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節 真正的離別

東來島,淨土院。

三個蒲團上,菩提老祖端坐於正中,東來佛祖、東華帝君則是陪坐於兩側。

只聽得東華帝君道:“祖師,佛祖,如今道門弟子全面打壓我門下子弟,弟子們都是叫苦連天,許多人都被莫名其妙地罷免了官位,趕出了天庭,僅憑瑤兒一人之力,已是獨木難支,若是不想多年心血毀於一旦,怕是要早做應對纔好。”

菩提老祖皺眉道:“早些時候聽說,那玄奘師徒在崑崙山下的車遲國大鬧一場,連那元始天尊的親傳弟子都神魂受損,再難恢復,三清聖人也是顏面盡失。可那道門不去找西天報復,反倒調轉槍頭對付我東天,卻是所爲何來?”

東華帝君冷笑道:“倒也沒什麼奇怪的,那三清聖人本就是老奸巨猾,將西天當做了外憂,卻將咱們東天視作內患,若想整肅三界,自然是先除內患,再平外憂纔好。只要能將我東天之人都排擠出了天庭,天庭便是鐵板一塊,連玉帝也再難扭轉局勢,到時再想對付西天,便是再容易不過了。”

菩提老祖恍然道:“如此說來,我東天反倒成了西天的擋箭牌不成?”

東華帝君嘆道:“怕是當真如此了。”

菩提老祖沉吟道:“既是如此,你二人可想出了什麼辦法?”

東來佛祖道:“啓稟祖師,辦法倒是有兩個現成的,只是一者治標,一者治本,最好是齊頭並進,方爲萬全之策啊。”

菩提老祖道:“但說無妨。”

東來佛祖道:“那治標之法,便是將小張太子派往天庭坐鎮,他畢竟是玉帝的親生骨肉,有他護持,自然能爲弟子們擋去不少壓力。只是若小張太子天性不喜朝堂之爭,若是在天庭停留太久,還不知道會受到何等攻訌,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啊。”

菩提老祖沉吟道:“那治本之法,又是爲何?”

東來佛祖道:“道門底蘊深厚,若我東天一家與其對抗,未免太過吃虧了些,那治本之法,正是要釜底抽薪,將他們的注意力引去西天,由我東天來做那黃雀,方爲上上之策。”

菩提老祖神色一動,點頭道:“辦法倒是不錯,只是怕那道門未必肯如你我所願啊,你可是想好了辦法?”

東來佛祖道:“正是,我與帝君原本打算借那天蓬的身份,挑撥道門與西天的關係,那車遲國之事,本就是由此而發。只是如今看來,區區一個親傳弟子,還不足以徹底激怒道門,怕是還需要加幾味猛藥才行啊。”

東華帝君卻嘆道:“天蓬此人雖然還算機靈,只是修爲卻終究差了些,而且我懷疑,他如今已是生出了二心,怕是再難他有什麼大作爲啊。”

東來佛祖道:“正是因此,弟子才特地來求教師祖,不知那真正的齊天大聖孫悟空現在如何?”

菩提老祖聽到這裡,方纔徹底明白了二人的來意,不由得皺眉道:“原來你們來此,還是爲了他?”

東來、東華對視了一眼,齊聲道:“形勢所迫,還請祖師成全。”

菩提老祖沉默了半晌,道:“望海如今身在西天,對局勢的把握也更加精準,不知她有何看法?”

東來佛祖道:“啓稟祖師,望海曾三次送來了信箋,借孫悟空之力,原本也是她的意思。”

菩提老祖聽得這話,方纔長嘆一聲,道:“如此說來,也只能放他出去了。”

東來佛祖忙道:“不知那妖猴如今可曾收服,甘心爲我東天所用?”

菩提老祖道:“那妖猴的來頭,你我都是心知肚明,倒也由不得他自作主張。只是如此一來,我那重煉極樂淨土的大計,怕是又要耽擱不少時候了啊。”

東來佛祖忙道:“有那靈石在手,極樂淨土重現世間也不過是遲早之事,祖師也不必急於一時。當下之時,還是要先借那齊天大聖的身份,解我西天燃眉之急纔好。”

菩提老祖點頭道:“也罷,你們先退下吧,此事我自有安排。”

東來、東華二人這才鬆了口氣,朝着菩提老祖躬身一禮,起身出了淨土院,只留菩提老祖獨自在院中低頭苦思。

西樑國。

經過了十日的靜養,又服下了女王陛下辛辛苦苦收集來的無數靈丹妙藥,玄奘的傷勢終於好了個七七八八。

只不過,眼看着他的氣色越來越好,女王陛下的臉上的憂鬱之色也越來越重,顯然,她也心知肚明,待得傷愈之時,就是他再次離開之日。

這些日子以來,玄奘在經過了最初那一兩天的猶疑之後,似乎漸漸也開始接受了眼前的境況,對女王陛下也不再拒之千里,甚至偶爾還會主動與她說話。

當然,他所說的,大多還是那些宣揚佛法、闡述佛經的話語,可即便如此,女王也是聽得聚精會神,欣喜不已,除了每日上朝的時間,大多都陪伴在玄奘左右。

也許,世間男女之情,大抵就是如此吧。

經過了毒敵山之事,三個徒弟對這女王的態度倒是改變了不少,絕口不提上路之事,只是安心留在城中等候。

這些日子裡,玩得最快活的自然還要數八戒,這呆子趁着師傅身體不便,整日在城中拈花惹草,連那年過四旬的宰相都被他騷擾得不輕,害得許多女子都不敢獨自出門,聞豬色變。

不過還好,每次他騷擾良家女子,也不過是沾些口舌上的便宜罷了,根本無法付諸行動,因爲,就在他有所動作之前,悟空與沙僧都會及時出現,將這呆子好一番奚落,氣得他憤懣不已,卻又偏偏無計可施,只是每次,都會惹來不少百姓的圍觀。

到得後來,隨着朝廷變法慢慢開始推行,城中已是漸漸出現了些男子的身影,女人們的注意力也漸漸從這三個醜和尚的身上轉移開來,才讓他們三個徹底安生了下來。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這一天,女王親自送玄奘師徒出了西門,也代表着分別的時刻終於到來了。

目送師徒四人的身影漸漸遠去,女王倚靠在宰相懷中,卻已是淚流滿面,惹得整個送別的隊伍都顯得悲悲慼慼的。

“御弟哥哥,等一下!”女王終於忍不住開口大喊道。

玄奘身形一頓,卻不回頭,只是道:“陛下還有何吩咐?”

女王鼓起勇氣,大喊道:“取經回程之時,可否再入城相見?”

玄奘低頭沉默了許久,終於淡淡說了句:“也好。”便再次邁步前行了。

女王聽得這話,頓時呆立在當場,滿是淚痕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與此同時,西門處的城牆之上,鳳凰同樣是哭成了淚人,靠在雲翔懷中,低聲道:“吉達布,他們好可憐,你說,他們明明有情,又爲何不能永遠在一起呢?”

雲翔一面撫慰着少女的香背,一面輕嘆道:“也許,這就是我戰鬥的原因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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