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擡頭看去,就見天中那一條天軌之上閃爍出巨大的亮光,過了好一會兒,聽得隆隆之聲傳來,如同九天雷鳴。
光芒閃爍之後,衆人見那天軌似是在緩慢搖晃着,而後在衆人眼中節節斷裂,大段大段的散墜下來,但是仍有大部分殘餘頑強的撐在半空之中。
再是過去片刻,許多明亮的火流星斜斜劃過過天幕,卻是那天軌的碎片往地表落來,有不少甚至落到了這處殿宇之中。
重岸一轉念,那宗盟顯然不是說說而已,是真的派遣人手上去轟爆了天軌,不過若是那金身道人被他們牽制在這裡,想必早已掌制了此物,也輪不到此輩來做這等事了。
而此物一壞,界域之中的天地門關沒有了封堵,卻是能夠被天夏擡升向上,連通兩界了。
只是因爲兩界時序不同,就算天夏反應過來,應該沒那麼快,或會再隔上一段時日,這段時間內可能元夏也會有察覺。
不過他倒是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爲天夏做一些事。
故他趁着諸人還沉浸在震動之中的時候,主動發聲道:“諸位,既然天地關鎖已破,那麼我元夏進入此間也是容易了,我元夏所到之處,必然降下大劫,無論天地生靈, 俱是傾滅, 從無例外……”
彭鸞召在下面一聽,卻是不禁愕然,同時也是無言,心道這位倒是率直的很, 只是你這般招攬人, 似乎有些不太妥當……
重岸卻是自顧自在那裡言道:“只是我元夏也會給諸位同道一條出路,只要諸位願意投我元夏, 那自然不會在此劫數之內。。”
彭鸞召想了想, 覺得此刻不宜再觀望了,無奈之下只得站了出來, 面上很自然的浮出激動之色,道:“貧道久慕元夏神威, 感佩元夏逐道之行, 爲萬千生靈之道, 情願身背惡名,早就有意投效, 如今終是等來道友, 還望道友收容。”
說着, 對着重岸深深一禮。
而他站出來之後,又有兩個人站了出來, 皆是對他一禮,道:“我等願意投效元夏。”
他們之前就像彭鸞召一樣, 暗中見過了祈都、涼術二人,而且他們所攀附的就是元夏天序,一方面是出於功行選擇問題,二來他們也不覺得現在改換了門庭, 仙朝能輕易容忍他們, 反而元夏爲了覆滅此世,可能需要他們。
重岸倒是不想願意投效元夏居然有三人, 點了點頭,道:“既很好,願歸附,那麼你等便是我元夏修士了。”心中則暗想, 這些人可得在天夏到來之前一個個的設法清除了。
他又看了其餘人一眼, 道:“諸位道友或許一時下不了決心,我還可在這裡等上三日,三日之後,若是諸位思慮清楚了, 可來尋我。”
金身道人對他招攬一直冷眼旁觀,沒有絲毫干涉,在他心中,此方天地包括此界修道人,無不是歸仙朝所有,此刻正好可以借其人之手鑑辨那些懷有二心之人,省得他以後再費力氣。
而那個名喚蒙杜的仙將,沒有他的指令,也是站在一邊,不言不語。
又過去十來個呼吸之後,忽然天地間生出了一絲變化,好似蒙上了一層厚紗,飄蕩起伏不已。
再是片刻,上空又出現了一團虛影,這虛影在衆人目注之中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卻是一頭橫在穹宇之上的巨大的天魚,其渾身黝黑,形若烏沉雲海壓在上空,自有一股威勢彌布四方,令心旌爲之搖盪。
但隨後可見,天魚背上立有諸多仙人,一列列持拿斧矛的仙兵仙將,圍護當中一駕仙輦,輦簾之上是一頂青色珠玉羅蓋,輦簾之中,則坐着一名身着金白色威嚴冠袍,面戴青金色面具的仙人。
在他的兩側和身後,則是身着血紅色紗衣,戴着帽笠的女侍和高大軍將,周圍花葉飄飛,金色煙氣滾滾蕩蕩,鸞鳳袞蟒之影若隱若現,並有高亢仙樂時時奏鳴。
金身道人不覺欣喜道:“大輔到了!”
重岸面上也是略顯凝重,這等氣勢,感覺比寄虛更高一層了,只是他總覺哪裡有些不對,卻又無法具體說出來。
這個時候,那一座仙輦在衆仙人仙將簇擁之中,從巨魚背上飄落而下,降落在了大殿中間,輦簾飄拂之中,便有一陣陣金鈴擊玉之聲傳出,令人身心舒潤。
金身道人大步上前,一個深拜,道:“下臣聰奇喻拜見大輔。”
那仙輦之中的仙人出聲言道:“右丞免禮,你忠心履職,發出信符,讓我仙朝重尋此界,我稍候向會陛下駕前表呈你之功行。”其人聲音雖是溫和,但卻透着一股動懾人心的意韻。
金身道人大喜,再拜道:“下臣多謝大輔。”
那仙人看向一邊,道:“此些是何人?”他雖戴着金銅面具,可兩目深湛,看去十分深沉,所有人與之一觸,都覺心中一陣驚悸,不自覺生出畏懼之心。
金身道人回道:“這些人乃是我仙朝離開此方天地之後,藉由我仙朝之遺法修成功果的修道人。”
那仙人道:“既是我仙朝遺民,修習也是我仙朝典籍,雖然是不問自取,可我仙朝不在,無人教誨,卻也怪不得他們。要是歸附仙朝,可以既往不咎,若有立功之人,可授爵祿。”
金身道人大聲道:“大輔寬宏。”又擡頭道:“敢問大輔,那麼那些不願歸附之人呢?”
那仙人道:“右丞,大亂之後必有大治,我回報之後,陛下定會移駕此間,陛下歸來之前,這這裡交給你全權處置,你需盯緊了。”
金身道人恭聲言道:“是,屬下當用心理事,在陛下到來之前,還天地一個清寧。”說完之後,他又一拜,道:“大輔,下臣另有一事稟告。”
他對着重岸所在一指,道:“此間另外天外修士在此,自稱乃是來自元夏之人,不知該如何處置?”
那仙人聲音從輦簾之中傳了出來,道:“我仙朝在天外攻戰殺伐,不知會過多少天外勢力,此輩與之並無區別,清除了便是。”
金身道人應命道:“是!”
仙人又言道:“慮及你一人難支,我將兩部兩法留在此間助你,再賜一枚奉賢令,用以鎮壓惡逆。”說話間,兩側仙官仙將之中,自有人站了出來,對着金身道人一禮,口呼“右丞”,同時又有一道金光朝其飛落而來。
金身道人上前接過,持在手中,大喜道:“多謝大輔!”
到了這個時候,臧青濯等人也已是眼皮連跳,心驚不已,方纔兩人對話他們都是聽在了耳中,那位大輔的神通功行他們根本看不透,可看不透本身就足以說明問題了,而且兩旁的仙將仙官也非擺設。
現在看來,仙朝委實勢大,若是再不下定決心投靠過去,等着那仙朝大勢一到,他們委實難以抗衡。
只是他們久居上位,這一下要放棄手中的權利,還要去逢迎他人,他們一時心中拐不過彎來,有些猶豫不定。
就在此時,忽有一道光芒從天外飛來,其上光芒耀耀,刺的諸人都是睜開雙目,隱隱可見有龍影徘徊,到了天地之內,便直落去仙輦之中。
過了一會兒,光芒纔是散去。
金身道人似是與又與那位大輔說了幾句什麼,便是轉過身來,道:“諸位,陛下聖諭,召此界遺民相見,諸位可願同大輔前往覲見仙皇陛下?”
臧青濯等人一聽,心中一動,他們彼此傳聲商量了一下,皆是言道:“既然仙皇相召,我等豈敢違命,願隨閣下前往!”
若是能夠見一見那位仙皇,那麼就能夠最後確定仙朝的實力,若是委實威勢過大,那麼也就俯首認命了吧。
重岸這時出聲道:“你這所謂的仙朝不知從何而來,竟敢和我元夏作對,你們可需是想清楚了。”
大輔似沒有爭辯的意思,只是語聲平淡道:“願意參拜陛下之人,就都帶了回去,右丞,那些有抗逆不服之人,就交由清除了。”
金身道人凜聲稱是。
重岸卻是無懼其威,心念一轉,卻是祭起那一柄烏金小劍,起法力一催,一道銳光對着那仙輦之中大輔直接射去。
在場諸人一驚,同時緊緊盯着直看,他們不敢動手,但是卻期望他人動手,重岸這等舉動正合他們心意。
然而那大輔坐着沒動,那小劍卻是從車輦之上一穿而過。
重岸一挑眉,“照影?”
那大輔雖然被他刺射了一劍,可卻沒有來理會他,唯有身邊的侍從站了出來,對諸人言道:“諸位還不上的乘雲?”
隨着一聲鈴音之響,諸人便感有一股無形之力落到身上,似在牽引他們,他們也未曾抗拒,任由自身被此力帶了過去,落到了車輦兩旁的天雲之上。
方纔站定下來,平地便旋起一陣風雲,將所有人願意前去朝拜仙帝的修道人與那車輦一起托起,便往天穹之外飛渡而去。
金身道人則是對着遠去之人躬禮深拜,隨後轉過身來,一指重岸及其身邊幾人,道:“將這天外修士和那些逆賊都是拿下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