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愛的名義/貪婪你夢中的草原/在今夜的閃電過後/純粹火焰的舞蹈/深入你遠不可及的花園/神靈放飛信鴿/風鈴在黃昏時分搖曳/遠方與羣山之間/靈性的草原和天山/讓絲綢之路從手指間流過/踏着衆神生息過的原野/那孤獨的聖火爲誰燃亮/誰在你破碎的美麗之上/歌唱着漂泊的祈禱和迷茫/那些來自遙遠的神話/在矇昧的風中依然無力抗拒/黎明來臨/只是意味着我們再次放風/夢中的落紅遍地/馬羣趟着西風/讓寂寞了千年的胡楊也動人心絃/而活潑又鮮動的靈光/在彼岸踏歌而行―――
第一卷 第一千零一夜
一
在混沌時代,有一個令人聞名色變的藏王,他率領他的鐵騎軍掃平了強大的叛軍,蕩平了,他率領他的部落掃平了比他強大的叛軍,重振了他“納赤贊”王姓一族的威望。
他冷酷,他有着一雙令人望而生寒的碧綠色的眼珠;他強悍,他曾一個人勇鬥三頭髮狂的公牛,赤手劈斷六支牛角,砸死一頭,摔死一頭,最後的一頭是被他扭斷了脖子;他殘暴,他曾經一夜屠殺降兵千餘,使血流成河,令人聞風喪膽!
他的名字叫納赤贊普,帕米爾高原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赤鷹王,一個真正的藏王!
他征服了整個亞太,可是,有一個人是他始終無法征服的,而那個人卻是他的親生女兒——西王母。
西王母很柔弱,這個瘦弱的女孩總是給人一種弱不禁風的感覺,但她眼中的堅強卻表明了她不會被任何人打倒的意志。
然而,從西王母誕生之後的這兩年,納赤贊普一時間顯得蒼老了許多,因爲孩子的母親,他這一生最重要的女人,由於產後大出血而離開了深愛着她的男人。
一絲金色的陽光從黑色的幕帷裡透了進來,照着幾縷紫色如煙的長髮,這幾縷長髮,正攥在納赤贊普的掌心中,他虎目含淚,正怔怔地盯着這紫色的長髮發呆。這是他妻子的房間,除了納赤贊普外,沒有人可以進來,也更不會有人來打攪他,
你好狠心,你的最後一句話竟然是:不要恨西王母,她是我們的孩子……竟然不提他!
不恨,怎樣可能不恨!
納赤贊普猛地站起,走到門口一掌揮開幕帷,高原上稀薄刺骨的寒風呼嘯而過,這天,納赤贊普作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有一個淡紫色的小背影正自坐在小河邊,太陽將草地變得金黃色,今天是個好天氣。
他的身後十步外有十幾名侍衛跟着,小心翼翼地保護着他們的公主。
西王母坐在草地上,雙臂正抱着膝蓋,她淺黑的眸正望着遠處連綿的白色山峰,她習慣這麼沉靜的坐着。
瑪雅是西王母公主的貼身侍女之一,她正在一旁的一棵樹下憂心地望着西王母。今天,納赤贊普要娶妻了,一個已滅部落——雅龍部落的公主——麻王蝶姬。她不知道兩歲的西王母以後的命遠會怎樣,她還太小,儘管西王母的樣子是那樣安靜成熟。但願他什麼都不知道……
西王母輕輕閉上了眼睛,聆聽着風吹過的聲音,但她卻聽見了那不一樣的號角聲和喧雜的人聲。當她再一次睜開眼睛時,她的脣邊掛上了一絲瞭然的微笑:你,終於耐不住寂寞了嗎?
納赤贊普踏入了西王母的宮殿,一年來的第一次,他還帶着那個剛剛成爲他妻子的美豔女人。瑪雅將西王母抱到納赤贊普面前,遲疑着不敢離開,她憂心地看了赤鷹王一眼:他會怎樣對西王母?
納赤贊普不耐煩地一揮手,瑪雅只好退下了,把西王母一個人留在納赤贊普的面前。
西王母瘦弱的身子彷彿可以被風吹走,她擡起頭來,注視了一下他父王碧綠的眼眸,她自己的眼中依舊是波瀾不驚的淺黑:“參見父王。”
納赤贊普凌厲的眼神掃過西王母的臉龐,他知道西王母的眼眸在有情緒的情況下會變成和自己一樣的碧綠,但是他只有在第一次見到西王母的時候看見過那個顏色。
“這是我新納的王后,你可以叫她母后。”納赤贊普說道,眼睛盯着西王母。
西王母的目光落在麻王蝶姬的微微凸起的小腹上,淡然一笑,這是娶妻的理由嗎?西王母並沒有再說話。
麻王蝶姬,那個女人在西王母的微笑下,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惱意和慌亂,她走到西王母的身前,擁抱西王母,“好漂亮的公主!”一根細細的針,悄悄的紮在西王母的背後,她不怕西王母叫痛,她早就知道她們父女不睦,想必納赤贊普也不會過問,還聽說這個西王母公主是個白癡,一個這麼小的孩子,一天說話不會超過三句,不是白癡是什麼?
西王母果然沒有叫痛,她甚至連一個皺眉的動作都沒有,她的目光越過那兩個人,直接投向外面灰白的天空。
白癡!麻王蝶姬在心中拋下兩個字,轉身摟住了納赤贊普的上臂,“我們回去吧,好不好?”
兩個身影終於消失在殿外,西王母的身子微微一晃,你,是來給我看什麼的呢?娶妻是爲了向我說明什麼?這樣一個隨身帶着針的女人……
然而在納赤贊普娶妻後不久,他便一病不起。這麼結實的男人這麼倒下,讓大臣們疑惑不已卻不知情由,而新的王后也給他添了一個小王子飛天。
飛天王子還沒有滿月,所有的情形都暗暗地發生了變化。現在的王后終於決定下手了。
西王母知道這一天會到來,他順從地被格薩威爾——父王的一個重臣武將帶至一個小樹林邊玩耍。
格薩威爾痛苦的內心掙扎西王母是明白的,父王那邊似乎已經被那個女人控制了,父王的重臣們一定會被脅迫做一些事情——他們不願意做的事情。
西王母一邊用沙子堆着小屋,一邊等着格薩威爾下手,終於,太陽快要下山了。一旁的格薩威爾動了動,西王母感到背後有一個陰影,她微微地眯起眼,淡淡一笑:終於要動手了。
格薩威爾痛苦地看着西王母瘦小的背影,儘管這是一個癡呆的孩子,但是這是納赤贊普的孩子呀!可是他自己的女兒正在那個女人處,他有什麼辦法!他從懷裡掏出一塊白色的綢帕,裡面是那個女人交給他的匕首。
匕首很鋒利,泛着白光。格薩威爾將匕首握在掌中,對着西王母的背心,卻始終刺不下去。而這時,西王母已經用靈巧的手指輕輕地完成最後一件作品。
西王母沒有回頭,正安靜地等待着死亡,只要刺下來,一切痛苦都可以結束了……但是,她明顯地感到了身後人的猶豫和痛苦,她死了便也死了,可格薩威爾是不是要永遠揹負着這個痛苦的包袱呢?西王母想着,心中有過一絲不忍,她不忍心讓格薩威爾爲這件事而擔負着沉重的心理包袱,所有的痛苦,都讓她一個人承擔吧!
西王母轉過臉來,向格薩威爾微笑,“格薩威爾,不用再遲疑了,刺下去吧,這樣,你和我都可以解脫了。”格薩威爾一臉愕然,連匕首掉在地上也不知道。
西王母繼續說道:“我的父王知道了我死了的話應該會很高興,而你最愛的米羅還在‘她’那裡吧!” 她淡淡的笑着,平靜的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而她的眼眸卻漸漸褪去了淺黑的顏色,變得碧綠碧綠,是他父親的顏色,一模一樣的眼眸!格薩威爾虎軀巨震,他彷彿看見了好久不見的赤鷹王!
“西王母公主!” 格薩威爾跪倒在地,抓着自己的頭髮痛苦的搖晃着頭,“不……”
西王母擔心地看着格薩威爾:“你不要緊吧,格薩威爾。”
漸漸的,格薩威爾擡起頭,眼中滿是堅決,他的右手抓起了匕首,刀光一閃,血光濺出,格薩威爾左手的小指斷下!西王母驚道:“你幹什麼,格薩威爾,你弄傷了自己了。”
毫不介意的將染血的匕首包回白綢,格薩威爾道:“西王母公主,你走吧!那個蛇蠍女人不久就要奪權了!你離開的話,生還的可能性更大。”他見西王母不動,急道:“快走!離開這裡,到他們找不到你的地方去!”他指向東面的一條大道,“向這裡走一會就可以看見人家了,西王母公主,只要你保下你的命來,總可以再回來的,快呀!”
西王母終於向東方走去,漸漸消失在格薩威爾的視線中,格薩威爾放心離開,他相信只要沿着這條路走不久,就一定會遇見好人家的。
二
而西王母只向東方走了一會,便調轉方向,向越加偏僻的北方走去。
身爲公主的尊嚴,現在再也不想遇見任何人。
……
小老先生來到人間已經好幾天了,身爲教皇的他,這次特地出來求法是有原因的。
西王母已經餓了五天了,以她的身體,這已經是極限了。她終於摔倒在地,爬不起來。
小老先生隱約看見遠方有一朵淡紫色的素心蓮在風中搖擺不定,再定神一看,一團淡紫色的身影倒在了地上,是人!
小老先生迅速趕去那人倒下的地方,他看見了一個小女孩,一個有着淡紫色頭髮的小女孩。
小老先生小心翼翼地將這個孩子抱起來,不禁微微一皺眉,這個孩子太小,太瘦,太弱了,幾乎感覺不到她的重量。只見這個大約兩歲的小女孩有着一張十分清秀的臉龐,兩條彎彎的眉毛,那長長的睫毛低垂着,從她乾裂的脣看來,已經餓了幾天了,但是她爲什麼會來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呢?更何況從她衣服的面料來看,她應該不是一般平民的孩子。
不及多想,這個小女孩已經悠悠醒轉,發現自己正在一個人的懷裡,本能地伸手想推開此人,卻發現自己毫無力氣,“請……你放開……我……”他擡眼向來人看去,發現自己在一個面目十分慈祥的老人懷中,這個老人有着一雙淡紫色的眼睛,他正用溫柔的眼神看着自己,那樣的關切傳到自己的心田,不由得一甜,從沒有過的暖意頓時傳向四肢。
“孩子,你怎麼了,爲什麼一個人來到這裡?” 小老先生關切地問道。
“我……”西王母猶豫了半晌,答道,“我……迷路了……”
“你爸爸媽媽在哪裡?” 小老先生輕問道。
“我……沒有……爸爸媽媽……”西王母輕輕地答道。小老先生卻從她的眼中感到了一種悲傷,一個這麼小的孩子不該有的悲傷,讓人心疼。
“可憐的孩子,” 小老先生摟緊了她,希望能給她一點溫暖,“讓我做你的親人吧,可以嗎?”
西王母從這個老人的身上感到了一種溫暖,她眷戀這個溫暖的懷抱,似乎有一塊冰從胸中融化了,她看着老人的雙眼,過了許久,他說道:“好……”
小老先生看着這個孩子的眼睛,當那種排斥感從他眼中消失的時候,小老先生驚訝地發現,那孩子的淡黑色的眼眸竟然漸漸地變成了碧綠色,美麗得像兩塊寶石一樣,他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西王母……”西王母說完,竟然睡去了。
看來她真的太累了,小老先生微笑着將她抱起,這個孩子,竟然使他用了這麼多的小宇宙才消去了她的敵意,看來還要許久培養啊!想當初,自己從天堂外的樹林中抱回魔月和毒日兩兄弟時,才用了剛纔的百分之一的小宇宙就止住了他們的哭聲。
當西王母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正在一個小木屋裡,屋裡很暖和,似乎與窗前飄過的雪花不太相符。
西王母支着肘費力地坐了起來,頭有點發昏,仔細打量這個地方,只見這個小木屋有兩層,自己正在上層,房間的擺設很簡樸,只有一個簡易的小櫃子、椅子和自己正睡着的牀,房間和傢俱都是由原木製成的,隱隱地散發着木頭的香味。
拉開身上的毯子,西王母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被換成了平民的衣服,她毫不介意的一笑。
突然,身邊響起了一個聲音:“你很喜歡這套衣服嗎?”擡眼望去,正是那個渾身充滿溫暖力量的慈祥老人,完全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到這裡的。
西王母覺得這個老人靠在自己身邊的感覺好溫暖,一時臉一紅,不覺低下頭去,道:“謝謝……你救了我。”
老人爽朗地笑道:“呵呵,西王母,不必和我客套,我叫小老先生,以後你就叫我先生好了。”
“那,你要教我什麼,先生?”西王母擡起眼睛,她美麗純潔的碧綠眼眸像一潭碧波,靜靜地瞅着小老先生。小老先生一時竟然被那種淡然的美麗驚得失了神,隨即,心中居然泛起了一種心痛的感覺,或許,上天選擇了西王母是一個錯誤,在青藏高原上淡泊一生的平靜生活也許更適合西王母。
小老先生將那份感覺小心翼翼藏進了心底,一絲也沒有露在表情上,道:“爲了變強,你有許多東西要學。”心中一種莫名的感覺使得他沒有將西王母的身份道出。
“爲什麼要變得強大呢?只要自己好好的,不去招惹別人,平平淡淡的過一生不好嗎?”西王母有生以來第一次對人說出心裡話,對一個自己信任的老人,她感覺心裡是那麼的踏實。
“只要你變得強大,你纔可以保護自己,西王母。” 小老先生語重心長地說道,希望能夠說服西王母。
西王母看着聖誕,堅定不移地道:“我相信你,先生,你讓我學什麼,我就一定會努力的。”
小老先生愛憐地用手指梳過西王母淡紫色的柔順長髮,道:“西王母,爲師的一個好徒弟……”他用十分輕柔的動作將西王母的頭髮以一根綠色的布帶紮起,又輕輕地將手按在西王母的肩頭:“明天,就開始你的學習了,好嗎?”
“嗯!”西王母點頭。
西王母於是就在這個帕米爾的小木屋開始了漫長的修行之旅。
三
每天早晨三點摸黑起牀,進行三個小時的各種成人極限的體力、耐力、毅力訓練,才兩歲的西王母竟然也一點一點的做到了。
然後,六點開始上午進行的是意念力的訓練,靠意念來移動沙子石子等等東西,不愧是自己的繼任者,西王母在這方面的天賦超過了小老先生的想象,不用多久,西王母甚至就可以讓數十塊石子在身邊慢慢旋轉,小老先生讚許,不多久,這孩子就可以使出像樣的“星屑旋轉功”了。
整個下午進行拳法、速度、力量、反應力的練習。
而整個晚上一直到十點則是進行一種名叫“修復”的課程,開始,小老先生會拿些畫着奇怪盔甲的圖畫來給西王母識,然後,他就會讓西王母用一種名叫“銀星砂”的東西來修復一些廢銅爛鐵。
其餘時間,小老先生則教西王母辨認一些草藥。
兩人就這樣在帕米爾高原的這個水晶小屋裡渡過了兩年,一天聽到了狼嗥聲的小老先生,趕到外面卻看見駭人一幕,一隻兇狼正撲倒了西王母,張口就向她的喉嚨咬去。
小老先生一記又快又準的光速拳輕易的將狼擊中,那隻狼在半空中翻了幾個跟頭,然後在一丈開外摔起了一片黃色的塵土,連叫都沒有就嚥了氣。
小老先生衝上前一把抱起了西王母,又氣又急道:“西王母,怎麼樣?有沒有受傷?”赫然發現西王母的左胳膊上一片駭人血跡,不由心疼地責備道:“爲什麼不打死那隻狼,我教你的你都忘了嗎?”但見西王母垂頭不語又心軟了,嘆了口氣,拉起西王母打算帶回屋裡包紮傷口。
西王母只走了兩步就停下了,小老先生感到西王母拽着自己的衣角,然後,西王母的聲音傳來:“先生,那隻母狼……它剛剛生了小狼……”
回過頭,小老先生看見了那隻狼腹下兩排鼓鼓的**,一時無語。許久,他說:“你……太善良了,西王母。知道嗎?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對不起,先生,我錯了。”西王母道歉道。
你的善良沒有錯,是我錯了。小老先生想這麼說,但是最後到底他還是沒有說。
四
又過了兩年,西王母看見小老先生時常望着天空,好像在等待着什麼。
終於有一天,小老先生鄭重地對西王母說道:“西王母,這四年來,我培養你是爲了什麼,一直沒有對你說。其實,我把你作爲一個魔法師培養,就是希望你能和我回魔城,保護魔城是你的職責。我知道你討厭戰鬥和殺戮,嚮往平靜的生活,可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和我去魔城,你願意爲了我改變你的生活嗎,西王母?”
西王母低頭不語,小老先生等了許久沒有聽到西王母的答案,最後他失望地站起身來,卻發現自己的衣角又被西王母拉住,西王母擡起碧綠如水的眼眸,輕輕地說:“我會跟着你,先生,因爲,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西王母就這樣跟着小老先生來到了魔城,她注意到離魔城越近,小老先生的神色也越爲凝重,在進入魔城之前,小老先生戴上了一個黑色的面具,穿上了黑色的長袍。西王母什麼也沒有問,她從人們投來的恭敬眼神中,感覺到了先生不一般的身份。
進入魔城時的場面更爲壯觀,道路兩旁跪滿了黑壓壓的人羣,山呼:“教皇大人!”
小老先生目不斜視地穿過人羣,將西王母帶入第一座宮殿,道:“西王母,這是你的閨房,有人在等待你。”
西王母點頭,走了進去。
西王母隨後說:“小老先生,我知道你的陰謀。”
這就是第一千零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