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阿鳥輕易把董國丈的家當成自己的家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
他洗上一把臉讓一旁的侍女爲自己換上裹傷的棉布到內室挑三撿四最終選一件自己覺着最爲氣派的員外褂換到身上出來。董國丈早已等不及先一步坐上大門外的馬車。外面天色已經發昏燈籠成串堤點亮狄阿鳥匆匆爬上去大聲說“我快吧。”董國丈拉了他一把衝車夫喊“快。快。人家該開場了要是去晚一步成何體統?!”
兩人一起在車裡搖晃半晌董國丈撩了簾向外看一看車馬奔馳的外景再放下忍不住在暗處揩一把汗掏心裡話兒“阿鳥是不是很緊張?!我也是個沒見過場面的粗人大姑娘上轎呀頭一回就怕人家看得出來笑話……”
他突然注意到狄阿鳥身上的衣裳問“這身衣裳看着不錯咱爺倆身材相當還真能換着穿——嗯?!這是我的衣裳麼我怎麼沒有一點兒印象?!”
狄阿鳥笑道“你看你衣裳多的都記不起來。”
董國丈不免尷尬大發牢騷“什麼都要按制度現在叫外戚吃飯穿衣達不到制度就叫丟朝廷臉面丟娘娘臉面天底下這麼多人吃不飽穿不暖咱們還非得佔些莊園朝廷給你你不要還不行不然呀逢年過節往宮裡頭送東西都送不起?!你說做人家老子的有像我這樣的嗎?!有丟女兒、兒子的臉一說麼?!你說做老子見了女兒叫娘娘千歲逢年過節還要給她送禮心裡什麼滋味?!我真後悔……”
他說“我看你董文哥樂顛顛地盯着他外甥樂真要到領兵打仗時也夠嗆。他是外戚人家看得起纔怪?!”
狄阿鳥安慰說“咱有什麼辦法?!你歲數也不小了吃吃、喝喝玩玩、樂樂還和誰過不去?要是你想舒心幹嘛呆在京城裡?!尋個莊園釀個小酒騎馬打個獵……”
董國丈坐到狄阿鳥身邊摸一摸他心窩說“我現在的兩隻膀子都還不缺力氣。應徵入伍沒有一點問題要是能出得上力卻不出力。不虧心嗎?!你還記得咱們收留的那些人吧?!要不是咱們收留十有八、九餓死餓不死的去造反現在我女婿當王萬萬不能像以前那樣了我就直直地坐這兒盯着他們。免得沒臉去見那些破產了地妻離子散的沒吃、沒穿的百姓們——”
狄阿鳥笑了笑突然記得一件事問“老頭。有一種拍一拍人家的肩膀把人家拍吐血的氣功你有什麼辦法破?!”
董國丈說“內力臻至化境的人都可以做到!”
他“哼”了幾聲拿出一物交到狄阿鳥手裡說“你看一看。”
狄阿鳥摸了一摸。才知道是一個銀錠元寶不由納悶不知董國丈讓自己看什麼無意識地摸了一圈才知道上面印下三個深深的指印。吃驚道“你怎麼做到的?!”
董國丈大笑道“以前讓你學你不肯學現在吃了虧晚了我不教了。”
狄阿鳥捏在銀錠子上使足勁捻。感到手指上的肉都要被壓壞掉了。尤不信邪地“吼、吼”兩聲感覺一下。銀錠子上頭也有了淺淺的痕跡他遞回去說“是不是這樣?!”
董國丈摸了一會兒說“你倒天生神力。”
他輕聲說“這是一種硬氣功江湖上叫大力金剛指。你一開始習練把氣力集中上指頭保護住自己指頭可以發揮平時發揮不出來地力氣日子久了再運氣就足以將內力灌到筋骨之中筋骨剛硬無比手指的堅硬不比以前力氣不比以前不就可以把指頭擠進銀錠了?!”
狄阿鳥點了點頭問“刀槍不入也是這樣練出來地?!”
董國丈說“沒錯。硬氣功發力時可以把氣勁打出來重傷敵人你想過沒有氣勁也可以打到別人的體內呢?!”
狄阿鳥疑惑道“自己的氣能打到別人體內?!”
董國丈笑了笑說“氣能發出來自然就能打入別人體內你知道有一些專門行棍刑的衙役他們打人墊一張黃紙能將人打得皮開肉綻而上面的黃紙不爛這是爲什麼?!”
狄阿鳥想了一下說“使勁力透過黃紙傳了進去。”
董國丈說“這和一種內功的發力有一些相似修習內力地人若打你一拳、一掌能讓你的外肉一起吃力將突然爆發出勁力送到深層外面無痕無跡卻已經震傷你的內腑。你還記得我和你比刀一樣的材質我卻將你的刀打斷想一想爲什麼嗎?!”
狄阿鳥說“有點兒像墊黃紙打人你把勁力迫發到竹子的內部這?!怎麼可能呢。
董國丈掀開簾子往外看了一看回過頭繼續講“當然可能。你只要肯嘗試遲早有一天可以掌握住勁力的奧妙。”
狄阿鳥問“你說這一種還有別的方式?!”
董國丈說“沒錯還有一種那就是把內力直接輸進人體。少量的內力輸入到人的經脈中能刺激血氣更好地運行但要是功力深厚輸入猛烈就能破壞經脈影響血氣運行要是輸入體能地這些真氣再稀奇古怪、或者有毒更容易給人造成較大的傷害比如說黑砂掌紫砂掌打中人體後一部分傷害是內力迫發造成的內傷一部分傷害是有毒的真氣造成的毒傷很容易致死。”
狄阿鳥躍躍欲試恨不得現在就下馬車找個地方試驗一下聽到董國丈又說“一般習武者沒有不想保護自己地內臟保護好自己的內臟就可以不生病。延年益壽突破體能的極限但實際上一些內功的修習偏偏破壞某處內臟某處經脈你要是想修煉的話要慎之又慎。”
狄阿鳥自幼吐納一點兒也不含糊把銀錠要過來內提一口氣。運轉丹田把氣勁轉到指頭上。捏捏仍然是淺淺的一個凹坑。
他就反覆地運氣到手上反覆去捏過了一會兒突然浮現出一種若有若無地感覺好像種意念驅動地內力都是沿着一條、一條的小路。到了手上四通八達地分散了細細感受兩遍車停了董國丈提醒說“到了。到啦。”
狄阿鳥跳下來回頭扶過董國丈眼前出現一所大園子燈籠高掛賓客如雲來往交織地都是挑夫。好不熱鬧回頭看一看半路匯合的自家馬車也已經停了妥當就跟董國丈說一聲走過去。問謝先令準備什麼東西。
謝先令往兩旁看了一看纔敢湊嘴低聲說“一箱子是雞蛋只有十來斤別的都是草一箱子是一對大大的仿古花瓶。另外。還有兩袋大個的芋頭。”
狄阿鳥把耳朵收回來震驚道“你說什麼?!”
謝先令笑道“怕什麼?!有國丈照着咱們。
還怕人家退禮逐客?!”
狄阿鳥往回看看見狄阿孝、趙過都下了馬李思晴也下了車正和小棒頭相互扶持着生怕泄漏禮品數量使得大夥沒有底氣連忙忍氣吞聲扭過頭一看董雲兒和董國丈衝自己招手跑過去湊了腦袋轉着兩隻眼珠兒問“你們送什麼來了?!”
董國丈底氣也不足瞄着別人家往前擡的大個箱把自己覺得像樣的嚷出來說“十枚蒜頭金兩雙玉玩其它都是一些零碎玩意兒押箱子地。”他口氣一轉連忙去摸狄阿鳥地底問“你呢?!”
狄阿鳥清一清嗓音樂呵呵地說“十斤金蛋。兩隻這麼大、這麼大的大古董花瓶還有芋頭銀整整一箱。”
董雲兒和董國丈有些兒傻眼一人扯住他一邊。
董雲兒乾脆動手動腳地敲打冷笑道“你是有錢沒地方花?!竟然還跑我們家去借我爹爹的衣裳?!”這麼一嚷董國丈往他身上瞅看了一眼指着說“這衣裳。這衣裳。”狄阿鳥將借來的衣裳一撐撐開樂滋滋地抖動兩個寬大的袖子轉一個身讓董雲兒也感覺、感覺國丈的感覺。他感到眼神始終不對疑惑不解把袖子交叉雙手捂住小腹低頭仔細審視發覺胸前有一排大圓餅長出一個、一個“壽”皺眉想一想旋即開顏說“這上面寫的是‘壽’字吧。壽好。多福多壽?!嗨嗨老頭你別搶我真地就看中這一身氣派?!”
董國丈愕然道“你拿這一件衣裳怎麼穿得出去?!你——!你小子倒是怪識貨這件衣裳是你那宮裡頭的姐姐做給我過壽的一次沒有穿過。我只問你這上頭有‘壽’字你要是穿了進去人家不笑話死纔怪。”
董雲兒成了掩嘴葫蘆退了兩步站他後面只見背上頂着的“壽”字更大怎麼看怎麼像是一隻帶殼的烏龜連忙說“爹。你還是到車裡跟他換換你看他噢。”
她前伏後仰引得管家也笑後面的狄阿孝、趙過不知所以特意跑過來看狄阿鳥接連不讓他們笑他倒不覺得自己的衣裳哪點兒不合適只是頭上裹的有布需要一頂帽子就把董府管家的耷拉頂員外帽取下來一邊走一邊掩耳盜鈴地竄口供說“咱們的禮是一百到底多少隻八十八隻金蛋?!兩個這麼大地古代花瓶一箱這麼大個的芋頭銀整整裝了四層!”
董雲兒竟然相信了倒是董國丈嘲笑說“你也聽他吹?!他那風一刮沒什麼準反正咱得小點心免得露餡時沾着咱們。”
他們越是害怕沾狄阿鳥還越跑得快衆人齊下手一口氣跑到董國丈前頭只聽得狄阿鳥報價“博格阿巴特狄阿鳥禮金六十八個金蛋兩個前朝大汶店青花瓷器花瓶一箱芋頭銀約值紋銀五千兩。”
緊接着貼着封條的禮箱往兩旁一撂筆式清聲高唱一遍。董國丈和董雲兒遞交着禮品就見他走在前面並不等自己這兒的人揹負兩隻大袖搖頭晃腦地帶着自己的人走到人頭重重地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