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夏一衆修士看到了對面變化,俱是精神一振。
自第二階段攻勢以來,這幾日他們一直在期待這個轉機的出現,現在終是等到了。
在他們的持續不間斷的壓迫之下,元夏天序終於無法久持下去,逐漸開始了內部變轉。
根據他們此前的推斷,這個情形一出現,那必然是會持續下去,而不會再有停下,一二天內便可見得端倪。
天序柔軟一面是怎麼也不可能擋住傾攻的,整個天序即將面臨瓦解崩塌的下場。
現在就看元夏方面的選擇了。
此輩察覺到這個變化之後,最有可能的就是會提前取出寶器。縱然這是冒險之舉,可總還有一點保全天序的希望,總比天序被從外部硬生生攻破來的好。
還有另一個選擇,就是設法拖緩這個變化的進度。雖然沒法阻止最終結果的到來,但可以延長這個過程,只是若是這麼做的話,那麼取拿寶器之舉也必將因此而延後。
元夏若是選擇後一種做法,對他們實際上是有利的,因爲越往後拖延取拿寶器的機會越小,他們反而有希望利用自己手中的寶器將元夏壓得動彈不得,直至壓迫到此戰終了。
清穹雲海之上,陳首執認爲無論元夏做哪一個選擇,決戰也就是這幾天之間了,而對面此刻應該已經有了決定了。
他喚了一聲,道:“明周,去把武廷執請來。”
明周道人稽首離去。
未過多久,武廷執來到了這方天舟中樞之所在,在與陳首執見禮之後,便道:“首執可是有事關照?”
陳首執道:“我已是從諸位執攝那裡請到了殺伐寶器,只是此寶一旦,敵我偕亡,故而喚你前來,需要事先交代一些事情。”
武廷執聞言不覺擡頭,肅然道:“首執,首執身兼大局,這等事何必由首執來做?該當由我輩替代。”
陳首執道:“那寶器如今經過一日法訣拿持,我已然能夠堪堪運使,不說這是我之職責,交給你們也未必來得及。”
武廷執還想說什麼,陳首執卻是一擡手,斷然道:“此事就如此定下了,不過你們也不必急切,只現在看來,暫還用不到此物。
然則天機之變,非你我所能預料,若是情勢到了我不得不出手之時,那麼我必持此器挽回局面。故你聽清楚我下面之關照。”
武廷執看他一眼,稽首稱是。
陳首執肅然道:“武廷執,我若不在,那麼天夏便當是由你來維持大局,屆時往你帶領天夏走到最後,務必要贏下此爭,關於天夏上下一應載錄和需爲之事,俱是在天舟之上,若有需要,你可往此處來尋。
再有,若是有什麼疑難之事。涉及到上層力量,你可去尋諸位執攝解決,你知當如何去尋。武廷執,你可聽清楚了麼?”
武廷執沉默少時,沉聲道:“武某聽清楚了。”又是一禮,“武某謹遵首執諭令。”
陳首執點了點頭,真要到那一步,除與武廷執之交代,同樣也要與諸廷執說清楚,不爲了避免天機有變化,也爲了避免元夏可能涉及到的推算,所以先不廣傳,待到確實需要之時再以玄渾天傳意,左右也只是一瞬間事。
元夏這一側,茫虛之中那幾位道人見得天序驟然變轉,儘管有所預計,知道這個變化始終會來,可這麼快顯現出來,這還是令他們頗感煩悶。
本來他們準備從容拿取,可這個情況一出現,現在看起來已經不可能了。
他們倒是可以選擇延長變轉時間,可越是往後,底下那些推算天數之人越難以應對天道之變,稍有差池,那連拿取寶器也是不可能了。
這並非他們態度悲觀,而是此刻的情況已經充分證明了局面變化並不站在他們這邊,真到後面,只會愈發難以收拾。
所以不但要堅持取拿寶器,還要設法儘量提前。
有人道:“如此倉促去做,天序又當如何?”
若把天序自行弄崩,那他們前面所做的努力起碼有一半就成無用之舉了,他們此前反覆考量,慎重無比,就是爲了避免此事。
又有人道:“不如此又能如何?”
衆皆沉默,他們感覺到自己是被逼到了這一步,儘管這麼做是正確的,可幾乎沒有其他路可走,這也是唯一之選擇了。
有人冷聲道:“天夏若是乖乖受死,讓我等將之覆滅,那麼我等早已是完成消殺玩萬世之偉業了,天序從此不得變轉,天道變數從此再不爲患,可恨天夏抗拒大勢,致我最後一步難以達成,取拿終道之舉屢屢受挫。”
萬世之下,只餘天夏一世尚存,只需將之滅去,那麼能完終道,終道那一刻明明離他們如此之近,可現在卻又變得遙遙無期起來。
對於天夏,他們自然是十分敵視的。可是比起天夏,他們其實更痛恨的是兩殿。
如果不是這些人貪求不足,養寇自重,天夏根本不可能成長到如此地步,如果不是這些人屢次不願意配合,何至於到現在還取不出寶器?早就將天夏逐退出去了。
可現在說什麼都已晚了,而且到了眼下的境地,先前所做的計略也不可能臨時改變,只能繼續走下去了。
四成機會左右還有點勝算,可若是拖延下去,那連四成機會可能都是沒有。故是諸人決定即刻加快取拿之進度。
幾人意識各自從茫虛之地退回駐身之所在,並在法壇之上坐定,意識各自探入到了那浩大天序之中,並執起自身之權柄,將意識傳遞入內。
這其中需要持續不斷的灌輸入力量,使得天序在某幾件鎮道之寶的推動之下按某一個規律運轉起來,在此之下,寶器互相交替遮掩,呈陰陽剛柔之變,所以寶器或顯或隱,或沉或浮,便是一瞬間少得,也不幹礙大局。
他們就是要利用這裡的空隙,將寶器取拿下來,只是給予力量的多寡,還有天序本身的穩固程度,直接決定了他們到底能取拿幾件寶器。
在保持穩固的前提下,他們最多也只是取拿兩件罷了,要不是涉及到天序運轉全需上層力量,一些祭獻之法無法用,那他們寧可把除上層之外的整個元夏中下層全都是祭獻了,以換取足夠的維持之力。
而在成功將寶器拿取入手之後,天序只會保持短暫時間的正常運轉,所以擊退的天夏整個過程不但要迅疾猛烈,且需速戰速戰。
由於兩殿不能指望,還在後面拖後腿,所以壓力幾乎全部在上三世這裡,他們此刻不得不調和上三世所有寄虛及寄虛之上的修道人,將此輩神氣都是聚合於一處,好爲他們所用,就算這只是杯水車薪,可多少也能補充不足和少失的力量。
而同一時刻,兩殿這裡亦是感覺到了天序的變化比之前更爲劇烈了,本來只是有一些意識上感應,可現在卻是明明白白映照在了心神之內,明確知曉上三世的舉動了。故兩殿所有求全道人不約而同開始全力抗拒,不讓此事順利進行。
天夏自方纔開始就一直利用玄渾天觀察,這是見變化愈來愈激烈,沒有止緩的跡象,料定元夏選擇了激進方式應對。
陳首執當下下令所有人各守陣位,稍候當需將天夏這一邊的力量全數展現出來。
因爲元夏的進攻不可能久持,所以他們只要挺過這一次,哪怕不去進攻,也就可以堅守到對面自行崩潰。
他們在最初的想法中,本來還打算在此輩取拿寶器之際,趁着空隙擊其天序,逼其回援,但是討論下來認爲,元夏敢這麼做,當不會放任這麼大的破綻出現。所以最後決定,當是用全部的能力先用於守禦。
現在看來,這個決定是正確的。
並且對於守穩這一次攻勢,他們也是有信心的,寶器對對面的壓迫一直在持續增加之中,分配上是分配在這近十天中,現在雖進程過半,卻還有大量的力量未曾壓上,若是推動出來,足以與元夏反擊對撼了。
就算對面的力量在短時內強過他們,也沒可能一氣將他們壓垮,在允許情形下,他們會選擇借勢後撤,去到遠端,那麼元夏天序的壓迫自然會有所減弱。
反正那時候的元夏絕然是不敢久拖的,若是壓了上來,只會對他們更有利。
此時此刻,因爲元夏取拿寶器之事已然定下,此回之碰撞將直接決定兩家之未來,並決定此戰之成敗,道爭之勝負,故而下層氣數開始劇烈翻騰變化了起來,而上下牽扯之下,氣數變化也是令諸位大能有所感應。
張御看到了這一幕後,知曉元一天宮也能看到,此輩將會如何做,也馬上就能見到分曉了。
他心意一轉,傳告此刻站在天夏陣中的各位上境大能,包括元一天宮那裡的丘宮、覆象、及老師摶真也沒有漏過,令諸人都是做好準備。
諸人早是在等待着這一刻,得他傳意,都是報以迴應,言稱已然準備穩妥,隨時等待金庭之傳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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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