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玄道宮之內,張御與白朢、青朔二人正在此間論道。
三人雖是一氣同源,可是彼此道法不同,各自問對元空之時也有不同的見解,可他們之間的論道,卻更是透徹深入。
儘管張御心意一轉之間,便能知悉兩人心思,可他很少如此施爲,除了必要的傳訊,他幾乎沒有這麼做過。
正在此時,外間傳來了一聲磬鐘之響,悠悠傳入了清玄道宮之中,三人立時得悉了此中因由,知道那殷朧已然成爲了金庭執攝了。
白朢道人對張御言道:“看來道友此前金庭之提請被採納了,如今我等又得一位同道了。”
張御微微頷首,多得一位同道當然是好事,在此之後,玄渾蟬得以更多人借取,更增力量,可是他們所需的還不僅僅是這個。
繼續這般下去,遲早有一日他們是會與金庭攤牌的。
他並不指望玄渾蟬積蓄到擁有足夠與清穹之舟抗衡的力量再是發動,這裡首先需要的是漫長的時間,可這正是他們所缺少的。
以目前道爭的局勢來看,這根本等不及,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天機到來。使得天夏得到了貫通兩界的鎮道之寶,那就極可能結束此場道爭。
再說玄渾蟬若是真的趕上了清穹之舟的力量,哪怕僅只是接近,那也不是元都玄圖能夠遮掩的,金庭一定是會提前發現的,金庭也不會容忍另一件至上至寶掌握在他們手裡,所以必需做好提前衝突的準備。
這裡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用清玄道宮取代金庭,延續與元一天宮的這場道爭,最後在雙方之間決出道爭。
因爲當初五位執攝是以金庭的身份與元一天宮立下的約定,那麼他們若是取代了金庭,也就是可以以這個身份完成此爭。
這是最理想的方式。
可惜這恰恰是最難以實現的,而且其中充滿了變數。
便是壓下了金庭,成功了將之替代,元一天宮若是不願,那麼還要與元一天宮再是做過一場,而後再以他們的方式去完道。
較爲糟糕的情況,那就是他們一上來就會面臨元一天宮、金庭聯手對付,這樣的可能反而是最大的。
因爲元一天宮和金庭定約相互維護,這就結成了一張大網,令所有人都投鼠忌器,動彈不得。
而第二個辦法,就是利用某種契機,利用合適的條件,迫得承認這兩家承認,清玄道宮也可加入這一場道爭之中。
將原來的兩家之爭,變作三家之爭!
這倒是有一定可能實現的。因爲憑藉他們眼下的力量,如果金庭和元一天宮與他們展開一場大戰,現在近乎到尾聲的道爭可能就進行不下去了,以前所有的努力都是化爲流水,反而接受了他們,還有可能繼續完成這場爭鬥。
當然,除卻這些之外,還有一個最壞的情況,那就是元一天宮和金庭兩家覺得此番道爭因爲他們的存在已經無法正常分出結果了,所以將會聯手破滅所有,再演下層,重新開啓新一輪的道爭。
張御想到這裡,神色微肅,要想完成計略,那就要讓此輩無法破滅諸世,此等結果是必須要設法阻止的。
好在要做此事並不是沒有代價的,而且代價還很大。因爲元空天道是不會因爲破滅所有而停下的,天道變化反會因此層層拔高上去。
這意味着下一次的道爭將變得更爲艱難。
這一次道爭雙方還能有限度的干預,可是到了下一次,恐怕他們將是根本無法照見下層,不是他們做不到,而是元空稍有波瀾,恐怕天道就會往上去,脫離至無法接觸下層的地步。
下層要是因此出現了劇烈的變化而無人去糾正,那麼他們可能就無法全道,所以這等做法肯定也是元一天宮和金庭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施行的。
思考過後,他就將自己的判斷與青朔、白朢二人說了下。
白朢道人想了想,道:“當先嘗試第一條路,試着從內部取代金庭,若是走不通,那麼就行第二條路,這也相對最妥當,最不濟也當成三家鼎力之勢。至於破滅諸物,重立道爭,那是最應該阻止和竭力避免的。”
青朔道人道:“便真是如此,我等也不怕,我等有玄渾蟬,不怕蔽絕,真若打起來,卻不信那五位一點損失都沒有,他們也未必能順利重演道爭。”
白朢道人搖頭道:“我等不懼渾黯,可那五位擁有至上之寶,當也是無懼,我們就算能擊敗他們,可因爲寶器的存在,也沒法徹底滅絕其道。”
張御略作思索,這看起來是沒辦法,可其實真正做起來,倒不見得完全如此,只是現在的確還不好說,需要認真籌畫。
他道:“無論走一條路,我等都是必須與那五位一戰的,不然沒可能讓他們認真聽我等說話。”
白朢、青朔都是認同,你若沒有力量,憑什麼聽你講道理?
青朔道人道:“現在我們有了殷道友加入進來,他若與我們站在一處,那麼我們或可能制衡那五位的決策,我們可以一點點的進行改變。”
過去金庭上五位執攝人數佔據優勢,而他們只得四人,許多大事無法決定,但現在有了殷朧,那就是五對五了。
白朢道人搖頭道:“便是有這位新加入進來,也未必見得較那五位佔據優勢。”
張御道:“白朢道友此言說得不錯,我們力量還有不足。”五人那只是明面上的人數,底層力量的差距僅僅是稍稍拉近了一些,並沒有本質上的改變。
他又道:“但這總是一件好事,我們的力量又壯大了一分,若往後再有道友加入進來,那麼就距離我等的目標就又更近一步了。”
他往外看去,他着眼的地方不僅僅是金庭,也有元一天宮那裡,下層若再是上來一位人身修道人,那麼局勢就有所不同了。
從此刻開始,每增加一位上境大能,都將推動他們的力量上去一個臺階。
白朢道人思慮了下,大略定下,那就要具體的執行辦法了,想成爲能與元一天宮、金庭對峙的第三方力量。不用指望一步達成,需要一步步來。
他道:“我們若與金庭那五位一戰,不能牽扯進元一天宮,所以也不能動用裘道友和覆象道友師徒之力。且若是在金庭鬥戰,那是那五位的主場,我們並不佔優勢。”
想讓五位執攝離開金庭那是不可能的,因爲是有了這五位纔有了金庭,那五位落在哪裡,哪裡便是金庭。雙方本來就是一體的。
青朔道人想了想,道:“那要能是讓這五位分開呢?”
張御道:“這是唯一的辦法。”
五人連成一勢,牢不可破,可是一旦有一個人離開,那麼其勢便是告破,可問題在於,諸位大能駐落於元空之中,往來都是氣意,他們本身是不會動的。
就算他們自己,去往別處也都是氣意罷了,他們也並不和五位執攝落駐在一起,而是自成一地,所以他們名義上是金庭的執攝,實際上只是金庭的外圍。
要破開金庭,除非讓其中一位主動離開,或者不得已而分開。
白朢道人也想到了這一點,道:“這五位分開之後,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無法完整的駕馭清穹之舟,那麼玄渾蟬尋到一點,我等就能集中力量各個擊破。”
青朔道人連連點頭。在現有的條件下,這是最有可能擊敗這五位的方式了。他皺眉道:“可我等該是如何做到此事呢?”
張御道:“辦法總是有的,這五位以往不分開,是因爲未曾出現過需要分開的情形,實則此前若是沒有我等,在面對覺霄道友的主身還有寰陽道脈三人共同侵襲之時,他們就不得不分開應對了,至少駕馭清穹之氣時不得不分兩面應對。”
白朢道人道:“還有真餘道友,由於對真餘道友的忌憚,他們勢必還會再分出一部分力量用以防備。”他笑了笑,“假如這等事再來一次,若是沒有的我們協助,他們至少要分出三份力量來應對。”
青朔道人道:“要是再加上我們,那就要同時應對四面之敵。”
說到這裡,他搖了搖頭,道:“只是那個時候,我們還不具備那等力量,而且我等也不可能放任寰陽道脈三人進入元空,他們對諸有的威脅更大,哪怕再來一次,我們也必須站在五位這一邊。”
白朢道人把拂塵擺動了一下,笑道:“以前能有這等事,往後也可以有這等事,若能抓住,那就能完成我等之願了。”
張御頷首道:“的確是有機會的。”這個時候,他心中其實已經有了一兩個辦法了,只是還需要籌謀一番,此後便就可試着加以推動。
這個時候,三人感覺到,有一股氣意向着清玄道宮傳遞了過來。
白朢道人道:“看來是殷道友來了。”
張御道:“那一件事不是單靠我等能夠做成的,而是需要所有同道一起去推動的,還有更多地方需要詳研,可容後再議。”說話之間,他也是將殷朧到來氣意接引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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