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位於天庭的西北角,二人一路向西,不過花了一個來鐘頭,便已到達了天牢之外。
這地方頗爲奇特,與凡間的牢房多有些不同。乍一看,不過是個普通大小的建築,可走進去之後,便能發現裡面別有洞天,這裡似乎採用了與乾坤袋一般的法術,當真是大得出奇。
一進入天牢之中,有一處平臺,平臺下便能看到無數大大小小的房間,大房間和小房間相比,足足能差出數十倍,當真是星羅棋佈,乍一看頗爲凌亂,可仔細分辨,卻又自成陣勢,讓人有些頭皮發麻。
二人方一進入天牢,便有幾十個天兵圍了上來,當先的乃是那個前天見過的何將軍,只聽他喝問道:“天牢重地,何人敢來擅闖?”
馬氏道:“老身乃是納晦宮的掃帚星君,受人之託,來此清除晦氣,你們快快退下,不可無禮。”
那何將軍聞言一愣,方纔認出了馬氏,忙行禮道:“見過馬老星君,你們前來此處,可有軍令在身?”
馬氏搖頭道:“老身並無軍令在身。”
何將軍又問道:“那可是有了玉帝的諭旨?”
馬氏呵呵一笑,又搖頭道:“也無玉帝的旨意。”
何將軍皺了皺眉,道:“既無軍令,又無諭旨,天牢重地,不可擅入,馬老星君莫要說笑了,還是快些回去吧。”
馬氏笑容不變,道:“今日怕是你們攔不住老身。”
何將軍聞言面色一寒,冷聲道:“馬老星君可是要硬闖?私闖天牢,乃是犯了天條,你便不怕我稟告玉帝,判你個劫獄之罪?”
馬氏搖搖頭,卻並不說話,看得雲翔倒有些着急了,天牢的守兵竟然如此難說話,他也不能當真是害得馬氏犯了天條,爲今之計,便只能先回去另想辦法了。
不料,他勸說的話還沒出口,便聽得大門外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馬老星君是本君請來的,難道你們連本君請來的人也要阻攔不成?”
衆將士聞言,齊齊吃了一驚,慌忙看向大門之處,便見到一個看上去足有八九十歲的老翁走了過來。衆人不敢怠慢,忙行禮道:“見過天牢星君。”
雲翔聞言也是一愣,回頭看向馬氏,卻見她呵呵笑着,似乎頗爲得意,他卻是沒想到,馬氏竟然把這位老爺子給請來了。
關於這位天牢星君的傳聞,雲翔也曾聽人提起過,這是個天庭極爲特殊的存在,一個......一個混得甚至還不如掃帚星的正牌星君。
馬氏混得不好,是因爲她的職司太過低賤,被諸多仙人們看不起,而天牢星君混得不好,卻實在是因爲他的職司被人給奪走了。
天牢,僅從名字上看,便是屬於天牢星君的管轄。可尷尬的是,天牢裡的兵卒,卻都是天兵天將,同時接受天庭兵馬大元帥李靖的轄制。
這樣一來,情況就比較複雜了,上古之時便有的天牢星君,資歷自然是極老的,當然不可能作爲成仙僅有幾千年的李靖的下屬,而僅僅主管天牢的天牢星君,當然更不可能去統帥李靖。所以,二者互不屬統,這天牢便成星君和李靖共同管轄的地方。
有了職權的交疊,權利傾軋自然應運而生,時間一長,深受玉帝寵信的李靖當然是佔了絕對的上風,協同天牢中的兵將架空了天牢星君,成爲天牢唯一的主管者。
天牢星君沒了權力,只能賦閒在家,成了個毫無存在感的星君,倒與馬老星君是一對難兄難妹。所幸他年歲已高,全當是養老了,倒也沒什麼意見,而云翔怎麼也想不到,馬老星君竟然把他給請來了。
天牢星君一出現,何將軍頓時露出了尷尬的神色,畢竟從名義上說,玉帝也並沒有廢去天牢星君的職司,他找人來清除晦氣,倒也無可厚非,只是這牢中的犯人,許多都是見不得人的,這樣一來,倒是讓他有些爲難了。
這何將軍也算是頗爲機靈,見狀略一沉吟,便道:“天牢星君,怎的您老今日也有空回來看看了?您這請人來清楚晦氣,怎的也不和李天王說上一聲,也讓他給末將提前打個招呼。”
天牢星君冷聲道:“天牢是本君的天牢,一磚一瓦都是本君親手建造出來的,找人來清理一番,又哪需要和李靖那小子打什麼招呼?”
何將軍聞言更是尷尬,沉吟了片刻,道:“您老說的是,只是末將看這天牢中,晦氣也算不得如何深重,不如請馬老星君改日再來,讓末將先給李天王支應一聲,到時定然不敢阻攔。”
天牢星君皺了皺眉,沒想到這天牢中的兵將竟然絲毫不給他面子,正要發火,卻聽得馬氏插口道:“你們說這天牢中沒有晦氣嗎?好得很,好得很啊,老身便讓你們看看這裡到底有沒有晦氣。”
說着,只見她鐵掃帚在地上一頓,牢中便有無數肉眼可見的晦氣凝聚而來,而那晦氣竟然並不飛向他的鐵掃帚之中,而是圍繞在何將軍和衆將士周圍,讓他們渾身難受無比,仙氣運轉也是頗爲不暢。
馬氏淡淡一笑,對天牢星君道:“既然沒有晦氣,老哥哥,你這差事我今天就不辦了,我這便離開就是了。只是我看你們這牢中之人,怕是最近要黴運纏身,離天人五衰也不遠了。”
何將軍聞言大驚失色,忙出言哀求道:“馬老星君,是末將說錯了話,這天牢中晦氣實在深重,還請您出手清理一番吧。”
馬氏瞥了雲翔一眼,得意一笑道:“這可是你們求老身的?”
何將軍忙道:“正是,正是。”
馬氏道:“那你們還不快快出去?若是要在此礙手礙腳,老身可不保證會有多少晦氣進入你們的體內。”
何將軍不敢多言,只得連忙帶着衆兵將紛紛逃了出去。
眼看他們離去,馬氏卻先不理雲翔,而是轉而對天牢星君道:“老哥哥,你看他們已是如此輕視於咱們了,你便要這樣一直忍下去?”
天牢星君卻是苦笑道:“不忍着還能怎的?妹子你命好,還能有個門下弟子相伴,我卻是連個弟子也沒有,當真是孤苦無依啊。”
馬氏笑道:“你我相交多年,說這些做什麼?我的弟子,可不就是你的弟子麼?雲翔,還不快給老哥哥見禮?”
雲翔忙上前行禮道:“晚輩雲翔,見過天牢星君。”
天牢星君忙上前扶住他道:“好,好得很,你如今還能看得起我們這些老傢伙,也算是個有心之人了。”
馬氏笑道:“老哥哥,小輩都給你見禮了,怎的也沒什麼見面禮麼?”
天牢星君頓時露出了局促之色,苦笑道:“今日出門得急了,倒也沒有帶什麼見面禮,改日你們去我府中,我給你補上便是了。”
馬氏淡淡一笑,一指下方的天牢道:“你小子也是糊塗得緊,你且看看,這整個天牢都是老哥哥所建,你說老哥哥這是什麼本事?”
雲翔低頭再看向下方的天牢,又看了看一臉得色的天牢星君,頓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