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軀被海水淹沒的那一刻,袁行只覺得周圍藍瑩瑩一片,一股遍及全身的巨力,將他扯向下方百丈處的光團漩渦,墜落速度極快,無論神通和真元,都無法動用。
他的臉上勃然變色,面對此危機,自己根本束手無策,倘若那些結丹修士也無力迴天,自己下一刻就會掉入光團漩渦,化爲齏粉,那漩渦連頂階法器都能攪碎,自己豈能倖免?
“哈!”
值此千鈞一髮之際,一名身披袈裟,肥頭大耳的佛修,猛然大吼一聲,一股雄渾音波席捲而出,身前湛藍重水滾蕩而開,陡然中空。
張狂一方中唯一一名舍利後期修爲的佛修,身軀艱難一扭,躍入中空方位,此時周圍重水再次涌來,眼看就要遍及周身,但佛修體表閃爍出大片佛光,將那些重水硬生生撐開。
佛修緊接着心念一動,一頂表面銘有佛陀形象的琉璃華蓋,從儲物袋一飛而起,寶光閃爍,氣息逼人。
隨着雙手連連掐訣,口唸梵音咒語,琉璃華蓋飛至佛修頭頂,徐徐轉動,耀眼佛光一圈盪出,猶如漣漪層層排開,周圍重水居然被佛光逼退,轉眼間,華蓋隨覆及的範圍內,不見絲毫重水。
佛修神識一掃,見華蓋周圍依然藍濛濛一片,雙手再次掐動,口型不斷變換,那頂琉璃華蓋逐漸變大,霎時間變化爲畝許大小,並往上緩緩撐起,但巨形華蓋的旋轉速度變得緩慢,金色佛光在重水逼迫下,只能在華蓋邊緣流轉,行成一圈金色光柱。
金色光柱內部中空,張狂等人的身影紛紛顯露而出,人人都東倒西歪,或神色惶恐,或目光茫然,或面無表情。那些飛行器卻杳無蹤跡,顯然事先掉入下方的光團漩渦,損毀殆盡。
袁行一感覺體內真元流暢,立即神識連動,一塊青色圓盤飛出儲物袋,墊在腳下,銀骨甲緊跟着飛出,穿在體表,隨後神識一探,發現林可可就在自己身側不遠處,不由暗鬆口氣。
“可兒!”
隨着一聲呼喚,腳踩飛劍的林可可飛到袁行身邊,兩人雙手交握。林可可的體表赫然也穿着一套藍色戰甲,此戰甲全由妖禽羽翎製成,爲她平添幾分英氣。
此時,其餘修士盡皆祭出飛行器和防禦手段,那名蓬頭老者舉頭望向琉璃華蓋,不由讚歎一句:“上品法寶!”
那名佛修卻神情肅穆,揚聲詢問:“你們誰懂得破陣?老衲堅持不了多久!”
一干修士面面相覷,隨後紛紛搖頭,張狂嚷道:“韋大師,老子雖懂陣理,卻不知此爲何陣,更甭提破解了。”
袁行的神識探入棲獸袋:“前輩,您能否破陣?”
“我連煉器都不會,哪懂得破陣?你小子也該有此劫,真以爲自己僥倖擊殺過一名結丹魔修,就能隨意趟入一羣結丹修士的渾水?”鍾織穎連連責備,“你的豁然鏡不是能找出陣眼位置嗎?應當有些用處。”
“前輩,一些事情,身不由己。”
袁行收回心念,朝張狂喊道:“張上人,在下能在一刻鐘之內,找出此陣的陣眼!”
“好!”張狂大喜,轉頭問韋姓佛修:“韋大師,你如果能堅持一刻鐘,就算老子欠你兩個人情。”
“好說,好說,老衲自當盡力而爲。”韋姓佛修眉開眼笑,“還請這位小友立即施法,上品法寶非同小可,老衲只能勉強使用,待會若此陣出了其它變化,還望諸位抵擋一二。”
“那是自然。”蓬頭老者冷冷環視一圈,目露濃烈殺機,“如今生死攸關,誰敢袖手旁觀,老夫第一個不饒他!”
袁行慎重點頭,神識一動,豁然鏡一飛而起,鏡面朝下,他開始雙手頻繁掐訣,口中咒語不斷,一道道青色符紋和一枚枚法符,不斷沒入鏡面中。
其他旁觀的凝元修士,原本就對袁行能夠尋找陣眼充滿好奇,想見識一下他的神奇手段,但見他只是祭出一面鏡子,不由紛紛一愣,那些結丹修士,倒是能識別出豁然鏡的不凡。
剛剛巨型華蓋發出金色光柱時,外面尚有五十丈高度的浪峰,平落之勢驟然停止。
孔華宮見狀,面色微沉地問:“牛道兄,這是怎麼回事?”
“不可能!”鼠目中年神色一緊,“看此情形,應當是海印重水被對方擋住了壓落之勢,但這必須要大威力的上品防禦法寶才能做到,而上品法寶只有塑嬰修士,才能如意驅動,他們怎麼可能做到?”
“牛道兄可有其它良策?”孔華宮恢復常態,“不會就這樣讓他們破陣而出吧?”
“孔道兄莫慌,葬魂海印大陣豈只這些變化,自然還有其它神通?”
鼠目中年冷冷說完,就祭出一塊陣盤,掐出一道道法訣,下方原本靜止的浪峰劇烈翻滾起來,猶如有怒蛟潛伏,翻江倒海,隨後整座浪峰重新下降,只是速度慢了大半。
與此同時,金色光柱在周圍重水的翻動衝擊下,不斷扭曲變形,似乎隨時都有破裂的危險,頂上巨型華蓋在重水的碾壓下,同樣隨之降落,金色光住內的空間,逐漸縮短。
袁行還在眼花繚亂的掐訣,張狂大喝一聲:“韋大師,你給老子頂住!”
盤坐在巨形華蓋下方的韋姓佛修,張口一吐,一顆乳白色舍利從中一飛而出,當空懸浮,徐徐轉動,接着單手掐訣,點向自己眉心,一絲元神從天靈蓋飄出,遁入舍利中,隨後噴出一口鮮血,同樣沒入舍利,消失不見。
韋姓佛修指訣一掐,舍利頓時發出一道白色光束,貫入華蓋中,巨型琉璃華蓋陡然停止降落,同時發出的佛光深邃幾分,金色光柱重新穩定,任憑重水如何衝擊,都只是微微震盪。
“好!”張揚面露喜色,目中精光爆閃,“袁小友,快掐訣!”
“嗯?他們果然有上品防禦法寶,應當是聯合驅動。”
鼠目中年眼見浪峰再次停止,這回的神色卻沒有任何變化,雙手一掐訣,口中念出數聲咒語,浪峰底部的湛藍色光團漩渦,居然緩緩上浮,轟鳴聲越發響亮。
“老子就不信這漩渦,連結丹修士的神通都能攪碎。”
張狂單手掐訣,隨後雙指一併,朝下一點,一道灰色電光從指尖激射而下,狠狠劈向光團漩渦。
下一刻,灰色電光沒入光團漩渦中,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光團漩渦微微一頓,隨即繼續旋轉起來,上浮之勢不變。
“我來試試!”
那名書生模樣的結丹中年,五指虛張,朝下一探,一股寒潮從掌心席捲而出,另一隻手指訣一掐,寒潮驀然化爲一條寒蛟,搖頭擺尾地一衝而下,一接觸到光團漩渦,就沒入其中,隨後光團漩渦表面,浮現出一層晶瑩寒冰,並停止上升。
“師父,終於定住了。”
那名叫青山的凝元修士,面上剛剛露出喜色,下方冰層就咔嚓咔嚓地出現一條條裂痕,縱橫交錯,越裂越多,片刻間,冰層轟然碎裂,冰屑被光團漩渦一旋轉,就消逝一空。
“看樣子,即使祭出法寶攻擊,同樣會被攪碎。”那名子烏搖搖頭,眉首微皺。
張狂揚聲問:“你們誰還有手段?”
“張長老,我這裡有顆定水珠。”那名五官猥瑣的結丹修士眉宇間滿是不捨,“就怕不管用,還損毀了寶物。”
“你他孃的還不拿出來,現在還藏着掖着。”張狂對猥瑣男修一向沒有好臉色,“老子事後陪你一件同等階的寶物!”
“那我就勉爲其難地一試。”
猥瑣男修張口一吐,一顆藍色珠子一飛而出,並落向光團漩渦,轉眼沒入其中,光團漩渦一頓,果然停止了旋轉和上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