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八斗三人被拓風一揮袖轟出店鋪時,的確心生寒意,駭然不已。他們震驚忌憚於拓風深不可測的修爲,卻不懼眼前獨身一人的張巖。
這只是個少年而已,即使他的修爲自己等人察覺不出,可是,難道能比自己三人都要高嗎?
不可能!
賴八斗是這麼想的,方褚生和曹士奇也是這麼想的。
所以看着張巖一步一步不疾不徐而來,三人並不放在眼裡,他們已決定,既然這小子送死,那就成全了他!
你有拓風做靠山,難道我們就沒有嗎?
我們是什麼人,是彌羅宗的人,在這寒樓城,還有誰是彌羅宗不敢招惹的?沒有!
他們看向張巖的目光突然變得憐憫起來,覺得這小子很傻,真的很傻……
張巖在離三人十丈的距離,突然頓住身子,身子挺直吐一杆刺破蒼宇的長槍,身上涌出璀璨耀眼的金光,磅礴浩蕩的氣息夾着凜冽無匹的殺意於此時暴漲、宣泄而出!
長髮飛舞,衣衫獵獵,宛如金色戰神的張巖腳下一頓,身子倏然激射而出,猶如一抹金光,快逾閃電。
三人面色一凝,成品字形分佈,賴八斗一人當先,在張巖身子甫動時,他肥厚的右手中已經多了一把三尺長劍,土褐色的光芒噴吐繚繞在劍身,散出濃郁的土元力。
劍名蒼蛇,上品靈器!
“赤手空拳?你給爺死去吧!”
賴八斗大手朝前狠狠一劃,只有金丹後期才擁有的強大真元伴隨蒼蛇劍洶涌射出,當頭朝張巖劈下。
蒼蛇劍劈下的速度很快,力道鋒利且雄渾,張巖卻不躲不避,隨手放出益軒鍾,化作一襲金甲依附在身上。
左肩一沉,蒼蛇劍成功劈出張巖!
卻見張巖身上爆發出一團金光,御開蒼蛇劍,同時他的身體依舊朝賴八斗急竄而去,速度不減一分。
衆人見狀失聲驚呼,那可是金丹後期配合上品靈器施展出的兇狠一擊啊,怎麼他會毫髮無傷?
賴八斗同樣一臉驚異,不過張巖已臨近身側,他根本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肥碩的身體快速朝後遁去,險險躲開張巖雙拳當胸一擊。
幾乎同時,兩柄長劍倏然來襲,其上洶涌的強大力道成功阻止了張巖繼續攻擊賴八斗。
是方褚生和曹士奇出手了,兩人手中長劍皆是中品靈器,一金屬性,一火屬性。在賴八斗身子剛朝後遁去,兩人自後而上,長劍划着刁鑽的弧度,默契之極地攔下張巖,深諳攻擊配合之道。
張巖面無表情,冷聲一哼,右手倏然探出,不顧兩人長劍襲身,朝離自己最近的曹士奇狠狠砸去,一副狠辣果決無所畏懼哪怕拼的兩敗俱傷的模樣。
兩人長劍夾着耀眼的光芒刺在張巖身上,再一次被張巖身上益軒鍾所化玄甲擋開。
曹士奇面色大變,來不及收回飛劍,張巖的右拳已經襲來了,身體都這麼硬,若被他拳頭砸中,那還了得?
他想要朝後退去,像賴八斗一樣,可張巖又怎可能第二次犯錯誤?
一聲暴喝,身子速度又快了一分,九字真言印疊加之後的一拳,夾着剛猛無鑄摧毀一切的氣勢狠狠砸下。
“啊~”
曹士奇發出一聲慘叫,矮小的身子被張巖一拳自胸口轟出一個碗口大小的窟窿,朝十幾丈外落去,血花飛濺,眨眼間便已死去。
曹士奇死的過於突兀了,衆人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屍體,看着屍體上那個觸目心驚的窟窿,心中已是一片驚懼。
一拳,只一拳就打死了一個金丹期修士,這力量何其恐怖?
賴八斗和方褚生同樣被這一幕震驚了,眼睜睜看着同伴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卻無能爲力上前營救,這種感覺讓人憋屈難受,又惶恐忐忑不安。
整條大街因爲曹士奇的慘死而陷入了寂靜的怔然沉默中,但張巖卻根本沒有那麼多的想法,在殺了曹士奇的時候,他身上同樣再次受到賴八斗兩人長劍的狠狠劈砍,雖然有玄甲護體,能擋住長劍鋒利異常的劍刃,卻擋不住其中洶涌而入的澎湃真元。
吐出一口血,臉色變得蒼白的張巖再次朝賴八斗攻擊而去。
這一刻,他根本就不顧身上到底受到何樣傷害了,殺了曹士奇一人,並不能讓他胸中燃耗的怒火稍微冷卻,相反,這種感覺被曹士奇的死亡徹底點燃了,爆發了。
在白狼峽谷,他可以面對四頭凝結金丹的大妖而進退自如,此時又何懼寥寥三名金丹修士?
即使他們的修爲都比那些妖獸要高出一點,即使他們手中有威力強大的法寶,可這對自己而言,又有什麼用呢?
他不願藉助他人,更不願藉助法寶之力滅殺三人,他要親自動手殺了他們,否則不足以平息心中奔騰燃燒的怒火。
張永泰夫婦是他張巖的逆鱗,誰都不能觸犯。
若敢觸犯,必死無異!
這是張巖從未想過,但已盤根心中的承諾,無關天道循環、道心磐固,只是對親情的一種呵護而已。
此時他甫一動手,便是含帶無盡怒火之後的冷酷攻擊,再次夾帶狠辣堅決的氣息,移身而上。
賴八斗心生寒意,卻被張巖狀若癲狂的暴烈攻擊引發體內怒火,肥膩的臉頰扭曲成一團,尖叫道,“來吧,來吧,大爺我怕了你不成?”
同時手中蒼蛇劍化作萬千絢爛奪目的褐色光點,猛烈之極地朝朝張巖席捲而去。一瞬間,無數道劍芒彌散了四周,根本不讓張巖有一絲近身而攻的機會。
賴八斗這聲大喝驚醒了因爲曹士奇之死而陷入驚懼中的方褚生,他同樣臉色暴戾地大吼一聲,手中長劍劈出一道匹練光華,朝張巖的頭顱橫削而去。
卻見張巖的身子高速掠動,急劇旋轉,宛如扭曲柔軟之極的線條一般,在狂風驟雨的劍芒中曲折向前,方向,賴八斗!
遇到不能躲避的擠簇劍芒,張巖只是面無表情地出拳,夾着刺眼金光狠狠把有形無質的劍芒轟碎,雙手極速幻化,帶起萬千道掌影,沒有一道劍芒可以碰觸到張巖的身體,哪怕它像雨絲那般密集,無不被張巖躲開,抑或是砸碎。
張巖始終保持着漸漸逼近賴八斗的速度,沒有什麼什麼花哨瀟灑的動作,只是沉穩冷厲的簡單趨避和進攻。
在這種冷厲肅殺的壓力面前,賴八斗兩人的臉色變得愈來愈難看,體內真元更是不遺餘力地洶涌鼓盪,手中長劍揮灑出更爲密集,更爲狂暴的劍芒,攻勢之凌厲,讓衆人人看得也是心驚膽顫。
張巖自兩年前於千羽宗赤煉峰進階金丹初期,體內佛魔兩種真元淬鍊凝結出一金一紫兩顆金丹,不能稱得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但稱之世所罕見絕對綽綽有餘。
兩顆金丹,這是怎樣磅礴的一種力量?張巖沒計算過,但起碼在築基後期的時候,他就可以憑藉體內真元施展靈寶金蓮斬殺金丹修士柴冰,更何況,佛魔兩種力量不在五行中,威力奇大無比,雖然此時張巖只是金丹初期,雖然張巖比賴八斗的金丹後期低了兩階,比方褚生的金丹中期低了一階,但是,這一切在張巖體內複雜的真元構成中,不在是優勢。沒有優勢,他們,又怎能擋下張巖呢?
不知何時,人羣中突然多了人,白虹宗主侯景起,玉景宗主蕭長風,也立在人羣之中。他們身後跟着自己門中的十餘名修士,這些修士無不眸湛精光,儀態威嚴,幾乎沒有金丹期以下的弟子。
兩人都聽說了此間事情,率衆前來,助威也罷,自我防護也好,對彌羅宗無故在張氏皮貨行搗亂卻是一致的厭惡惱羞異常。
張巖一人在戰鬥三名彌羅宗金丹修士,侯景起和蕭長風看在眼中,卻沒有出手援助,不是不願,而是不能。因爲在人羣的另一側,有一個老者在那裡。
他叫蔡雲海,彌羅宗主,銀髮白鬚,面如重棗,一對白眉直垂到頜下位置,有元嬰後期的修爲。在他身後,齊刷刷地立着二十餘名服飾相同、揹負長劍的修士,雖然男女不一老少不同,但他們有一個共同點,全部是金丹期修士!
蔡雲海沒有看賴八斗兩人和張巖的戰鬥,他只是看着地上曹士奇的屍體怔怔出神,臉上看不出一絲異常之色。
蔡雲海等彌羅宗弟子出現在此,白虹宗侯景起和玉景宗蕭長風等人也在,他們彼此忌憚,不敢稍自妄動。 Www•TтkΛ n•¢ ○
張巖和賴八斗兩人的戰鬥,往小了說是私人恩怨,往大了說,就可以擴大到白虹宗、玉景宗一起和彌羅宗的戰鬥。
事態的發展還沒有超出控制,在沒未明緣由的情況下,誰都不敢冒然出手。若因此事寒樓城三宗爆發內戰,其結果絕對不是他們看到的。
寒樓三大宗門的宗主齊至,在場衆人更是震驚了,一個相同的想法浮現在衆人心間:難道寒樓城今日,要變天了?
衆人不寒而慄,場面更顯詭異的寂靜。只聽得到張巖三人戰鬥時,氣流劇烈的碰撞爆炸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