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御這一斬之下,霎時便將“斬諸絕”用了出來,不論前面來的是何人,無論用的是何道法,只管將此劍上神通斬出去就是了。
雖然他能感覺到對方的道法可能會反傷他身,但他此刻進入壁壘的乃是外身,御使玄異及斬諸絕的乃是正身,所以即便外身被打滅,其實也無大礙。
只是沒了外身,他也便沒有根本道法的配合了,而飛劍也沒有牽引鎮道之寶的力量,故若是條件允許,此間外身還是需要儘量保留下來的。
隨着他動作做出,在感覺之中,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好似他只是簡單的揮了揮劍,並沒有任何多餘的法力光氣散發出來。
胥道人正駕光行至半途,此時忽然一頓,而後很是突兀的從半空中掉落下來,還未及地,整個人就已然斷成了兩截。
段、盛二人一直在那裡留意着,想看清兩人鬥戰的結果如何,可是他們卻見到,兩人根本還沒有接觸,便無緣無故從上墜落,而後身軀直接崩散成了一團氣光。。
不過下一瞬,便見到了一條几能貫穿整個烏金壁壘的劍痕,看其所指方向,恰好是從胥道人身上經行而過。
段司議心中不由得一陣發寒,道:“那是……飛劍?”
盛箏也是爲之色變,不止是那飛劍所展現出來的兇威,還有他們剛纔什麼都沒有看見,甚至連感應都不曾有,這當是劍光之疾超脫了他們的感應,才使他們無從察知,而這樣的飛劍之術根本無從抵擋。
段司議心有餘悸道:“難怪了,傳司議他們四人面對此等劍法,恐怕也只能任憑宰割。”
而且其中更爲令人驚怖的是,很可能被這劍光斬殺之後,正身也會連帶着一起消亡,這樣的劍法以前他從來未曾聽說過。
元夏並沒有這等“劍上生神”之術,目前也沒有一個上境大能是以劍術而成就的,原因也很簡單。正如張御化身所經歷的某個下層一般,早前元夏是有劍法的,只是隨着各種成熟道法的出現,單靠劍法求道已然是行不通了。
你靠鬥法都贏不了人,又如何修持的起來?這般人也是越來越少,再說也沒有能走到上層的大能,這條路證明是走不通的,故是後來漸漸沒落了,更沒有其後之演化。
張御斬殺胥道人之後,繼續向前遁行,他看了某處一眼,知曉此刻對面之人正看着自己的一舉一動。不過他根本不怕被暴露,斬諸絕也不怕被人知曉,你沒有辦法,那就是擋不住。
再說一個元夏的求全道法修士就在自身面前,他又哪裡會錯過這等削弱元夏上好的機會,自是一劍斬了。
至於壁壘之上其他求全道法之人,自有武廷執他們對抗,他此刻的目標是此番元夏方面主持大局之人。
盛箏這時也是回過神來,他高聲言道:“必須除去此人!”
段司議的反應卻是與他不一樣,他道:“盛司議,我等必須將這個消息送傳回去,若是我元夏下回再次遭遇到此人,也可提前有個防備。”
盛箏忽然轉頭盯向他,似是要看透他的內心之中的想法,段司議坦然迎上他的目光,正色道:“如果我們都亡在這裡,那就沒人把消息帶回去了。”
盛箏呵了一聲,道:“段司議,你這是認爲我們守不住了?”
段司議搖頭道:“差太多了,你需承認,現在優勢已然握在天夏手中了,我們已經沒有能力再守持下去了,若再有失機,那就是全部覆沒的下場,身爲主持大局之人,不能逞匹夫之勇,我們必須考慮到這等可能。”
有的時候敵我雙方做出的都是準確的判斷和選擇,但是真正做起來又是不同,就是因爲牽涉具體事機的時候,總有這樣那樣的偏差。
以往靠着元夏的雄厚實力,就算節奏稍微走偏,他們也能讓整個過程回到他們想要的軌道和節奏上來。可是現在碰到能與他們較量的天夏,卻是沒辦法事事如意。
盛箏看了他一眼,道:“這麼說來,你想走了?”
段司議道:“是該爲撤後做準備了。”
盛箏哼了一聲,一甩袖,道:“我之前說過,你想走便走,我不會阻攔。”他露出一絲冷嘲,“不過現在卻是晚了,段司議,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段司議默然片刻,嘆了一聲,道:“是啊,走不了了。”他看向那一道正節節突破陣勢的遁光,目中現出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道:“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奮身一搏了。”
盛箏見他這般說,也便不再去看他,轉而是凝神調息,開始做起了接戰前的準備。
他敢於留下來,也是一定底氣的。開始他只是不知道張御的手段,而現在知道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了。
這可是在烏金壁壘之內,他能夠借用陣法加以迴避遁走的。
在他們這個層次之中,哪怕只是一個簡單的陣法,都可能對對手造成牽制。
更何況他還有“問叩天心”這等根本道法,只要有一點可能做到之事,那麼就極可能在道法催動之下實現。
現在他的道法告訴他,自己是有機會的,張御的劍法並不是無暇可擊的。
而只要有一線機會,他就有取勝的可能。
另外一個,不論張御怎麼斬人,他認爲這等劍術不可能同時針對兩個人,那麼若是面對他們二人之際,只會對着其中一個先祭劍,那麼另一個人就有機會出手。這個人就是擺在明面上的誘餌。
當然,他不希望那個人是他自己。
照理說,張御與他打過幾次交道,很可能先選擇殺他,但是他卻認爲,張御可能會先殺段司議。
因爲他曾與武廷執對峙過,他的根本道法也被天夏方面知曉了,而段司議的根本道法卻還不曾暴露。
張御並不知道是什麼,而不知道的東西纔是可怖的,所以換作是他在場中,那一定是會先斬殺段司議,以剔除那些不穩定的因素。
而這個可能一出現,那就可以利用根本推動其實現。爲了以防萬一,他認爲還需要爲自己做一個遮護。
故是此刻他在調息過後,又是伸手一指,便見一道道法符從虛空之中落下,圍繞在他身外,這是他祭煉的救命護符,任何神通道法過來,都需經過這些法符才能落到他的身上,而一旦接觸此符,他就會因此不停挪轉,令人無法找到他之所在。
可他也清楚,雖然這等手段看去非常有用,可在面對張御這等人物的時候只能稍加阻礙,不過只要這些就足夠了。
遭遇對手時,在有難度的情況下,很多人是偏向先選擇先容易對付的。
他並不知道段司議的護身之物是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的佈置是否能壓過其人,所以這裡只能賭一把了。
段司議此刻也是在做着準備,他只是很簡單的扔出了一枚法符,再是服下了一枚丹丸,隨即整個人籠罩在一片光幕之中,看不清具體的身影。
過了一會兒,其氣息也是開始變得若有若無,似乎收斂到了極致,如果不看那層圍繞身周的光芒,幾乎不知道其人真實存在那裡。
其實他們彼此都不知道對方的根本道法爲何,按理說,在這個時候應該相互交流一下,好合作針對對手。
可是他們一個是上殿出身,一個是下殿之人,雖然現在合作,但誰都不會真正信任對方,若是將自己根本道法透露出了去,那就等於對方背後所代表的實力都是知曉了,所以他們是不可能交代清楚的,只能各自爲戰。
張御這時也終於來到了烏金壁壘的樞機之前,根本道法一轉,輕而易舉撥開陣勢,進入了此中。
而通過訓天道章,裡面的場景也是映入了不少的廷執眼簾之中。
諸人看到,這裡是一方寬闊天台,周圍還有一些零星小臺,上面雖然站了一些修道人,但明顯修爲並不高,只那平臺當中站着的兩名籠罩在光芒之中的人影,方纔是正主!
從其身上的氣機和所站位置來看,毫無疑問都是求全道法之人,應該就是兩名司議。
陳首執和諸廷執此時不約而同加大了對鎮道之寶的催動,儘可能將其牽制住,不令之干擾到雙方的鬥戰。
這一舉動,也使得盛箏、段司議二人身上負天圖的氣機頓時變得若有若無起來,與此同時,由於這番對抗,張御身上幽城金砂的護持同樣也被淡薄了下去,片刻功夫,便幾近於無。
三人默默對視着,他們都是清楚,鎮道之寶的氣機只要還在,那麼尋常手段便很難傷及護持背後之人,但若是護持氣機在對抗下有一瞬間的消失,那麼就是彼此出手的時機了。
張御看着對面二人,憑着“目印”和“聞印”,只是在一顧之間,就看出了兩人的形貌和此刻的狀態,認出其中一個正是盛司議,而另一個卻是不認識。
他一句多餘之話也未言,在等了一會兒之後,見到對面兩人身上護持寶氣倏地出現了一個衰落,他眸中神光一閃,擡劍而起,對着盛箏所在就是一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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