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變化大王旗,剛剛還勝券在握的天炎武,片刻之間就被打入無盡的深淵之中。
突然出現的正是天炎家族的當代族長,天炎聖,而在天炎聖身旁,一道嫵媚的身影亭亭玉立,一頭火紅的波浪捲髮鋪展在胸前,露出胸前偉岸的白皙,修長的雙腿上一襲火紅的短裙將她凹凸有致的身軀顯露無遺,此時如同一隻貓一般乖巧的侍立在天炎聖身旁,面無表情的垂着頭,看也不看天炎武。
“天炎緋衣!!!”天炎武目眥欲裂,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
這個女人,居然也背叛了他!
城外忽然響起一陣喊殺聲,隨後一陣陣弓弦震顫,箭矢飛射聲此起彼伏,還有熊熊的烈焰升騰而起,伴隨着陣陣慘叫聲,天炎武心中不住抽搐,這些慘叫聲正是他這些年的嫡系大軍發出的。
“老夫早就察覺到你有異心,始祖昏迷之後,你更是變本加厲,培植黨羽,妄圖篡位!”天炎聖冷冷看着天炎武,目光就像看一個死人一般。
“所以——”天炎聖猛然擡起頭來,目無表情,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故意讓我得逞,暗中在我身邊安排臥底,關鍵時刻反戈一擊,就是爲了讓所有心懷異心的勢力浮出水面,再連根拔出!!!”
“不錯!”天炎聖緩緩點頭。
“你的三萬嫡系大軍此時已經被困在外城之中,將領反戈,羣龍無首,覆滅就在今日!”
“還有譁變的那兩萬城防軍?”天炎武冷冷問道。
“你二叔天炎臧的確生了反心,但老夫暗中安插了人手,天炎臧一死,那兩萬城防軍必然繳械投降,束手就擒!”
天炎聖說着,一騎飛奔而來,隨後遠遠拋出一顆血淋淋的東西,落在地上滾落了好幾圈,最後到了天炎武面前,火紅的長髮雖然遮掩着面容,但天炎武還是一眼就認出,這是自己二叔的頭顱。
“天炎聖,你爲了這賤人上位,連同族之人都悍然下殺手,好狠的心哪!”天炎武看着自己二叔的頭顱,牙齒咬的咯咯直響,強忍着心中的悲痛,冷冷說道。
“不只是你二叔,還有此次所有參與兵變的族人,一概以叛逆罪論處,殺無赦!”天炎聖面無表情,酷烈的說道。
“那天炎翦?”天炎武驚疑不定的看向不遠處的單獨一騎佇立在遠處的黑髮身影,但隨後,這道身影的主人就露出一絲苦笑,策馬走了過來。
“不用看我了!這次我也陷進來了!”天炎翦聳聳肩,搖搖頭說道。
“天炎翦,老夫念你是大將之才,本打算重用與你,託付大軍,誰曾想你狼子野心,和天炎武狼狽爲奸,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說?”天炎聖望着天炎翦,臉上滿是惋惜之色,悠悠問道。
天炎翦並沒有回答,而是轉身看着一旁的天炎武,“武兄,我們還沒有輸!我的一萬大軍早就佈防在西門,此時殺出去,收攏殘軍,還有翻盤的可能!”
“哼!不自量力!”天炎聖輕蔑的笑道。
“老賊!你剛愎自用,包庇這賤人,把持重器,即使你護的了她一時,難道護的了她一世嗎?”天炎武突然雙眼通紅,聲嘶力竭的大喝道。
“你這孽障,此時還不知悔改,真真是死有餘辜!”天炎聖氣的鬍鬚直顫,厲聲呵斥道,說着就要出手滅殺了這不肖子孫。
“我不服!”天炎聖猛的擡起頭來,全身氣勢瘋狂暴涌,肆虐周身,頭上的金冠也被震落,披頭散髮,彷彿魔神一般,全身火焰升騰而起。
“憑什麼?憑什麼???”天炎武聲嘶力竭的吶喊道:“憑什麼她一出身就享盡了尊崇?憑什麼她什麼都不做,就能坐享其成?憑什麼她事事都有你們保駕護航,到了現在還有你這老賊護持,憑什麼這涼王之位就非她莫屬?憑什麼我天炎家族大好男兒要跪倒在她一個黃毛丫頭腳下,你告訴我,憑什麼???”
“憑什麼?”天炎聖冷冷道:“老夫今日就告訴你,世間萬物,生來就分三六九等,豺狼捕食羊鹿,雄鷹撲擊兔鼠,這是天地法則,這世間萬物,生來就是供人取用,低人一等!”
“從你出身的那一刻起,你的命運就已經註定了!她的血脈比你強,你就註定要臣服,別說不公,上蒼讓你出身在我天炎家族,從小你享受的東西比之煌兒差了多少?你高高在上,北涼城中你作威作福,不正是你的出身和血脈嗎?”
“你說不公?那你踐踏那些賤民,享受你身上血脈帶給你的特權時,又何曾想過,對那些賤民來說,你僅僅憑藉着身份就凌駕於那些白髮蒼蒼,奮鬥了一生的老人頭上,讓他們卑躬屈膝,對他們何嘗不是不公?”
“這世間哪有真正的公平?始祖披荊斬棘,纔有今日天炎家族的盛況!你不甘心,你有什麼資格不甘?這煌煌大業你又出了多少力?若是沒有家族的力量,你何德何能,能夠執掌大軍,高高在上?這些年和你一般年紀的士卒死去的還少嗎?你既然享受了家族帶給你的好處,就要承擔你應該負擔的責任!煌兒血脈比你濃郁,更能繼承大統,所以家族選擇了她,而不是你!你不服,你又憑什麼不服?沒了家族,沒了血脈,你又算什麼東西?”
“哈哈哈哈!!你們從小就護持着她,說我不如她,可你們何曾給過我機會?天炎煌,今日可敢與我決一死戰???”天炎武幾乎癲狂,紅着雙眼死死盯着那一襲紅衣的身影,聲嘶力竭的大喊道。
“喪家之犬,又有什麼資——”天炎聖輕蔑的說着,天炎煌忽然出言,打斷了天炎聖的話語。
“好!”天炎聖看着眼前自己的族兄,從小到大幾乎都沒說過什麼話,直到今日甚至刀兵相見,血脈的溫情一絲也無,不過畢竟是相同的血脈,就滿足這位族兄的願望吧!
天炎煌款款上前,周身火浪彷彿地毯一般鋪展開來,天炎煌在火焰的簇擁下飛昇而起,四周滿是熾熱火紅的烈焰,天炎煌置身火焰之中,彷彿火中的女王一般,眉間的硃砂更加妖豔血紅。
呼呼呼!!!
天地變色,風雲動盪,一隻火焰鳳凰展翅翱翔,拖着華麗的火羽在天炎煌周身遊弋逡巡,強大的威壓讓在場幾乎所有人都匍匐在地,瑟瑟發抖的跪在地上。
砰!!!
天炎武胯下的戰馬哀鳴一聲,在火鳳強大的威壓之下終於支撐不住,全身彷彿被抽取了骨頭一般,軟癱癱的倒在地上,望着飛上半空的主人滿是眷戀之色,但很快,烈焰洶涌來襲,這匹神俊的戰馬轉瞬間化爲飛灰,徹底消散在這世間。
“天炎煌,我等這一天很久了!!!”天炎武說着,披散的頭髮瘋狂舞動,一頭火發開始瀰漫淡淡的金色光澤,周身的朱雀高昂的悲鳴一聲,吸收着天炎武身上的升騰而起的血脈,在烈火中開始向着火鳳進化。
“來戰吧!!!”天炎武狂笑着,手中紫極泛着冷冽的光芒,周身火焰升騰,頭頂上一隻朱雀翱翔着,義無反顧的朝着天炎煌奔殺過去。
轟!!!
火焰沖天而起,兩隻火焰化身的精靈狠狠撞在一處,城中一團巨大的蘑菇雲升騰而起,伴隨着一聲沉悶的呻吟聲,一道身影被轟飛出去,直直撞在厚重的城牆上,四周被生生撞出凹洞,天炎武臉上滿是不可置信之色,拄着手中的長劍,艱難的站了起來,氣血翻騰之下,猛然吐出大口鮮血,臉色慘白無比。
“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如此不堪一擊?”
“《天炎煌極功》第四重,很了不起嗎?”天炎煌平靜的看着天炎武,冷漠的聲音響起。
“咳咳——噗!!!”天炎武捂着胸口,又吐出大口內臟碎片,死死盯着天炎煌,“你煉到第五重了?”
天炎煌微微露出一絲追憶之色,悠悠說道:“早就是了!”
“怎麼可能?”天炎武臉上滿是難以置信之色,他苦修這些年,承受了多少苦痛,才突破了血脈的桎梏,修煉到了第四重,已經是驚才絕豔,不想,還有更加天才的存在,不聲不響就突破了死死困住他不得寸進的桎梏,早已踏入第五重,甚至,剛纔那一擊比之他曾經見識過天炎聖,第五重強者出手,威能還有勝出一籌,“難道是第六重???”
在天炎武驚駭的目光之中,天炎煌眼眸之中帶着一絲憐憫,緩緩伸出玉指,輕輕一點,天炎武就感覺到身上彷彿有什麼東西被抽走了,一股失落感油然而生!
被抽走的是天炎武的朱雀命格氣運,既然已經入局,失敗就要付出代價,片刻之間,天炎武原本火紅的長髮黯淡失色,蒼白一片,原本俊朗的臉龐上也滿是皺紋,變得和天炎聖一般無二,垂垂老矣。
“看在一族的份上,我不殺你!”天炎煌憐憫的說道。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天炎武狂笑着,聲音中帶着悲涼,“我在你眼中是不是很可笑,只是個跳樑小醜!”
感受着體內一絲血脈也無,被抽走了血脈,失去了力量和生機,他天炎武又能活多久?即使苟延殘喘,又有什麼意思?
看着眼前紫極劍刃中蒼老的面容,滿頭的灰白長髮,哪還有一絲曾經俊朗的影子,天炎武慘笑一聲,青筋佈滿的蒼老手掌陡然握緊劍柄,吃力的橫在脖子上,陡然閉上眼睛,劍鋒劃過脖頸,直接刎頸而亡!
鐺!!!
紫極長劍頹然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劍鳴聲,劍刃上還沾染着的血液不斷滑落,滴答滴答的落在青石板上。
大起大落,之前意氣風發,躊躇滿志的天炎武轉瞬間就霸業成空,命喪於此,令人不勝噓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