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夢前世,天降一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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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漪居

庭院裡栽種着花草,被幾十個禁衛軍踩踏,碾成殘枝。

繡橘守在門口,見到這個陣仗,嚇得怔愣在原地。聽到人一聲吼,急忙跑回屋子裡,神色慌張的說道:“小姐,外邊來了許多官兵,怎得……怎得亂闖咱們的院子?”

繡萍也聞風趕來,看到院子裡穿着盔甲,手中舉着長矛佩刀的禁衛軍。雙腿發軟,踉蹌的跑了進來:“小姐,奴婢方纔在廚房裡聽到有人說侯府進了盜賊,怎得直闖您的院子?”心裡直打鼓,經過這麼多的事兒,下意識的想到肯定是有人陷害了小姐。

水清漪脣畔泛着一抹冷笑,心中已然有數。優雅的起身,紫色的紗裙,劃出一道半弧,如夏花絢爛綻放,搖曳飄飛。“這位大人興師動衆的直闖臣女院子,若是出了什麼事,豈是你能擔當?”一雙眸子冷若寒潭,直奔她的院子命人搜,倘若她衣衫不整潔的在屋子裡,豈不是敗壞了她的名節?

禁衛軍首領被水清漪反問住,沒有料到她沒有被嚇住,反而氣勢凜然的擋在門口。看了眼身後的屬下,肅穆的說道:“水小姐,本官奉命行事,抓拿盜賊,妨礙公職!”說罷,直接展開聖旨。

水清漪一眼,便瞧見聖旨上娟秀的字體,儼然是出自女子之手。

撫弄着手腕上的玉鐲,神色清冷,擡眸瞬間,陡然面色凜然的說道:“大人是指我私藏賊子?”

範崇德沒有料到水清漪這般難纏,如鷹般銳利的眸子直視水清漪。良久,重複道:“本官奉命行事!”頓了頓,冷酷的說道:“水小姐是要妨礙本官抓拿賊子?”緊繃的面容上顯露的神態,彷彿水清漪點頭,便會揮手讓人拿下她!

“大人說笑,我豈敢抗旨?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清漪居在侯府,位居後院末端,大人一路搜查過來,定然要經過母親、父親、祖母的院子。這其中,耗費的時辰不少吧?恐怕盜賊在侯府,也被這一番響動給驚擾走。而我一直在屋子裡,並沒有旁人進來。大人與其在我這裡耗費時辰,不如在府外守株待兔。”水清漪面色如常,嘴邊含着若有似無的笑。

範崇德蹙緊劍眉:“水小姐是第一個搜查的院子。”見水清漪面色微變,心中微沉,立即道:“本官也如方纔你的建議想法一樣,正因你的院子在末尾,適才會先搜查。府外已經有士兵把手,他插翅難逃!”

冠冕堂皇!

水清漪側身讓開,不疾不徐的說道:“倘若侯府不曾搜查出盜賊,我自會上奏皇上,大人辦事不利,擾亂民宅!”

聽到水清漪蠻不講理的言論,範崇德臉色鐵青:“水小姐……”

“第一,大人身爲禁衛軍,便是保衛皇宮主子、財務安危。第二,國庫失竊,你們本就失責,見到盜賊也無法抓捕,這便是辦事不利。我懷疑以大人的能力,能否堪當首領重任!第三,你們來侯府捉拿盜賊,我這花壇子裡沒有藏人吧?待事情平息,我定會擬下賬單送到貴府!”

水清漪例舉一二三點,使範崇德烏雲遮面,攥緊了拳頭。看到她嘴角若有似無的譏誚,冷聲道:“水小姐三番四次的阻擾,莫不是裡頭當真藏了人?”說罷,一揮手,讓人進去搜查。

水清漪這回並沒有阻攔,她擔憂範崇德被人暗中指使,到她屋子裡搜查,若是她沒有這一番話,恐怕屋子裡被搜查之後,無一樣完好。

果然,禁衛軍都是粗魯的男子,一進去就翻箱倒櫃。

範崇德看着自己的屬下,如土匪一般,想到水清漪的話,額角青筋爆鼓。厲聲喝道:“住手!瓶子裡能藏人?”

原本舉着瓶子準備砸了的禁衛軍,面面相覷,再也不敢碰。翻箱子的時候,也只是拿着長矛戳兩下,搜的並不怎麼盡心。

水清漪站在院子外,看着範崇德領着人出來,笑道:“搜完了?可有找到?”

範崇德面色陰晴不定,帶着人跨步走出去。這時,水玉蓮匆匆而來,滿面擔憂的說道:“大姐,你可有礙?”看着滿目蒼夷的庭院,杏眼溢出水光,睃了範崇德一眼,緊張的說道:“大姐,他們怎麼這樣?找人怎得將花壇也作踐了?難不成想要看裡頭藏了人,還是藏了贓物?”

正欲離開的範崇德腳步一頓,想到水清漪的那一番後,他們小心翼翼的,並沒有多麼仔細搜查。若是盜賊離開,留下贓物呢?

“搜!”

話落,徑自再走進水清漪的屋子,這會兒一件一件的搜。

水玉蓮嚇了一跳,看了眼水清漪,欲言又止。

水清漪諱莫如深的看了眼水玉蓮,進了屋子,恰好看到一個禁衛軍,從牀踏板下,搜出一個精美雕刻牡丹的楠木盒。

水清漪眼底閃過一抹慌亂,走上前去,想要拿回盒子:“這是莫家姨奶奶給的小玩意兒,莫要碰壞了。”

水玉蓮眸光微閃,害怕的抓着水清漪的手:“大姐,他們凶神惡煞的……刀劍無眼,咱們還是莫要靠近了。那些不過是身外之物……”

水清漪甩開水玉蓮的手,沉聲道:“不許動!這是你的嫁妝!”讓繡橘一起上去搶過來。

範崇德伸出長矛擋住水清漪,卻不小心,將楠木盒打落在地上。

“嘭咚——”

楠木盒在地上滾動,裡面的東西也散落了出來。只有幾塊晶瑩剔透的玉石,便是水玉蓮送來的田產地契,並無其他。

水玉蓮怔怔的喊道:“大姐……”眼眸裡水光閃動,緩緩的蹲在地上,抱着在撿地契的水清漪道:“大姐,蓮兒定不負你對我的這番心意。”

水清漪撿好了,緊緊的抱着楠木盒,厲聲道:“如今可搜好了?”指着屋子門口道:“滾!”

範崇德何時被人這般對待過?心裡窩火,看到她如此維護懷中的盒子,裡面裝的好似是嫁妝。渾身一個激靈,她若是水府的嫡女,倒是不夠看。但還有一個月,便是靜安王世子妃,若是她心眼狹窄,怕是日子難過。

利眼掃了眼屋子,一聲不吭的帶着人離開。

水清漪拂去盒子上的灰塵,叮囑繡橘好好妥善收藏。歉疚的對水玉蓮道:“妹妹,是姐姐無用,沒有護住。”

水玉蓮盯着那個楠木盒,眸子裡閃過一絲詫異:“姨奶奶怎得這般小氣,只送了幾塊石頭?”

“南州國盛產玉石,那幾塊乃是上乘玉石。你呀,當真不識貨。”水清漪嗔怪了一聲,看了她好幾眼,確定這件事與她無關。嘴角上翹,倒也不是如以往那般蠢鈍,爲了陷害她,不顧牽扯府裡頭其他之人。

只是,東西當真是出自姨奶奶的手?她若是沒有幾分手段,豈會年紀比莫明言小,做了莫明言的姨娘,還霸住莫家命脈,得老爺子的恩寵不衰?斷然不會糊塗的這般明目張膽的陷害她!

水玉蓮怔在原地,只覺得水清漪一語雙關。

“妹妹,你瞧姐姐這屋子髒亂,便不招待你。”水清漪昨夜不曾休息好,腦袋隱隱的脹痛,命人收拾好屋子,便進了內室。

水玉蓮立在原地,眸子裡的光亮,忽明忽暗。盯着水清漪的背影許久,才喚着跟隨來的婢子離開。

內室,繡橘將煩亂的物件,重新整理好,咕囔道:“小姐,奴婢瞧着四小姐沒有安好心。倘若不是她多嘴一句,那些官兵又豈會再次進來翻找?”

水清漪躺在牀榻上,忽而,原本該是冰涼的牀鋪,卻是溫熱。扳開堆疊的牀褥子,對上一雙圓溜溜、水霧朦朧的眸子。

那雙清澈純淨的眸子,如琉璃一般,晶瑩透亮。

眨了眨,再眨了眨。

白皙修長的手指,從水清漪的手中,扯下被角放下,腦袋往下面縮了縮。

水清漪已經緩過神來,再度掀開被子,藏在被窩裡的男子渾身蜷縮成一團。凌亂的長髮掩面,只露出一雙氤氳水霧的眸子,如水洗後一般,將他此刻的害怕與緊張,全都寫在上面。

水清漪伸手想要將他拉下牀,他朝後縮了縮,背脊在牆壁上拱了拱,毫無退路。

咬着脣瓣,渾身顫抖的輕聲喊道:“姐姐。”

水清漪心底一顫,似乎被他這聲綿軟的聲音,直擊心底那一方柔軟。

撩開他的長髮,一張精雕細琢的絕美容顏映入眼簾,一雙黑亮如寶石的眸子,笑起來如彎月,鼻樑直挺,脣色緋然似海棠花瓣。大約十四五歲,臉上卻是與年紀不符的純真。

看着他純真的笑,毫無防備,隱含一絲怯弱。水清漪心裡一陣柔軟,彷彿看到了當年的自己。可饒是當年的自己,卻也不如他這般的乾淨。

乾淨。

當真是稀貴。

“姐姐。”龍幽見水清漪盯着他,緊張的輕輕喚了一聲。

“你是誰?”水清漪過濾了一下水府裡的人,並沒有這樣的一個男孩兒。

龍幽一怔,漆亮的眸子裡水光晃了晃,有一絲的迷惑,似乎不知該怎麼回答。低頭想了想,嘴角微彎,輕笑如鴻羽飄落。“幽兒,姐姐,我是幽兒。”

“幽兒,你怎麼在院子裡?”水清漪將他拉下牀,龍幽避開水清漪的手,朝牀腳縮去,眼底有着防備:“幽兒被很多人追,躲到這裡來的。”

“他們爲什麼要追你?”水清漪心想,難道範崇德是來抓他的?

“幽兒不知道。”龍幽眼底閃現着迷茫,從懷裡掏出金銀珠寶,抓着後腦勺,天真無邪的說道:“幽兒就是拿了這些,他們就追來了。”

水清漪眉頭緊蹙,看到上面的刻印,確實是宮裡頭的物件。

難道就是他?

可這樣看着一個智商不如常人的男孩兒,怎得從範崇德手裡逃出來?

“姐姐,你別趕幽兒走。”龍幽把懷裡金光閃閃的珠寶全都推到水清漪眼前,小心翼翼的說道:“這些幽兒都給姐姐。”

水清漪覺得不妥,畢竟他已經十四五歲,都能娶親。跟隨在她的身邊,總歸是不妥。

“幽兒,你住在何處?”

龍幽苦思冥想,搖了搖頭:“幽兒不知。”

水清漪打量着他的穿着不凡,紫色的錦袍,布料與貢品相差無幾。並不是普通人家能夠用得起,就連侯府都少見。

目光落在他的腰間,看到上面一個龍飛鳳舞的‘龍’字,眼底閃過一抹凝重。

龍?

姓氏,還是他名字裡的其中一個字?畢竟,帝京龍姓並不多見。

“你要留下,也不能與我住一起。”水清漪深思熟慮,打算暫且把他留下來。

龍幽兩眼放光,隨即,黯淡了下去:“可是,母親有讓姐姐陪着幽兒睡。”補充道:“一直。”

水清漪眼底有過詫異,有了妾侍?

那更不能留在一個屋子裡!

“可是你已經長大,要自己睡。若不然,你就走。”水清漪說到最後,話音陡然一轉。

龍幽哀怨的看了水清漪一眼,慢吞吞的爬下牀。

水清漪累及,自己躺在牀上休息,不再理會龍幽。

龍幽站在牀邊上,看着和衣躺在牀上的水清漪。眼睛一眨一眨,坐在牀邊。待她的呼吸平穩了,身形一閃,已經躺倒在牀內側。蜷縮在水清漪的身旁,滿足的閉眼,睡覺!

看着眼前和諧的一幕,長孫華錦眸子裡閃過幽光。

似乎感受到空氣陡然間冷凝,龍幽下意識的朝水清漪拱了拱,貼得更緊了。彷彿還不夠,雙手緊緊的抱着水清漪的手臂,臉頰緊貼了上去。

而水清漪對這一切毫無所覺,陷入了夢境中,兩個人在雲景山上,相依偎着觀賞日出、日落,她忽而說道:“若能一直這樣到老,便也不枉此生。”

長孫華錦美如清輝的眸子,如一池吹皺的湖水,漾着微瀾,輕柔的撫摸着她的青絲:“就是這點志向。”

“我並無大志,只想……”水清漪白玉般的面頰染上了粉紅,如天際那雲蒸霞蔚的晚霞,那樣明媚柔美,透着女子的矜持內斂。眉宇間,卻是遮掩不住的幸福、甜蜜。

長孫華錦對她後半句瞭然於心,淡淡的睨了眼她絞緊的手指,清亮眸子裡笑意漸漸冷卻,變成了不安,道出了心底潛藏已久的話。

水清漪如置夢中,恍惚的醒過神來,便已經與他回了別院。不知從哪裡生出一股子勇氣,她端着羹湯送到書房,不經意的說道:“二弟添了一個兒子,極爲可愛。那極淡的眉眼,像極了他。”

他眉頭微蹙,擱下了方纔端在手上的羹湯。良久,才嗯了一聲。

水清漪眼底掩不住的失落,走上前去,鼓足的勇氣,挽上他冰冷的手臂,臉頰靠在他的肩膀,感受到他身子微微僵硬。斂去了眼底的澀意,試探的問道:“我們成親將近兩年,母親尋我說了一會話,問我們什麼時候要……孩子”話落,便望進他的眸子裡。一顆心高高的提在嗓子眼,忐忑不安。

長孫華錦拂落她的手,輕輕推開她,看到她眼底的受傷。薄脣微動,卻是什麼也沒有說。

水清漪看着他離開,等到夜色濃郁深沉,便知他不會來。

回到屋子裡,詢問着丫鬟道:“世子呢?”

“世子妃,世子出府了。”

水清漪點了點頭,落寞的躺在牀榻上。腦袋昏昏沉沉,屋子裡頭的薰香,令她極爲不舒服。便起身碾滅,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間,似乎他回來了,在她的身側躺下,溫熱的手將她擁入懷中,一手解開她的腰帛。倏忽間,水清漪睜開眼,看到陌生的男子跪伏在她的身側要輕薄她,嚇得掏出了放在枕頭下的匕首,扎進了他的肩膀,抓着衣裳,驚恐的逃出了屋子。

屋外守夜的丫頭全都不在,水清漪渾身顫抖,看着手上的鮮血,眼淚直流。聽到追趕上的腳步聲,藏進了睡蓮缸中,才堪堪躲過一劫。

第二日,依舊沒有見到他,卻遣人過來接她回府。

爲此,她怕長孫華錦會嫌惡她。即使每夜裡做夢,都不敢提起這件事。也害怕見到他,但是宮宴,他依舊沒有出現。

她心裡開始擔心,害怕他是否知道了這件事?所以不願意見她?沒有等她多想,伯牙子便請人來說琴譜有了破解。聽到伯牙子彈奏愛恨癡纏,國仇家恨的曲子,她的心底第一次生出了恨。倘若她不是及時醒來,恐怕便失去了清白,怎麼還能守在他的身旁?

但更多的是高興,曲子譜了出來,他也會是高興的吧?

急匆匆的回到府中,桂媽媽將她帶到了前廳,靜安王妃遞給她一封休書。她難以置信,他說過此生不棄,怎麼才隔三日,便要休棄了她?

“母親,夫君呢?我要見他。”水清漪臉上的血色褪盡,緊緊的攥着手中的那封信。似乎想到了什麼,拆開信,休書二字映入眼簾,熟悉的字體刻進了骨子裡。

“他不願意見你。”靜安王妃一改和藹的神態,冷笑道:“侯府獲罪,滿門抄斬,你可知?”

水清漪怔愣住,就看着靜安王妃一張一合的說道:“錦兒他很忙,這幾日收集好侯府罪證都不曾闔眼,如今還在大理寺審問水守正同黨。哪裡有時間與你生孩子?不過他倒也算對你仁至義盡,既然你想生孩子,他便給你一個。如今,你已不是清白之身,侯府犯下誅九族大罪,對他毫無任何的幫助,不將你沉塘,也是圓了兩年夫妻的情份。”

水清漪只覺得如雷貫耳,她要生孩子,他便給一個。那個男人,不是膽大妄爲,見主子不在,便心生歹意。而是……而是他放進去的?

那一刻,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的攥着她的心臟,痛到窒息。

她不想相信,但是他說過,別院裡都是他的人。那日夜裡的反常,也在腦子裡清晰了起來。她不蠢,只是全身心的信任他。

這一切,全都擺在她的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拿着被扔出來的包袱,四處尋求幫助,心底隱隱期盼着這是個誤會。只要侯府不倒,或許,他和長孫華錦還有一點點的可能。

直到,她碰見了長孫華錦的心腹常生,焦急的走上前去,便見到常生對面角落裡站着一個人,背對着他,清冽而熟悉的嗓音,疲倦而虛弱的傳來:“人抓到了?”

常生恭敬的說道:“他胸口被匕首扎刺,從別院逃出來,躲進了水府的院子。已經處置,那晚的事不會傳出半點風聲。”

長孫華錦頷首:“她呢?”

常生一頓,低聲道:“世子妃這幾日在爲侯府奔波。”

“找到她,帶到大理寺。”說罷,便離開了。

水清漪心彷彿被活生生的剜去,靠在牆壁上,後背的冰冷,讓她努力的保持清醒。

“世子妃?”常生見到水清漪,目光一緊。看了眼長孫華錦離開的方向道:“世子他……”

“我要見他。”水清漪平復了下來,饒是心底的一絲希望破滅,有些事她還是想要當面問清楚。

“世子不願意見你,待案件告一段落,他便要張羅親事,迎娶西越公主。”常生面容冷漠:“方纔你也聽見了,否則便親自找你。”

水清漪狼狽不已,臉色慘白。沒有理會他的話,朝長孫華錦的方向追趕過去。

常生攔截住,好心的說道:“水姑娘,你做了世子兩年的夫妻,還是跟我走吧,免得到時候世子親自抓你下獄,壞了最後的情份。相信世子也不樂見,給你留了一份體面。要怪就怪你,不該讓世子難爲。”

難爲?

什麼難爲?

因爲她要個孩子,所以難爲他送她一個男人?怕事情宣揚出去,毀了他一世英明,便滅口殺妻?

水清漪想說她是乾淨的,沒有被人玷污。可她的手被抓住,溫熱的觸感,緊貼着她的手臂。那夜的一幕襲上心頭,心中大驚,驚恐的掙扎起來。

“放開……放開我……我是清白的,是清白的……”水清漪猛然坐起了身子,背後一片刺骨的冰涼。按着急促跳動的心口,大口的喘息。

睜開眼,看着自己眼前熟悉的環境,鬆了一口氣。

夢。

是做噩夢了。

閉上了眼睛,除了重生那幾日夢見她斷頭的景況,並沒有夢見這些被她深埋心底最不願意觸及的記憶。

手臂一緊。

水清漪睜開眼,龍幽的手臂纏繞在她的手臂上。微微一怔,難道就是因爲他的動作,讓她陡然夢見了這些?

水清漪鬆開龍幽的手,龍幽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軟軟的喊了一聲:“姐姐,怕。”

怕?

方纔的夢境,依舊讓她心有餘悸。嘴角露出一抹自嘲,怕又如何?這世上除了自己,沒有人能夠依靠,甚至相信!

下牀,驀地看到立在桌前的長孫華錦,心口一滯,瞬間恢復了平靜。

徑自倒了一杯茶水,潤了潤喉,推開窗櫺,清風拂面,卻冷得她打了寒顫。這纔想起,方纔噩夢,出了一身的冷汗。

“冷便關了窗子。”長孫華錦鬆開手,行至她的身旁。

水清漪驚蟄了一般,退開了幾步。

長孫華錦擡在半空的手,緩緩的垂落。順勢關掉了窗櫺,室內驀地悶熱了起來。

室內一片沉寂,桌上微弱的燭火搖曳,照的水清漪的面頰忽明忽暗,辨不清神態,可長孫華錦依舊能感受到她淡漠疏離。

似乎,此刻並不願意見到他。

目光落在牀榻上熟睡的男子身上,神色詭譎莫測。

龍幽的手在牀上摸了摸,並沒有抱到水清漪香軟的手臂,坐起了身子。赤腳下牀,迷迷糊糊的走到水清漪的身側,抱着她的手臂,整個身子貼在她的身上。

水清漪背脊僵直。

“姐姐,你怎麼不睡覺?天都黑了。”龍幽拉着水清漪朝牀榻邊走去,水清漪拂落他的手,疲倦的說道:“你不餓?”

龍幽眼睛一亮:“餓!我要吃玫瑰蓮蓉糕,奶油松瓤卷酥,牛乳菱粉香糕,藕粉桂花糖糕,翠玉豆糕……”一口氣說出許多甜膩的糕點。

水清漪一個一個的記下,有點明白他的喜好,嗜甜。

輕聲喚了繡橘,讓她去廚房準備。

長孫華錦不動聲色的看着這一幕,眉宇微皺,沉吟道:“他是你弟弟?”印象中,水府只有二房的男子這般大的年紀,水遠之、水遠琪他見過。

“不是。”水清漪沒有猶豫,乾淨利落。

長孫華錦漆黑的眸子裡如磨研的墨汁,四處散去,陰沉迫人。

水清漪勾脣道:“後悔了?我是如此水性楊花之人?”

長孫華錦抿緊脣,不語。

水清漪突然間覺得很累,靠在牀柱上,目光沒有焦距的望着窗外。

龍幽似乎察覺到她情緒的低落,緩緩的靠近,攥着水清漪的衣袖,小聲的說道:“姐姐不怕,幽兒會保護你。”

水清漪眼底閃過一抹悽清。

兩年夫妻,都能如斯設計。連死,都要給她扣個污名。

一個只認識一日的人,又如何靠得住?

“姐姐不怕。”水清漪撫摸着他柔順如瀑的青絲,她真的不怕。小時候,她怕死,因爲她還沒有等來父母來接她回家。長大了,她怕死,因爲她的玉哥哥很不開心,她在的時候他就會開心。但是她到侯府的時候,她忘記了玉哥哥,因爲她愛上了長孫華錦。她比任何時候都怕死,她想要陪他到老。恨不能把一刻鐘拆開十份來用,這樣便又多了許多相處的時間。

可,這些都是他親手毀滅!

如今,她還有何懼?

長孫華錦眸子似乎被凍住,冰封的寒意迸發而出。

可屋子裡的二人,卻對他視而不見。

水清漪與龍幽用完膳,吩咐繡橘將龍幽帶到旁邊的屋子去休息。看着依舊一動不動立在窗前的人,微微一笑道:“今夜你要留宿?”

長孫華錦緘默不語,一雙如黑洞的眸子,緊鎖着她。

水清漪點亮兩支燭火,屋子裡霎時亮如白晝。背對着長孫華錦,鎮定自若的將裙子褪下。露出白皙無暇如美玉的後背與雙臂。

拎着裙子的手,微微顫抖,水清漪掩飾得極好,長孫華錦並沒有發現。目光落在她光潔的右臂上,目光一緊。那也溫泉池裡,清冷月色下,她手臂上散發着紅光。

如今……

“你若不願嫁給我,直言便是,何須如此作踐自己。”長孫華錦初次發覺,說一句話這樣簡單的事,原來也可以這般艱難。

“世子記性不好麼?還是向來喜愛推脫罪責?”水清漪身上只着了一件薄薄的肚兜,側頭看向他,嘴角的譏誚那樣的不加掩飾。

長孫華錦渾身驟然散發着冷氣,沉默了半晌,淡漠的說道:“我若要娶你,即使你如此……我亦是不介意。”說罷,便打算離開。

這一句話,刺痛了水清漪。攥緊了拳頭,冷聲道:“世子果然氣度大!你放心,不管如何,我也不會混淆了你們長孫家的血脈。”

如此戳心的話,饒是長孫華錦再鎮定如斯,也禁不住腳步亂了幾分。

“哐當!”

隨着長孫華錦離開,帶起的風,卷着門扉重重的關上。

水清漪緊繃的身體鬆懈了下來,滑坐在牀上。

而一直守在門外的繡橘,聽到裡面的對話,如遭雷擊。手掌緊緊的捂着嘴巴,免得驚嚇出聲。

看着世子如一道疾風般離開,周邊的殘風,颳得她面頰猶如刀割,生痛!

平復了情緒,進了屋子,看到氣色極度不好的水清漪,很心疼。

“小姐……”繡橘輕輕的喚,此刻的水清漪在她的眼底,極爲的脆弱,似乎一碰觸,便會碎了。

水清漪毫無動靜。

繡橘帶着哭腔說道:“小姐,您何必如此?若是當真不願意嫁給世子,您去求大夫人,她這樣的疼惜您,一定會去鎮國公府請求老夫人拿出那道聖旨,解除婚約。”

水清漪搖了搖頭,她只是無根的浮萍,了無牽掛,停泊在何處都一樣。唯一的想要守護的,就是給了她母愛的大夫人。既然她嫁到靜安王府,能鞏固大夫人的地位,那便這樣吧!

一整晚,水清漪混混沌沌,噩夢纏身。天快亮的時候,都不敢閉眼。一閉上眼,看到的便是漫天瀰漫的血色,侯府一百多口人的鮮血,匯流成河。

鼻端似乎涌出了濃烈刺鼻的血腥味,水清漪伸手摸了摸鼻子,企圖驅散了這幻覺帶來的氣味。可手指黏稠,適才發覺流鼻血了。

起身到淨室,拿着清水洗乾淨。看着裡面的清水被染紅,微微一愣,怕繡橘瞧見擔心,端出去打算倒了,恰好碰見端着澡豆進來的繡橘。

繡橘看到水清漪起來了,心中訝異。見她面色毫無一絲血色,眼底青影濃重,心疼極了:“小姐,您放着,奴婢來收拾。”靠近了,看到盆裡的血水,手一軟,‘嘭咚’手中的銅盆落地。“小姐……小姐……你怎麼能做傻事……”繡橘焦急的拉着水清漪的手查看,水清漪皺眉道:“我無礙。”繡橘不信,親自檢查看到沒有傷口,上下打量了一下,才長長的舒了口氣。

“小姐,您要嚇死奴婢!”繡橘經過昨夜裡的事,極爲擔心水清漪做傻事。

“大約天氣燥熱,吃了不少糕點,上火流鼻血了。”水清漪摸了摸鼻子,笑着說道。看着鏡子裡不人不鬼的模樣,收斂的笑意。

繡橘不敢懈怠:“那奴婢請府醫抓一副藥,降降火。”利落的給水清漪梳妝道:“莫家來人了,說莫家姨奶奶出門匆忙,將給您的見面禮帶錯了。今日裡,拿來換。”

“哦?”水清漪若有所思,略有些嘲諷道:“今日來的是誰?”

“莫明言的嫡子莫寅。”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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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兒星期六回家,到時候更新會提前,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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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獵場風波,救她!第20章 砸逝第126章 大殿對峙,大夫人之死?第一百一十三章第32章 讓她死!蕭佩完第55章 美妾第22章 逼供第5章 家法伺候第95章 損失慘重第4章 跪下問罪第15章 客來第13章 婚約的秘密第14章 誰是兇手(二)第126章 大殿對峙,大夫人之死?第30章 皇后之位第4章 危機第32章 回暖第15章 客來第91章 聯姻人選第23章 劫獄第17章 爹爹第21章 休棄第35章 反目蕭佩完第28章 毒針第20章 斷了退路第一百一十三章第80章 小產第16章 相遇第28章 毒針第158章 有孕第27章 衝突第126章 大殿對峙,大夫人之死?第153章 重罰第132章 賊喊捉賊第11章 長生恨第105章 激烈第152章 追查真相第12章 哥哥第111章 休書第41章 賊喊捉賊第128章 認親第6章 隔閡第150章 惹禍上身第153章 重罰第5章 家法伺候第一百四十一章第103章 指證第22章 婚期第10章 欲擒故縱?第41章 賊喊捉賊第91章 聯姻人選第105章 激烈第143章 赤蛇血第126章 大殿對峙,大夫人之死?第18章 陰謀敗露第88章 溫情第85章 變故第9章 採花賊子第2章 相逢第107章 心懷鬼胎第31章 禍起第137章 信任,突發異變第77章 問罪!第37章 醉酒囈語第18章 允嫁第25章 廢了第160章 破綻第162章 獵場風波,救她!第56章 嫁妝第125章 身份揭穿第25章 撞破第三十六章第10章 欲擒故縱?第95章 損失慘重第100章 下獄第72章 大婚二第27章 衝突第92章 冊封第131章 溫柔繾倦,籌謀第38章 佔便宜第76章 私情第156章 重修舊好第11章 長生恨第159章 篡位第9章 示好第4章 故人將至第127章 非他不嫁!第13章 情敵追上第34章 笨!第156章 重修舊好第13章 誰是兇手(一)第106章 琴瑟第142章 勸諫納妃第1章 了斷,二舅羞羞第8章 偷雞不成第48章 毀容第12章 衝突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