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破滅的秩序

夕洛明無論如何也想不通,與光明對立的次元之主,爲什麼會有強行抽取大宇宙之光的能力。

按理說宇宙惡魔這種極端邪惡的生物,天生就無法沾染大宇宙之光。七階以下的宇宙惡魔只要碰觸到大宇宙之光,就會在轉瞬間被淨化成一片虛無。可是,次元之主爲什麼不懼怕大宇宙之光,還能夠用他的黑暗之力,強行從宿主體內剝離大宇宙之光輝的力量?

任誰也無法相信這一切,可是,寄宿在雷洛體內的大宇宙之光的確是在被次元之主的力量不斷抽走,承受無窮痛苦的雷洛殊死反抗,但在次元之主的壓制下,雷洛就像是一隻渺小的螞蟻,他根本無法阻止離體而出的大宇宙之光,甚至連掙扎都全然做不到……

“次元之主,給我住手!”

夕洛明怒吼連連,拼死衝向了次元之主,他竭盡全力一劍劈在了次元之主的虛無之手上方,但卻只如蜉蝣撼樹,根本傷害不到次元之主降臨在此的手掌。

大宇宙之光的力量完全被次元之主收至掌中,當那手掌鬆開的一瞬間,雷洛登時軟軟地摔落了下去,夕洛明只來得及接住了瀕臨死亡的雷洛,卻沒有力量在次元之主掌中奪回那道大宇宙之光,在這種極端不利的狀態下,他只能選擇隱忍。

“神約騎士啊……你,也逃不掉的!”

巨大的手掌在黑洞漩渦中翻轉,抽出了雷洛的大宇宙之光,隨後又朝着夕洛明抓了過來,夕洛明懷中橫抱着奄奄一息的雷洛,身軀晃動,將速度施展到了極致,一道道殘影被身後的魔爪抓碎,但他,則是拼死趕在了被次元之主抓住的最後關頭,衝進了次元隧道之內。

可也在跌入次元隧道後,夕洛明的氣息登時萎靡了下來,整個人由於強烈的透支而暈死了過去。另外被他抓緊的雷洛也在次元亂流中脫離了夕洛明的保護,不知落向了何處。

但他乃是雷霆賢者,雖然處在瀕死狀態,次元亂流卻也無法毀傷他的聖神之軀。可以說,夕洛明沒有辜負先知的囑託,他竭盡全部力量拯救了雷洛的性命。不過雷洛卻也墜入了未知的次元空間,他究竟能不能在危難中活下去,還是個未知數。

……

在夕洛明等人遁逃之後,魔力之星的內核在滅世火焰中無法支撐,在寬廣的宇宙中,爆裂的星球形成了龐大的宇宙風暴。包括那些圍繞在魔力星球周邊運行的恆星,全部都在爆風中隨之崩潰。賢者次元失去了核心,甚至連同宇宙秩序的庇護都一起,消失了……

當浩劫過後,十二次元內接踵而至的,是一場異變。在這場戰役當中他們輸了,所以,他們必須要接受最殘酷的現實。

墜落在賢者次元的大宇宙之光,代表的秩序是魔力。當它被次元之主剝離之後,十二次元內一切的魔力都會消散,包括那些由魔力衍生出的星球文明,也會在一夜之間徹底衰敗。

這種衰敗,甚至能讓寰宇神級別的魔導師徹底失去力量。包括那些蘊藏着魔力的礦脈,由魔力作爲主要能源的大型機械設備……全部都失去了作用。

……

在奧古斯星,聖魔聯盟本部。所有的魔導師在一夜之間,全部都失去了力量,這其中,還包括了最強大的幾位聖靈級魔導師。

但現實還不限於此,源能之島已經停止了魔導能源對本部研發方面的供給,人類跟宇宙惡魔作戰,所依靠的一切重型魔導機甲、宇宙衛星、魔導機動鎧等等都已經變成了沉重的鐵殼。就連海倫涅斯街頭所有的魔導能設備,都已經完全無法繼續運轉……

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奧古斯星上的人類在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的防護。無形的驚恐氛圍籠罩在天空中,人類似乎從發達的現代文明,倒退回到了蠻荒的遠古時代。

喧鬧市區再也看不到燈火輝煌,民衆們在陰鬱的夜空下爭搶着購買照明用的電燈和蠟燭。全家人圍繞在壁爐旁點着蠟燭,只有在那一點搖曳的燭光中,他們才能夠得到一點安全感。

在各大城市,很多知名集團受到衝擊,紛紛關門歇業。原本因爲黑色塵埃疫情原因,好不容易恢復了工作的職員們又失去了生活保障,這極大程度影響到了社會的秩序。

大批的民衆們在廣場和公園裡集會,他們之中大多數人都覺得,這一定又是聖魔聯盟在暗地裡搞出的事情。他們還沒有徹底解決大陸上的黑色塵埃病毒,以及變種病毒的問題,現在發生的事情,無疑是又把和平的大陸,攪得更加混亂了起來。

爲了查明魔力消失的根源,盧瑟在聖魔大廈內連日召開討論會議,無論是社會輿論的刀槍所指,還是集團內部承受的巨大壓力,那些責任全部都落在了聖魔集團董事長,以及聖魔導聯盟領袖盧瑟的身上。

精神與身體的雙重負荷煎熬下,盧瑟已經無法承受這龐大的重壓。直到那一天,海倫涅斯城市上空突然洞開了空間裂隙,他們救下了那兩個從天而降的人。

盧瑟請來了全海倫涅斯最好的醫生爲羅蘭和夕洛明會診,他們的生命都已垂危,但堪稱奇蹟的是,這兩個人都不會因爲身體內外承受的傷害而死去。

在夕洛明的體內,有着一股頑強的力量庇護着身體,這種力量維持着他體內脆弱不堪的生機,所以,只要經過一段時間的修養,他就能從深度昏迷中醒轉過來。

然而,體內表現最奇異的並不是夕洛明,而是同樣處在瀕死狀態下的羅蘭。

奧古斯大陸上的任何魔導師,都已經失去了魔力。可唯獨羅蘭的體內還存在着巨大的魔力,但她身體裡的魔力,似乎受到了某種奇異的禁制並沒有分毫流失,總之,她的身體情況,足足達到了讓聖魔大廈內的所有魔導師都驚訝到了不敢置信的地步。

只有研究過羅蘭身體狀況的幾位核心級元老才清楚,羅蘭並不是不會受到魔力流失的影響,而是她的體內,有着聖主親自種下的限制詛咒在中間作爲干預。

那個詛咒的術式早已失傳,哪怕是最強大的魔導師也無法破解。所以,由於那個詛咒對於羅蘭的影響,她並不會受到魔力流失的干擾。但同樣,她也無法成功釋放出任何破壞性魔法來,她的狀況說不上好,但又絕對談不上不好……

瞭解到他們的情況之後,盧瑟並沒有聲張出去,而是瞞着聯邦,秘密地派人將他們轉送到了聖殿保護起來。聯邦的那些人始終覺得夕洛明的存在,對大陸是一種危害。他們早就有抹除夕洛明的計劃,甚至是先手準備。

消息封鎖得密不透風,連莉亞都不知道夕洛明回來了,更不清楚他受到了足以致命的創傷。

……

一個月之後,被送回騎士聖殿療養的夕洛明終於恢復了意識,只不過他剛一醒來,就難以抑制住眼角不斷淌下的淚水。

他失敗了。既輸了賢者次元的大宇宙之光,同時,也代表着他們輸了一切……

在他們拼死逃出次元之主的截殺時,雷洛被次元亂流捲走,不知道墜落到了哪片星域。但哪怕他僥倖能夠在死中求生,卻也會因爲魔力虧空,而無法保證自己能在混亂的宇宙中活下去。

“羅蘭呢……羅蘭,你在哪!快回答我……羅蘭……”

夕洛明悲傷地呼喚着她的名字,儘管全身上下都傳來劇烈的痛楚,可他,依舊努力地從病牀上爬了起來,腳下一個不穩摔倒在了地上,痛苦到不能自已。

察覺到夕洛明的房間發出聲響,值守在門外的薇薇安火速衝進門來,扶起他的身體,又將一股治療之力輸入到夕洛明的體內,這才讓他的精神狀態好了許多。

“神約騎士大人,羅蘭很安全……不過,她……”

看到薇薇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夕洛明目光呆滯,緊接着,他猛地變得狂躁了起來,一把掐住了薇薇安的脖子怒吼連聲:“她怎麼了!你快說話啊!告訴我她怎麼了!”

夕洛明的狀態很虛弱,但在用力之下,薇薇安也差點沒被他掐斷了氣。虧得約翰早一步趕到夕洛明休息的房間裡,兩個人一起用力才扳開了夕洛明的手掌。

薇薇安摔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氣。一旁的約翰也偏過了頭去,不敢看夕洛明的眼睛,他側過臉龐,但他紅起來的眼眶,還有他眼中隱約閃現的淚光,卻是瞞不過他的。

許久,約翰一聲長嘆,用悲傷的語氣說道:“神約騎士大人,您是大陸的希望,這個消息我們原本不想讓你知道。但是,我知道當您醒來了以後,終究是隱瞞不過的……”

“羅蘭,她已經無法再醒過來了……”

“在做出那個選擇之前,她曾留給你一封信。並讓我們在你醒來之後交給你看。”

夕洛明愣在了那裡,直到約翰用顫抖的手掌,將羅蘭的信遞在夕洛明的面前。

信封上,畫着一個蠢萌可愛的雪人。夕洛明記得,這個雪人的模樣正是聖誕節那天,在海倫涅斯森林公園的冰湖畔,他和羅蘭在一起堆出來的。

那天跟他在一起遊玩的時候,洋溢在她臉龐上的,是世界上最甜美的笑容。

拆開羅蘭的信,紙上的字只有寥寥幾行而已。但是,卻讓夕洛明瞬間兩眼發黑,原本清醒過來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栽倒在了牀上,口中鮮血狂噴,徹底昏死了過去。

親愛的,已經來不及跟你道別了……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羅蘭就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你是神約騎士,人類的未來需要你來守護,所以千萬不要爲我悲傷。你已經爲這個世界付出了太多太多,所以,羅蘭一直希望幫你分擔這份責任,哪怕只分擔一點點。

可是羅蘭很多時候都幫不上你的忙,還會用魔法添亂。

羅蘭睡着啦……可能會很孤獨。所以,羅蘭希望你能經常來陪陪我。其實……你也可以趁着沒有人在的時候偷偷吻我一下。就算羅蘭知道了,也絕對絕對不會怪你的……

——永遠愛你的羅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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