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天尊所提出的問題,其實也勾出了埋藏於雲翔心中許久的疑問。
當年認出了這兩件法寶之時,他便覺得心中奇怪,落日弓乃是上古大神后羿之物,這件事早已在烏九的口中得以證實,而打神鞭則是屬於姜子牙,也屬於歷史上赫赫有名的仙人。這兩件法寶卻出現在了天機之中,還是以一種破損殘片的形態出現,讓人不禁去懷疑,這背後究竟有着怎樣的一段故事?
很顯然,若論起三界中博古通今之人,眼前的三清之首元始天尊自然算是一個,所以,若想弄清事情的究竟,將一切告知於他正是最好的選擇,即便不是爲了拖延時間,僅僅是爲了給熟識的馬老星君和太陰星君一個交代,他也願意將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盤托出。
想及此處,他便直言道:“不敢隱瞞大天尊,雲某當年被玉帝獻祭與天機之時,曾在天機中僥倖找到了這兩件法寶殘片,便隨手帶了出來加以煉化,卻不知這法寶原本的主人究竟在何處?又爲何會將法寶丟入了天機之中?”
“天機?”元始天尊臉色數變,沉吟了許久,方纔輕嘆道:“果然如我所料,他們並非是私自逃出了三界,而是被人獻祭給了天機,可憐我那姜尚徒兒,辛苦修煉多年,尚不及享些清福,便已遭人暗算,實在讓人齒冷。”
雲翔驚道:“大天尊的意思是,這后羿與姜子牙,都是被人害死在了天機之中,所以法寶也在天機中被毀?”
元始天尊點頭道:“正是,那后羿乃上古之時的人族大能,與我也算有些同門之誼,天庭初立之時,他因爲除妖有功,被媧皇親自任命爲天兵統領,落日弓更是他從不離身的法寶。
只是媧皇離開後不久,他便忽然沒了蹤跡,玉帝派人查證仙籙,說他私逃出了三界之外,根本無法尋找,此事早已成了一段無頭公案。我也曾對此事頗有疑惑,還特地派人前去查證了一番,奈何實在查不出什麼端倪,卻也只得作罷。
還有我那弟子姜尚,早年間曾官至駕前尚書令,掌管天庭所有仙籙,一應人事往來,皆由他一人經手,權勢比起今日的李太白猶有過之。只不過,他也如那后羿一般,無緣無故便忽然不見了蹤影,玉帝查證之後,也說是私逃出了三界,如今看來,二人卻是一般下場啊。”
雲翔心念一動,道:“大天尊的意思是,謀害他們之人,便是那......”
元始天尊冷笑道:“不錯,定然是那玉帝小兒無疑,世間除他之外,又有誰能打開這天機石門,將人獻祭於天機之中?事後他百般遮掩,也正是爲了掩蓋自己謀害重臣的罪行。”
雲翔疑惑道:“可既然這二位身爲天庭重臣,玉帝又爲何要謀害他們呢?此事怕是有些說不通吧。”
元始天尊搖頭道:“沒什麼說不通的,這萬年以來,如此神秘失蹤的人物,又何止他們二人?他們能夠有法寶殘片存留下來,旁人怕是就沒有這般運氣了。這些人或爲文臣首輔,或爲兵將統帥,無一不是權傾一時的重臣,卻都是在盛極之時忽然銷聲匿跡,我早該想到,定然都是死於他們最信任的玉帝之手啊。”
雲翔追問道:“那原因呢?原因究竟是爲什麼?”
元始天尊恨聲道:“自然是爲了權勢。那些失蹤之人要麼是媧皇留下的重臣,要麼是我道門弟子,玉帝小兒總覺得這些人制約了他的無上王權,將他們視作眼中釘,肉中刺,爲了安插親信,竟不惜親自害人性命,其心可誅,其心可誅啊!”
雲翔聽到這裡,心中便已明白了個大概。
當年女媧劃分三界,設立天庭,又從人族中選了個最爲大公無私之人爲玉帝,統管三界。
只不過,想必這位上古大神也明白,人心是會變的,絕對的權力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最毒的毒藥,因此,她特意留下了一些弟子輔佐玉帝,也算是對這權力形成了一層重要的制約,讓玉帝行事之時也會有所顧忌,可以一心造福於天下蒼生。
然而,即便是最爲周密的計劃,卻也終究無法算盡人心。她卻沒有想到,權力的腐化作用會來得如此之快。
那玉帝上任之後,怕是無時無刻不在想着擺脫她留下的枷鎖,纔會暗算了后羿、姜子牙等一衆官員,將自己信任的太白金星、李靖等人安插在了這些關鍵職位,更是與道門暗鬥至今日。
也許,這一切,纔是三界如此紛亂的真正原因,根源便是那三界之主,玉帝。
想到那貌似仁厚,實則昏庸殘暴的玉帝,他竟然對眼前這原本勢不兩立的道門天尊生出了一絲同仇敵愾之情,便道:“玉帝如此殘害忠良,絕非三界明主,卻不知大天尊如今得知了此事,又有何打算?”
元始天尊冷笑一聲,道:“今日之後,本座定會將這歹毒小兒的真面目揭露於三界所有人的面前,事實俱在,根本容不得他再行抵賴。到時本座振臂一呼,三界生靈無人再肯服他,即便有天帝劍在手,也由不得他繼續坐這至尊之位上了。”
說到這,他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頭對雲翔道:“雲大聖,若能廢黜這昏聵無能的玉帝,你也算是功不可沒,不如你我兩方就此罷手,合力完成此事,到時我保你仙壽福祿,永享榮華,如何?”
面對這突然的拉攏,雲翔的臉上卻並無一絲波瀾,只是繼續問道:“卻不知廢黜了玉帝之後,大天尊又打算如何處置這至尊之位呢?”
元始天尊肅然道:“三界之主,身份尊貴,若非定力超絕之人居於此位,早晚會受不住那無上權力的誘惑,再走上這條不歸之路。”
雲翔皺了皺眉,道:“卻不知這定力超絕之人,可有所指之人?”
元始天尊淡淡一笑,傲然道:“三界中若論心性定力,捨我其誰?若我來做這三界之主,定會強上那小二千倍萬倍。”
雲翔聽得這話,心中一涼,臉色卻已經變得難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