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接到電話的時候,來人告知了她讓她明天去宇宙集團見一個人,裴悠心裡一直忐忑,猜測着那個人會是誰,直到今天早上。
她已經很久沒有心思如此精心地打扮自己,娥眉輕掃,對着鏡子,畫了個精緻的妝容,就連衣服也是試過好幾套,來了青城,生活拮据,裴悠不經常買衣服,這些衣服都不是什麼時髦昂貴的奢侈品,而是很簡單的衣服,比不得從前。
其實不化妝她也很好看,反而多了一種天然的清新感覺,這五年來,裴悠的相貌並沒有任何改變。
做的這些準備,都是因爲她猜測今天見到的那個人會不會是他?
宇宙集團的規模不比當年的皇世集團小,而且更霸氣,裴悠按耐住心裡的激動,走到櫃檯,報上了姓名,就有人將她帶到了一個房間裡。
這個屋子的佈局很嚴肅,偏暗色系。坐在沙發上的時候,裴悠緊緊握住自己的雙手,指尖都握的泛白,還是剋制不住心裡的緊張與期待。那個男人的名字光是想到,她的內心就激動不已。
等了大概半個小時,她聽見外面有腳步聲。
“總裁,裴小姐已經在裡面了。”
男人點點頭,將大門推開,大量的光亮涌入,男人挺拔的身子在光亮的簇擁下進去。
起初有些刺眼,裴悠看的不是很清楚,待那人走近了一點,裴悠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着他,欣喜的笑,掀動脣瓣,喚的都是三個字:顧少雋,顧少雋……
男人走近她,面上並沒有重逢的欣喜,似乎歡樂都只源自於她一個人。
“坐。”顧少雋面無表情,做了個請的姿勢。
裴悠顫着雙腿坐下來,心裡極爲不踏實。
爲什麼再見他是這樣的反應,別告訴她他失憶了?
回憶越重,受傷越痛,所以要讓她獨自承受這份苦澀嗎?
“裴小姐,我今天找你過來,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想想的事情。”男人冷靜地說着,話裡沒有一絲波瀾。
想想?裴悠眼裡突然涌現出一絲驚喜。
他知道想想是他的兒子了嗎?
“少雋……”
“裴小姐,你的家教甚好,應該不需要我來教你吧,對於關係不那麼熟的人,怎麼可以直呼別人的名字呢?”顧少雋在糾正她的稱呼。
關係……不那麼熟?
“你想說想想的什麼事?”
“想想是我的兒子,所以我要取回他的撫養權。”
“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取回想想的撫養權。
男人微扯脣角,眼中閃着戲謔的光。
“誠如你字面上聽到的意思,我要讓想想做回我光明正大的兒子,讓所有人都知道想想是我的兒子,我顧少雋是想想的爸爸。”
“你是想想的爸爸,這個毋庸置疑,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但是想想他不肯相信我是他的爸爸,所以需要裴小姐做個說明,然後我會取回想想的撫養權,從今以後,想想與裴小姐再也沒有半分關係。”
“你說什麼?”裴悠握緊手,擡眼,眸子裡全是控訴與不可置信。
“就是當我做回想想的爸爸的時候,你就不再是想想的媽媽。”
“憑什麼,當年是你不要他的,現在怎麼可以把他從我身邊奪走,你想都不要想,他是我的兒子,誰都奪不走!”
裴悠手扶着桌面,身子壓過來一點。
男人眼波微挑,一把邪魅在他的臉上發揮到至極。
“你覺得憑我的實力,誰的勝算大一點。你,現在是無職業無收入,甚至沒有住房,而且還跟一個男人住在一起,難保你們結婚後他不會虐待想想。而我顧少雋,宇宙集團的總裁,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想想跟着我,絕對會比跟着你過得要好,這一點毋庸置疑。不管是走哪一種程序,想想都跟定我了。”
“顧少雋,你到底是怎麼了?”裴悠突然站起來,她盯着眼前的陌生面孔,爲什麼時光總要帶走她最熟悉的那個人。
他變了,她卻還留在原地,心裡保留着最初的愛戀,等着他回來,而他卻變了……
裴悠說着,淚水涌上眼眶,她心裡像被千萬只蟲子侵蝕,痛的難受,還有密密麻麻的網網住她的神經末梢,讓這些疼痛刺遍她的全身。
男人微避開視線。
“你回來了爲什麼不告訴我,我找了你很久了。”
找了他很久,這話他怎麼相信,她現在是跟另外一個男人住在一起的。
男人嗤笑。
“我送給你的禮物你沒收到嗎?”
“禮物?什麼禮物?”裴悠搜尋着記憶,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只除了那一次當街被送了快遞,可是那幅畫,不是曹陽買的嗎?
“難道是那幅畫?”
她連他們的回憶都記不得,還讓他說些什麼纔好。
“你以爲是那個男人送給你的,他送得起嗎?”
“今天下午,想想放學的時候,你跟我一起過去,我要你當着我的面親口告訴想想我是他的爸爸。然後我們就各自走好,各自珍重。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男人薄脣開合,說的都是最能刺痛人心的字眼。
“我可以告訴想想,你是他的爸爸,但是,其他的我全都不同意。”
“少雋,說你這裡來了客人,我來看看,是不是打擾了你?”
“沒有,你來的正好。”
男人擒住裴悠的精緻下頷,惡狠狠道:“由不得你。”
“你走吧,下午記得準時到。”
裴悠不甘心的離開,在門口的時候,她餘光看到那個女人堂而皇之的挽住男人的胳膊,男人坐在沙發上,手裡點了根菸。
眼中刺痛,她忽然間覺得自己視線一片黑暗,走在路上,也像個遊魂一樣。
裴悠走了後。
顧少雋眼前一黑,男人晃了晃身子,傅雅扶住他。
“怎麼了,有沒有事?”
最近經常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他的視力越來越不好了。
休息了會兒,男人走到落地窗前,一眼就看到人羣中那個瘦弱的身影。
他狠狠吸了口煙,來麻痹自己受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