一定要向師父求教。
轉念想到孟君浩,她的心中一顫,手中的通靈石骨碌一下掉落在地。
掏出手絹擦去額頭上的熱汗,她彎身拾起通靈石,輕拍了下自己的腦袋,喃喃自語:倒忘了孟君浩那個難纏的主。
也不知道孟君浩讓她打聽的地方是哪,有機會去探探口風還是很有必要的。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齊文鳶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眼睛看向窗外濃重的天色。
晨光熹微,涼意蔓延。 清脆的鳥聲吱吱喳喳叫着,像是早晨的交響曲。
一夜的修煉,讓齊文鳶覺得精神舒暢。起身坐在牀沿上,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除卻煩惱事,人生還是相當美好的。
小滿捧着一杯熱茶,睜着晶亮的眼睛,來到小姐面前。她垂着頭將茶杯遞過去,讚賞道:“小姐,你今兒氣色真好。”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小滿。你可是有事需要我幫忙?”
齊文鳶吹了吹茶水冒出的熱氣,放在嘴邊,輕抿了一口,嘴角上勾。
小滿連連擺手,扁着嘴,滿臉的無辜:“小姐,你可冤枉婢子了,我什麼請求也沒有。
不過,老祖宗一早派人過來,特地囑咐不讓小姐今兒外出。似乎家裡有客人到來。”
“客人?怎麼之前沒聽祖母提過?”齊文鳶“咦”的一聲。脫口相詢,滿臉訝異之色。
難不成是上門提親之人,齊文鳶不安的猜測着,深深的嘆口氣。
原主才十七歲。十七歲。上高中的年紀。在這時候談談戀愛也就算了。要讓她狠下心跟人成親,幾乎是不可能事件。
小滿猜中了小姐的心事,想起皇甫弦深情的眼眸。不由得莞爾一笑:“小姐,具體的客人是誰,紅兒姐姐倒沒說。不過,好像不是來提親的。”
“鬼丫頭,胡說什麼。”齊文鳶臉上一紅,別過臉,埋頭喝起茶來。
她原本打算去藥王谷探望雲佑的,一來爲發自內心的掛念,二來爲虯髯大漢冷言的警告。
“以後每日來照顧我家公子,直到公子傷勢痊癒。”
到處被人惡狠狠的警告,讓她一再懷疑自己的人品差勁,產生了抽空攢人品強烈慾望。
祖母的命令,不好明目張膽的反抗。簡單的用過早膳,她就隨手找了卷書,在院子中靜靜的看着。
雲淡風輕,枝條微動。
牆角的幾株月季,正值花期,爭奇鬥豔的綻放着自己的光彩。
春桃領着兩個僕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從大門口魚貫而入。陽光躍上枝頭,刺得齊文鳶眼睛微微發酸。
她眯着眼睛,滿臉好奇的盯着春桃,也不知道這丫頭用了早膳沒有,一大早便不見了人影。
見到小姐,春桃淺淺一笑,作了個揖,指着身後的幾個人,朗聲道:“小姐,我見屋子裡的窗子不好使,就帶了兩名木匠過來修一下。”
齊文鳶微笑着點頭,讚歎春桃的無微不至,低頭重新看起書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爲佳人,沉吟至今。
《詩經》中的愛情,總是讓人產生遐想,齊文鳶嘴角含笑,心頭泛起一絲隱隱的期待。
陽光落在她雪白的面龐上,落在她的肩頭,落在膝上的書上,折射出淡淡的金光,像是副絕美的畫像。
想不到齊家的小姐竟是這般的美麗,那兩個匠人心頭一驚,似乎連呼吸也靜止了。
他倆不約而同的,深深垂着頭,再也不敢擡起。
“叮叮噹噹”的一陣響聲,清晰的迴盪在不大的院子裡,時光寧靜而美好。
齊文鳶享受着難得的平靜,萬般心緒沉澱在心頭,若時間能停在這一刻,該有多好。
“五小姐,老夫人叫你過去呢。”
負責傳喚的是紅兒,見五小姐正專心致志的看書,壓低了嗓音。
齊文鳶聞聲輕輕擡頭,合上書,撞上紅兒滿臉笑意的眼眸,微笑着詢問道:“紅兒姐姐,可是有什麼喜事?”
“五小姐,自然是喜事,你去了就知道了。”
見兩個木匠還沒收拾停當,齊文鳶側過身,招呼着春桃:“春桃,我出去一趟。你留在家裡,好生照看着。”
“是。”
看見小姐要出門,小滿匆忙的跑回屋。再出來時手上已經多了一件披風,小心的替小姐披上,繫好胸前的帶子。
“小滿,這大太陽的,倒顯得我矯情了。”
含笑說着話,伸手就要去扯披風。紅兒見狀,急忙出言阻止:“五小姐,你就披着吧,女子的身子弱,不可受寒了。”
跟在紅兒身後,一路的穿過庭院,跨過花園的小橋,方向是往會客廳。
從紅兒的神情上她看得出來,是件好事情沒錯。卻不知因何緣故,她的心臟突突的跳的厲害。
越靠近,越緊張,像是走進一個無休止的循環之中。
會客廳前人頭攢動,不少僕人聚在門外,滿臉的興奮,低聲的議論着。
握緊了小滿的手,齊文鳶緊張的手心發汗,垂着頭從人羣中穿行而過。
“鳶兒,鳶兒,快來瞧瞧是誰來了。”
孃親的聲音突兀的傳過來,讓齊文鳶心中一驚,不敢置信的擡起頭。
孃親的神色激動,眼角含笑,右手放在桌子上,手裡似乎握着另外一人的手。(……)
Ps:因爲學業的關係,下月可能會斷更,求讀者朋友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