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傾墟沉聲道:“張廷執看的很準,確實如此,這也是攔在我等面前的一大阻障。”
張御方纔一眼就看穿了這等方法的短板,尋常寄物獲取起來或許沒那麼難,可是能助人去到上層的寄物,那一定是從上層力量上獲取的。
因爲對於下層生靈而言,不論是神裔還是修道人,在一般情形之下,若是沒有來自上層力量的接引,那是怎麼也不可能憑藉自身突破並去往上境的,便是偶爾有例外,方法也不泛用。
這就意味着想要獲取一個突破上層的寄物,那麼首先要在某個上層神異生靈的身上想辦法。
他問道:“敢問武廷執,不知這些上層神異又從哪裡得來?”
武傾墟沉聲回言道:“如今所得之寄物。都是從我鎮獄之中鎮壓的上層神異中祭煉取得,我們並不允許長孫廷執在任何一位被囚禁的修道人上做文章,哪怕此人曾是我們的敵人。”
張御不覺點頭,這樣就可以解釋的通了。
對於武傾墟後面一句話他也很贊同,天夏若不堅守底限,那麼只會在某些道路上越走越偏,若是這樣,這就和他們敵人沒有什麼兩樣了。
不過他倒是能理解此般做法的用意,這是在給底下資質不好的弟子提供一條上進之路。同時這些弟子若是來到上境,也能使天夏多得一個戰力。這是對雙方都有利的事情。
但是此法還是未能從根本上解決上進之法。就如眼下的天機造物,就是卡在了這一步,即便大半成功的神異生靈,也是利用了鼉人的遺軀。
目前來看,也就他的那方道化之世內,真正在白朢、青朔的指引之下打造成功了上層造物,但他很清楚,那實際上是因爲此世道機不同,恰好是天地給了一個可供上升的渠道。
其目前只是持續了千多年的時間,可在較長的尺度上看,道機不會是一成不變的,不定什麼時候時候就會產生另一番變化,並截斷這等變化。
反倒是修道人不會如此,因爲自從修道人之中出現了凌駕於元神境界之上的上層大能之後,道途便已然突破了世間道機的桎梏,雖可能會有一時之勢衰,但只要修道種子還在,就還能再度崛起。
但是萬丈高樓平地起,儘管將完整的道化之世造物技藝搬挪天夏之世中,天機院也無法復拓出來。可現在不成,未必以後不成。
天夏的工匠非常有能力,這是好事,有時候也是壞事。一些借鑑也足以給予啓發,所以道化之世中的技藝再是獨特,玄廷也不能令其隨意擴散。
長孫廷執此法雖然還是有着一定限礙,可再繼續下去,未來很難說能如何,若是真開闢出一條大道,於己於人,都有莫大好處。
陳禹這時開口道:“上境神異雖然難得,但也不是不能尋,虛空之中有着諸多邪神。內層地陸之上有不少敵對神祇,其都可以爲我天夏所用。”
張御心下微動,這是首執準備對虛空邪神下手了?
虛空邪神以往不去對付,那是因爲舊派纔是天夏需要對付的主力,邪神這東西,既是難捉難殺,又除之不絕,打了還沒好處,故只要不來侵擾天夏過甚,便不用去刻意對付,也沒必要去消耗那些人力物力。
可是若煉化邪神能助人去往上境,那卻是不一樣了,大是可以拿來一用。
至於邪神可能混淆心思意識,這個只要天夏願意往這個方向上使力,有些東西總是有辦法解決的。
哪怕邪神真是無法用,正如陳禹所言,地陸上還有一些敵對神祇可以利用,這一方面可以削弱對天夏的威脅,一方面也能助人成道。
武傾墟微嘆道:“只可惜張廷執以往打殺了太多上層異神,沒能將之都是鎮壓到鎮獄之中。”
張御也知道他是半是真的惋惜,半是說笑,他道:“未知如今一個上層神異能煉得多少寄物?”
武傾墟道:“差不多能有兩三個寄物,長孫廷執言說這只是開始,若是繼續下去,當能祭煉出更多。”
張御琢磨了下,目前情況,三名修道人中才有一個可能有成,那麼一個上層神異可對應一名弟子,若是次次能做到如此,對天夏來說倒也不失是一樁好事,當然目前看,這應該還只是一個理想情況。
他看着那名坐於光霧之中的年輕修士,道:“這位同道還有多久可以覺醒自身意識?”
武傾墟言道:“據長孫廷執所言,最長不會超過半月時日,他若是成功,那麼這幾天當是會覺醒過來。”
張御道:“不成功可有什麼妨礙麼?”
武傾墟道:“由於也是頭回嘗試,目前還不得而知,不過長孫廷執隨時在旁看顧,若見無法成功,他隨時會將之喚醒,不會令這位同道失卻性命。”
張御點了點頭。
只他方纔已是知道,這些挑選出來願意行此嘗試的同道都有着強烈而執着的上進慾望,早是做好不成功便即付出性命的打算,若是不成,就這般中止,對其而言,恐怕也並不會覺得如何慶幸。
三人在此等了有兩天之後,那個年輕修士忽然身軀一震,身上有一層光氣浮現出來,並隱隱凝聚成一個與其一般的人影。
張御眸光中神光微閃了一下,這是元神凝化之象,有此跡象出現,證明其已然是功入上境了。
他方纔聽武傾墟方言及,此前也有兩個弟子藉此成就元神照影之境,目前還看不出來與尋常成就的修道人有什麼區別。
可那是在低層次中,差距或許與正常情形下成就的修道人不明顯。但到了上境卻就不同了,他可以很明顯的看到兩者間差異。
武傾墟知道他感應勝人一籌,道:“張廷執看下來如何?”
張御如實言道:“根底有所欠缺,元神亦是不夠堅實,要想往上邁進,幾無可能,且是這位同道元機不足,僅只有尋常玄尊一半。”
終究是主從反倒之勢強行推動入上境的,而且當中亦不是一氣呵成,所以有太多的缺陷了。
武傾墟不由沉默了一會兒。元機決定了性命,若是按照張御所言,那意味着其恐怕只有尋常玄尊一半或三分之一的壽數了,其能力恐怕也遠不及尋常玄尊。
他緩緩道:“不管怎樣,他也是到達了上境。未來也有更多機會。而只要身在上層,不受天地琢磨,也不用考慮壽數一事。”
張御同意此看法,雖然差了點,可終究是推動到上境了,也是成爲了上層力量的一員,有天夏做爲倚靠,有些不足也能彌補。天夏又得一位同道,也是值得欣喜。
只他略覺惋惜,因爲他不看好這位接下來的道途。
其人到了這一步,道心之中總會留存一個瑕疵,認爲自己是依靠一定補足手段上進,甚至自身也不以爲自己能往下走,而若能解此心結,許還有微渺之望。
他想了想,道:“首執,武廷執,此法雖然已成,但御以爲,暫時不宜再用,需的看一看這位道友氣機的後續變化。”
武傾墟道:“的確不宜如此,長孫廷執亦是如此建言。”
陳禹沉聲道:“現下並不需要這般急着推動,但天夏與元夏交手,需要做好最壞打算,若是我輩都是填了進去的話,那就需要這些同道頂替上去,繼續延續我天夏之承繼了。”
張御微微點首,因陳禹該交代的都已交代了,他見此間已是無事,便與二人別過,離了光氣長河,回到了清玄道宮。
待坐定下來,他喚了明周道人出來,令他把玄廷已將守正之職立爲常設一事轉告各位守正。在此事交代過後,下來處置盧星介五人了。
他沒有去將這五人喚來,而是心意一轉,將白朢道人化演出來,令其代替自己去排布這幾人。因自上回搜尋舊派之事後,白朢道人在這幾人面前已具威望,處置此事正是合適。而他本人則是定坐道宮之中,繼續深研自身之道法。
轉瞬又是五日過去。
這一日,他忽然心有所感,卻是察覺到命印分身有意念渡來,他把首一擡,便有一道光芒照落到了他的身上,霎時與他合二爲一。
短短几日之間,命印分身在李彌真協助下走訪了七家流散在虛域中的宗派,並都與其立下了約書。
不過並不是所有宗派都是善璋派一般不願挪動,有三家答應派遣門中之人前來訪拜天夏,然後決定是否將宗派遷入此間。
當然這七家並不見得就是所有遺落在虛空之中的宗派,這些只是根據李彌真的記載和指引找尋出來的,下來還需要繼續找尋。故是命印分身及李彌真此刻依舊停留在虛空之中。
他擡眸望去世外,看到一駕金舟正往天夏這處來,略作思索,喚出訓天道章,傳意給風道人,先將原委一說,而後道:“風道友,半日之後,當會有域外宗派的道友前來訪拜我天夏,需要勞動風道友前往接引了。”
風道人鄭重回道:“張道友放心,此事風某當會處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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