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除夕。
清墨學舍十分寧靜。學生們基本都放假回家了,先生們也基本走掉了。剩下的,只有韓朗和看門的孤老頭。
一大早,韓朗就在屋外劈柴,力氣有限,所以不一會兒就滿頭大汗了。他身上只穿着私塾發的薄棉衣,這樣動動,反而暖和些。他的臉色比剛來時好了很多,仔細看,個子似乎也長了些。往年的除夕,他能得到的最奢侈的享受,就是一小塊帶毛的肉皮,今年,要怎麼過呢?只有2個人的節日。他休息了下,又接着劈,院子也要掃掃的。
夕顏四處看看,整個書舍空蕩蕩的,她想找個人問問都沒有。聽到劈柴的聲音,她便循着過去了。
“韓朗?”她試探着叫,光是背影,她不能確定。
正專心幹活的韓朗聽到有人叫他,便立刻直起身子回頭看,夕顏穿着銀硃色的毛披風,手裡拿着一個包裹,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韓朗驚喜的跑過去。
“你來了。”他開心的說。
“是啊,來看你。”夕顏看他滿頭是汗,想也沒想,就拿出手帕幫他擦。他現在看起來,是個正常生活的小孩子了。
韓朗站着,乖乖的讓她擦拭,如果他的娘還在,是不是也會這樣爲他擦汗。
“好了。”夕顏放下手,發現他身上穿的不多,“你怎麼穿這麼少?”
“不少啊,已經很暖了。”韓朗低頭看看,有棉衣穿,他已經很知足了。
夕顏看他笑的滿足,便不再多說,將包裹打開,先取了件厚棉衣出來,“先穿上,小心着涼。”
她來的時候,幫他買好了衣服和一些小零食,畢竟還是孩子,過年總要像個樣子。
厚實的棉衣穿在身上,暖暖的,韓朗感激的看着夕顏,不知道要說什麼纔好。
他的神情落在夕顏眼裡,她笑着說:“不用這麼感動,都說了,你是我的弟弟。”
兩人在學舍的小路上慢慢的走,夕顏耐心的聽韓朗講他每日的生活。她真羨慕他。
“我要回去了。”走了一會,夕顏覺得時間差不多,便對他說。
韓朗眼中是難掩的失望之色,開心的時間總是很短。他還有那麼多的事情想講給她聽,還有那麼多的話想對她說。
“不要這樣,”夕顏伸手揪揪他的臉頰,“我還會來看你的。”雖然我也不知道下次是什麼時候。
“哦。”他勉強的點點頭,無精打采。
“韓朗,”夕顏看他的樣子,也有些不忍心,她扶着他的肩,讓他與自己面對面,“我很抱歉,但我已經盡力了。我不想你不開心。”
她眼中是懇切,他點頭。她眉宇間有着說不出的憂傷,他可以感覺得到,她不開心。
“希望你真的能明白”夕顏順手幫他把衣服整理好,將包裹遞到他懷裡。“記得去買些鞭炮玩,過個開心年。”
去買酒的看門人正好回來,見韓朗和一個華服女子站在那裡。唔,聽說韓朗是被一個很美的女人送來的,難道這個就是?會是他的母親嗎?
夕顏拉好披風,和韓朗道了別,打算離開。看門人躲在旁邊的樹後,看着她經過。絕對不可能是他娘,一個20不到的女子哪裡能有這麼大的孩子?不過,說實話,雖然被披風的帽子遮了大半個臉,仍可看出是個極美的人。他又看看還呆呆站在原處的韓朗,這小子,看着老實,可從他嘴裡,什麼都問不出。不過他勤快、刻苦,倒也不招人討厭。
夕顏匆匆的往回趕,若是錯過約定的時間,嚴天沐怕是再也不會答應讓她出來。快過年了,街上都是年的味道,她卻沒時間細細感受。
嚴天沐剛從紫蘇宮中出來,爲了娶親的事情,連大王也搬了出來。雷驍出面,就不似家裡人這樣可以輕易應付過去。他要想想,到底要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