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身道人這一聲令下,身邊那些大輔留下的仙官仙將俱是對着重岸出手。仙將持戈拿斧,駕雲霧衝殺而來,仙官則是祭動神通道術,試圖制拿困束於他。
重岸卻沒有心思和這些傢伙纏鬥戰,這裡可是秘境,是以前的右丞府,到處禁制重重,沒必要在這裡死磕。
於是他出聲言道:“諸位,此處乃是此輩之地界,不利於我,我等先離開此處,等我元夏同道到來,自可收拾爾輩。”
說着,他隱晦的對着蒲鹿使了個眼色,遁光一閃,就直接駕光離去了。
彭鸞召等人本來還等着他來招呼,還期望他能頂上前,稍稍遮護他們下,可結果卻見他自己招呼一聲後,就先一步遁走了,並且眨眼就不見了影蹤。
他們怔了一怔,暗罵一聲,也是各自起光飛遁。
蒲鹿見狀,也知道這是非不適合再停留,意念轉動之際,一道靈光從身上升騰,裹挾着他的身軀霎時衝出了殿宇, 到了外間, 氣意一轉,從這方秘境之中脫出。。
他又看了上空秘境雲霧幾眼,未再停留,放出一駕法舟, 全力驅馭往鹿洲迴轉。
金身道人將見這些人一瞬間就走得乾乾淨淨, 便當即呵令,着那些仙人仙將分頭追殺。只是面上冷嘲不已, 這些人躲得了今天, 卻躲不了明日。
彭鸞召等三人各自遁走之後,也是各使神通遠走, 同時他們心中有些後悔,要是當初沒有投向天外修士, 說不定此刻就不用這般狼狽了。
而這一次, 三人之中除了彭鸞召功行較高, 爲人狡猾,走得較快, 其餘二人沒用多久就被那些仙官仙將追上了。
二人與之激鬥了一陣, 發現縱然這些人的實力比之自己遠有不如, 可是這些人能夠結成一個古怪陣勢,將力量合在一起發揮出來, 而且還有一個更爲麻煩的地方,此輩無論被擊破擊殺多少次, 都能夠在短短片刻內再度復原。
除此之外,此輩似乎知曉他們所有的動向,每一次他們將人甩脫了,沒用多久又能追了上來, 因爲他們時時得不到調息, 數十次之後,也便漸感不支。
察覺到這一點後, 他們覺得不妙,於是改變了立場,暗示自己可以投奔仙朝,並且可以爲仙朝做內應, 找出那天外修士的下落。
然而那些仙官仙將似乎根本無法溝通, 對於他們的提議都是充耳不聞,依舊延續之前的做法。
兩人又驚又怒的同時也只能死扛到底了,這一番追殺足足持續了有大半月,其中兩人不知用了多少手段, 可是對上擁有不壞之金的仙朝之人,都是成了無用之功。
到了最後,兩人法力耗盡,被這些仙官仙將給擒捉了去。
哪怕到了此刻,他們也是心懷僥倖,期望金身道人能夠接納他們的建言。
可他們卻是料錯了。金身道人根本沒有這等想法,聞知這兩人被捉到之後,他冷然吩咐道:“三日之後,將這二人押至廣臺上處斬。”
現在雖然沒有了仙朝時候立下的斬仙台,但是他必須以狠辣手段除卻叛逆,震懾諸宗修士。
三日時間,他令底下侍從叫來了那些宗盟的修道人,當着諸人之面將這兩人推上了刑臺,隨後先以“斬仙刀”斬了頭顱,再用“水火烘爐”煉去了元神,這等酷烈手段讓看到這一幕的修士都是心驚不已。
金身道人隨後以仙朝之名,向諸宗傳遞種種命令,先前各宗底下之人因爲情勢不明,其人又沒有足夠人手,所以做事無不是陽奉陰違,事情根本推進不下去,而現在這震懾一下,命令下去卻是變得暢達了一些。
重岸則已躲入了地火之中,對於這些人他根本就不會多管,就是當着消耗品來用的。
這個時候,顧着自己纔是緊要的。
至於元夏那邊,別說元夏不知道這裡具體發生的事,便是知道了,對於他拋下幾個土著修士,自己脫走,非但不會來說什麼,反而會認爲他的選擇是正確的。
而在沉浸地底半載,某日之間,他心中微微一動,神魂與天外某物有所牽引,那並不是元夏修士再度到來,而是又渡送進來了幾件陣器。
他心思一轉,元夏這等做法其實很聰明,因爲陣器比人進入此方天地容易的多。
若是這裡還有元夏安排的人在,那這些陣器自有用處,若是無人,陣器也不是這些土著修道人能駕馭的,以後再入天地,也總能用到。
此刻他正好拿了過來運使。
他忽然覺得做元夏的暗線也並非完全是壞事,不但能到處借用元夏的名頭,還能時不時佔一下元夏的便宜。
而另一邊,蒲鹿自離開名洲之後,已回安然到了山門之中。
奉成見他歸來,也是高興,又是向他問道:“師兄,我前兩日看見天軌崩裂,可是出了什麼變故麼?”
蒲鹿道:“事情一言難盡,我稍候再說與師弟你知曉,你先把散在外間的弟子都是喚了回來,注意守好山門。”
奉成見他如此說,也是神情嚴肅起來,道:“是,師兄。”
蒲鹿回去調息了一會兒,精氣神重又飽滿起來,此刻他見發現山門大陣已經完全開啓了,諸多弟子也是喚了回來了,不覺放心了許多。
他知道仙朝不可能直接來對付他,想要控制四方勢力也絕對沒這麼快,但是小心一些也是必須的。
他默默道:“天軌……”
他起身來到了後殿廣臺之上觀望,見果如那金身道人說得一樣,那天軌已是開始慢慢恢復了。
他神情凝重,這東西不但有封鎖天地關門的作用,且還能準確攻擊到大地每一處角落,說明是能夠監察整個地陸的。
等到這東西完全恢復之後,說不定也能用來攻擊清元派。
以往各宗沒有辦法駕馭此物,乃是因爲此輩並不是這法器的主人,現在仙朝這個正主回來,能使用出的威能肯定不止以前所見到的那樣,山門陣勢也不知道能不能擋住。
好在這東西看起來還要許久才能完全恢復,足夠他佈置了,並且這段時間內天地關門失去了鎖制,天夏進入此間應該也是容易許多了。
不過仍是需要早做準備。
他思定之後,便回到了殿內,喚來奉成了,做了一些列的安排。
又是過了一段時間,他聽說重岸正四處襲擊投靠仙朝的宗派,後者也是派遣人手圍剿其人,鬧得動靜非常大。
他心中隱隱有種感覺,這一位許是在爲清元派做遮護。
這時他看向外間,道:“師弟,站在那裡做什麼,進來說話。”奉成自外走了過來,對他一禮,道:“師兄。”
蒲鹿道:“什麼事情?”
奉成肅然道:“師兄,周圍的宗門這幾日有所異動,好像在互相串聯,情形有些不太尋常。”
蒲鹿沉吟一下,道:“我料應該是宗盟與他們聯繫了。並且許諾給了他們什麼。不過憑他們是攻破不了山門,靜觀其變就好。”
奉成沉聲道:“師兄,我們要不要先出手?”
蒲鹿搖頭道:“此輩的山門沒這麼容易攻破,而且荒洲的宗派你還不知道麼?想走就走,想棄就棄,只以自身爲重,後輩弟子都是不被放在心上的。”
奉成道:“只是師兄,我們就這麼坐視,是不是有些被動?”
蒲鹿道:“不着急,時間拖下去,是對我們有利的。”
那金身道人整合內部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他估測要找他們麻煩,也至少要半載之後了,不然沒必要找這些荒洲修士。
不過他現在也是回過神來,那天仙朝大輔當時把諸宗上層之人全部引去了天外,走得實在是一步好棋,沒人這些人,餘下之人可是好拿捏許多了。
當時他完全沒有想到這一節,自己想不到還好說,那些名洲上層修士不可能想不到,卻還是答應了,應該是迫於形勢吧,或是當時完全被仙朝的聲勢震懾住了。
他道:“諸弟子操演的陣法,還有底下的暗道準備的如何了?”
奉成道:“師兄關照過後,便是日夜開拓,如今已是直抵地火所在,若有不妥,立刻便可撤離。”
蒲鹿點了點頭,這是他從重岸那裡得來的靈感,實在不成,那就躲到地底去,有地火遮掩,沒有一定修爲,那是根本追不進來,而且地底下鬥戰,很多手段都用不上,足以作爲一條後路了。
又和奉成商量了一會兒後,其人告退,而他則是站起身來,揮開陣門,來到了那方張御曾經定坐的那座高臺之上。
他邁步上了臺巔,這裡他幾乎每天都會來供奉靈香,而今日他將靈香插上香爐之後,卻是一怔,因爲上面竟是隱隱有靈光隱現,他看了幾眼後,目中不覺現出驚喜振奮之色。
張御曾經告訴過他,若是什麼時候上面有光華浮動,說明已然有了氣機牽引,也即是說,天夏有人即將到來!
欣喜同時,他也不由心定了一些。
雖然他有把握守持山門,但此回不僅要對抗那些仙朝之人,還要應付頂上的天軌,他也是極有壓力的,關鍵是不知道要應付多久,現在卻是看到了希望了。
他對着供案再是一拜,就步履輕鬆的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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