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樓,你再不滾蛋,我可就動手了啊。”
“我又沒打擾你家商鋪的客人,幹嘛還攆我走,我這次來是找我姐的,可不是兜售礦石的!”
“喲呵,兔崽子,我說的話你當耳邊風了?你姐在這裡工作咋啦,你不滾蛋,老子照樣揍你。”
“你,你……敢?”
“我敢?我他媽現在就揍你……”
張巖和馬衝正自低聲交談,卻被一旁的喧譁聲吸引了注意力。
這是一個黑衣中年,應該是明軒劍器行的護衛一類,他正自挽起袖子,一臉獰笑,朝一個身材單薄,衣衫襤褸的少年走去。
少年慘白着臉,有點怯懦地朝後退了兩步,不過他的目光毫不畏懼地瞪着中年,嘴脣緊咬。
旁邊的客人和侍者似乎熟知二人,見怪不怪,神色頗爲玩味地看着兩人爭吵,甚至有人叫道,“揍他,揍他,讓大夥樂呵樂呵。”
“對呀,趙彪你趕緊動手吧,一動手,這小子的姐姐就過來了,說不定爲了救這小子,還以身相許呢,嘿嘿,和小啞巴上牀的味道,應該很爽吧?”
“哈哈……”廳中衆人轟然大笑,甚至那些女侍者也紛紛掩嘴笑起來。
聽着衆人的嘲笑之聲,叫雪樓的少年不再後退,慘白的臉上涌過一絲紅潮,激動朝四周大喊:“你們這些垃圾,整日想着齷齪之事,好不要臉,呸!”
雪樓剛說完,一個碗口大的拳頭倏然出現,狠狠砸在他的臉上,把他單薄之極的身子,一下子轟飛到大廳的角落處,哇地一聲吐出血來。
“狗東西,竟敢罵我家商鋪的客人,找死不成?”
趙彪收拳,朝雪樓冷然一笑,這才朝四周衆人拱手道,“打擾各位客官了,這小雜碎嘴太惡毒,我趙彪……”
他還沒說完,雪樓一聲嘶叫,狀若瘋狂地衝過來,雙手毫無章法地朝趙彪當頭打去,嘴中還叫道,“我和你拼了,你這狗雜碎,整日就會欺負我,就會欺負我……”
趙彪不屑地看了雪樓一眼,如此孱弱的小身板,還敢跟爺較勁?找死!
他擡手,正欲一巴掌呼在雪樓臉上,手腕驟然一疼,卻被一人緊緊扼住,他正欲催動體內真元,卻發現,身體軟綿綿地,再用不上一絲力氣。
而雪樓也被這人一手止住攻勢,拉到了身邊。
趙彪駭然,朝來人望去,卻見是個模樣雋秀的少年,一身青衣,淡然如水。他能一手扼住自己手腕,迫使自己動用不得真元,顯然比自己修爲要高。
他是誰?難道想替雪樓出頭?哼,這裡可是明軒劍器行,修爲高又如何?一個外人而已,還敢胡來不成?
這些念頭在趙彪腦海電光火石一現,他臉色冷然道,“少年人,我勸你還是鬆開手,不要多管閒事。”
此人當然是張巖了,他在一旁觀察許久,隱約猜到了幾分真相,看着少年被衆人嘲弄欺辱,不知爲何,張巖想起在萬冢山下被衆多高階修士圍困的自己,心中頗不是滋味,自然上前制止。
“若我非要多管閒事呢?”張巖見趙彪不知好歹,臉色一冷,手中的力道加重了一分。
張巖自從修煉法華金身到無謂金剛境後,肉身的力量變得極其恐怖,此時哪怕只用出不到三成力量,但依舊不是趙彪這個築基中期的低階劍修能抵抗的。
只聽趙彪手腕骨骼吱吱作響,他再忍不住劇痛,叫出聲來,“啊~他媽的,你是來找事兒的,你是來找我明軒劍器行的麻煩來了……”
他這一叫,原本就在旁觀的衆人,轟然叫出聲來,“有人砸場子來了,有人砸場子…..”
甚至附近的黑衣侍衛和女侍者皆丟下手頭工作,朝此趕來,見趙彪被一少年扼住手腕,再聽到耳中不斷響起的砸場子字眼,他們神色一冷,也不問青紅皁白,祭出自己飛劍,便欲朝少年攻擊而去。
張巖目光在四下一掃,眉頭不禁一皺,卻並沒有鬆開手。
明軒劍器行,一時間亂作了一團,一些事不關己的客人立得遠遠的,駐足看熱鬧,而那些明軒劍器行的幾十名黑衣侍衛、女侍者把張巖圍城了一團,手中飛劍,劍芒閃爍。
馬衝早在張巖扼住趙彪手腕時,已悄然來到身邊,此時見情況有變,顧不得其他,先自張巖左手中接過那叫雪樓的少年,隨即祭出飛劍,身爲一名金丹劍修的磅礴氣息,轟然涌出體外,瞬息瀰漫了整個大廳。
“好恐怖的氣息!”
“好驚人的劍氣!”
“他是一名金丹修士!”
衆人心神一顫,失聲驚呼,旋即臉色劇變,紛紛閉嘴,大廳內一時鴉雀無聲。
這些人,無不是眼光毒辣之輩,目睹馬衝外泄的凌厲氣息,瞬間判斷出,眼前這個木訥漢子是個金丹劍修!
那這扼住趙彪手腕的少年呢?他又是何等修爲?
趙彪的臉色刷地白了,他距離馬衝最近,感受也最大,馬衝身上凌殺肆虐的氣息甚至讓他產生窒息的感覺,頭腦暈眩,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一次,恐怕踢到鐵板了……
雪樓眼睛睜得大大的,仰起頭,死死地盯着馬衝木訥黝黑的側臉,孱弱的身子在輕輕發抖,他不是害怕,也不是被馬衝身上氣息所逼,他只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這可是金丹劍修啊,他……他是救自己來的麼?
“你說,我們是來砸場子的?”張巖面無表情說道。
趙彪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是,不是,這是一場誤會,誤會。”
張巖一皺眉,說道,“剛纔你不是說,我們是來找麻煩的,怎麼現在說變就變,莫非你戲耍我不成?”
趙彪臉色劇變,冷汗刷刷而下:“這個…絕對沒有,絕對沒戲耍……前輩恕罪,前輩恕罪啊……”
趙彪差點哭出來,有一個金丹期修士在一旁盯着,他哪裡還敢得罪眼前的少年?他知道,哪怕是商行的管事來了,也不會爲了自己去得罪一個金丹修士的,不會…….
張巖見他模樣,心裡涌出一絲厭憎,鬆開扼住他手腕的右手,說道,“既然如此,我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趙彪心裡長長舒了口氣,像剛從鬼門關回來一般,慶幸之極,見張巖要離開,小雞啄米一般,趕忙點頭。
就在此時,一道蒼老的聲音陡然響起,“道友且慢,待老夫處置了這不肖子弟,再向道友賠不是!”
話落,一個鬚髮皆灰的老者倏然出現在趙彪身前,反手一巴掌,狠狠甩在趙彪臉上,在淒厲的慘叫聲中,直接把趙彪打出去兩丈多遠。
“滾,以後我明軒劍器行沒你這個人,若敢回來,哼……”
老者扭頭,背對張巖,傲然一掃四周黑衣侍衛和侍女,冷冷說道,“好大的膽子,你們莫非還要和來我明軒劍器行的客人動粗不成?你們這些狗眼看人低的東西,還不把兵器給我收回去?還不給我滾開?”
衆人此時才從趙彪淒厲的叫聲中回過神來,看到老者面容,神情劇變,忙不迭收起手中劍器,齊齊恭聲:“拜見秦大管家!”說完,他們在顧不得其他,神情沉重,速度卻極快地消失在老者面前。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也過於戲劇性,以至那些在大廳駐足旁觀的客人,此時才從愕然中反應過來,不過當他們看清楚老者面容,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竟然是明軒劍器行的大管事秦遠來了!
他們知道,秦遠是明軒劍府的親傳弟子,本身有金丹初期的修爲,乃是樑月郡頗有威名的一個強大劍修。
可今日秦遠的作爲,卻跌破了他們的眼睛,他們本以爲秦遠會替自家子弟出頭的,萬料不到秦遠會甫一現身,便朝自家人動起手來,甚至把在場的所有子弟都喝斥了一遍。
他爲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他秦遠還怕了眼前的少年和那木訥中年不成?
衆人猜不透,更是好奇地望望過來。
老者是秦遠,毋庸置疑,他其實老早就在雪柔的陪同下,來到大廳一角,不過當他看到張巖出手扼住趙彪時,卻頓住了前行的步伐。
他竟然沒看清楚張巖是如何出手的?
快,快逾閃電的速度!
正當他有些訝異時,卻被張巖身邊的馬衝驚到了,或者說是被馬衝身上激射出的只有金丹修士才擁有的氣息驚到了。
這少年身旁的追隨者竟是一個金丹修士!
在雪柔口中,秦遠知道,眼前的金丹期中年稱呼少年爲大人,這下就更讓秦遠驚奇了,一個擁有金丹期追隨者的少年,那該會有怎樣的實力呢?
秦遠是金丹初期的修士,卻根本看不出張巖的實力,詫異之下,見張巖鬆開趙彪手腕,想要離去,他當機立斷,立即現身,掌摑趙彪,斥退衆子弟,其目的,是爲了不得罪這個神秘的少年。
他很好奇,這少年是什麼來頭。
扭過身子,秦遠已換上一副笑眯眯的面容,還未等他開口,卻見早在一邊哭成淚人的雪柔姑娘,再忍不住抱住叫雪樓的少年,大聲地哭起來。
“弟……弟,你……他們,又…….又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