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悠就這樣半迷糊着回到曹陽的家裡,回了自己的臥房,她翻出那幅畫,畫中的場景那麼美好,往昔的回憶依舊在眼前。
爲什麼再見是這個樣子。
中午吃飯的時候,曹陽來喊她,她也未出去,只是問了曹陽一句話。
“曹陽,你告訴我,這畫是你送給我的嗎?”
面對裴悠真誠的眼睛,曹陽心裡越發的歉疚。
“對不起,不是我送的,我也不是有意要隱瞞你的。”
裴悠看起來有些疲憊,她脣角露出淡淡的笑。
“沒關係,不怪你。”
面對重新又關上的門,曹陽腦裡想起那日那個男人霸道的眉眼以及天生的一股凌人氣勢,心裡不覺就開始低沉下來,那個人是天生的掠奪者,他在他面前不堪一擊。
“曹叔叔,小悠不吃飯嗎?”爺爺在曹陽身後探出腦袋。
“爺爺,我們去吃飯,小悠她有些累,需要先休息會兒。”
下午4.30。裴悠準時到達童星幼兒園。男人早已到達,看到裴悠後,下了車,走到她身邊。
“來了。”
“我來只是告訴想想,你是他爸爸,至於其他的我還是不會同意的,你別妄想,想想是我一個人帶大的,我不會離開他,也不會讓他離開我。”
一日不見想想,她的心裡一直不安穩。
想想隨着人潮,在人羣中張望,看到裴悠的那一刻,像一隻快樂的小鳥投入她的懷抱。
“媽媽,媽媽,想想好想你啊。”
“媽媽也想你。”
想想一擡眼就看到顧少雋,他別開視線,昨天受的氣還記着呢。這愛記仇的小傢伙。
“媽媽,他是壞人,他昨天不給想想吃飯,想想的小肚子都餓死了。”
想想皺着小眉毛,摸着肚子給裴悠看,重點是要告狀,有了媽媽在,他就再也不用怕那個壞叔叔啦。
顧少雋皺了皺眉,沉默。
裴悠餘光掃了他一眼。
“我們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坐一下。”男人轉過身子在前面走,裴悠抱着想想跟在他後面。
這種一家三口的幸福時刻居然是這樣來臨的。與她想象中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裴悠看着想想從剛剛開始一直戒備地看着顧少雋,男人輕描淡寫地喝着茶。
“媽媽,他昨天還騙人呢,他說他是想想的爸爸,想想的爸爸去打壞人了,還沒回來呢。”
提到這個話題,裴悠心情突然沉重起來。
她能感覺到男人看過來的期待目光,他想要她向想想說明他是他的爸爸,她見不得他失望,不管讓想想認了他這個爸爸的後果是什麼。五年前她給了他傷害,現在只想找機會一一補回來。
裴悠握住想想柔軟的手。
“想想,媽媽要告訴你一個重大的事情,你爸爸打完壞人回來了。他就是你的爸爸,想想不是一直鬧着想要爸爸回來的嗎?你看,爸爸現在就回來了,他就在想想的眼前。想想,快叫爸爸。”
想想看了看顧少雋,男人云淡風輕的外表下,拼命地剋制,他等想想這聲“爸爸”已經很久了,他是他的兒子,從今以後他有了親人,不再是孤孤單單的了。
然後又看了看裴悠。
“他真是我爸爸?”
“嗯。”裴悠點頭。
“可是他昨晚還不給我飯吃,他對我不好……”想想小聲地抱怨,其實已經可以感覺的出來,他潛意識裡已經是接受了顧少雋的,只是男人昨晚的惡行着實讓他氣惱,而且他居然還不帶他去找媽媽,“我不叫他爸爸。”
想想說完,趕緊躲到了裴悠身後,探出小腦袋觀察着爸爸的表情。
“想想,他是你爸爸,快去喊他啊,想想許的生日願望還記得嗎?現在爸爸就在你身邊了,你怎麼反而不喊爸爸呢?”
裴悠抓住想想蓮藕似的胳膊,想想抱着她緊緊的,就是不肯上前。
男人原本期待的眼神突然有些失望。
“沒關係,慢慢來了,既然他知道我是他爸爸了,總有一天會喊的,而且血肉親情的事,也不是一個稱謂可以磨滅的。”
裴悠幫想想點了一大堆吃的,想想坐在位子上吃的很認真,他還記得昨天的慘痛教訓,今天可要給自己的小肚子多存點糧食,這樣他就不會屈服於他了。若是顧少雋知道兒子這樣跟他對着幹,不知道是要誇他有頭腦,還是他自己要被他氣瘋了。
顧少雋、裴悠在附近走走。
“謝謝你,在兒子面前承認了我是他的父親。”
“這個不用謝,你本來就是他的父親,就照你說的,血肉親情不可以磨滅。”
“既然想想認了我這個父親了,那麼想想以後的撫養權就歸我了,照我昨天所說,他與你就沒有關係了,從今天開始,準確地說,從昨天開始,想想就跟我一起住了。”
原本安謐的氛圍此刻被男人的話打破。
“我絕對不會放棄想想的,你不要欺人太甚,你不知道想想對於我的意義,他是我兒子,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是我的命根子。”
“那麼我呢。他對於我就沒有意義了嗎?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你覺得我會放開他嗎?”
“可是以前明明是你不要他的,現在這算怎麼回事。顧少雋,你到底怎麼了,能不能跟我說清楚,你是不是還在爲五年前的事情生氣,還在恨我,我可以向你解釋的。”
男人閉上眼,深吸口氣。
“你別自作多情了,像你這麼狠心的女人,我怎麼可能還在爲你生氣,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裴悠目光中全是悲傷,她強忍住眼裡的淚水,靜靜地望着男人的面孔。
“想想我今天就帶走了,我的話即刻開始生效。”
男人話裡是一貫的霸道口吻。
“不行,我不會讓你帶走想想的……”
裴悠追上去,攔在顧少雋面前。
“你是想讓我顧少雋的兒子寄居人下嗎?我的兒子自然用的住的都是最好的東西,你給得起嗎?”
男人天使般的面龐,惡魔般地口氣,眼中的戲謔一覽無餘。
想想吃完東西,見爸爸媽媽還沒有回來,就邁開腿過來找,看到他們後,跑過來,牽住裴悠的手。
“媽媽,我吃完了,我們快回家去吧。”
“想想,跟爸爸回家去?”顧少雋開口。
“我不要,我要跟媽媽回家。”
最後,看着一大一小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自己眼前,男人點了根菸。
他恨的是她的不告而別,就那樣將他留下。
沒有嘗過,
永遠都不知道被留下來的人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