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彷彿遠在天涯近在咫尺的過去,如潮水一般涌向孔慈。
“老婆,大家都說你無所不知,我問你,義公廟裡邊那些木雕衣服底下,是什麼樣的軀幹你知道麼?”
“不知道。”
“嘿嘿,考倒你了吧,跟你講,我遲早有一天會拉下木雕的衣服,看個究竟。”
孔慈眼中淚光閃閃,“許多年前,我和徐堯一起,過十萬大山,路過義公廟,祭拜過廟裡的木雕像,他跟我說,總有一天,要拉開這些木雕的衣服,看看底下的軀幹,都是什麼樣的,他這個人,一向說話算話。”
晉武大人聽得苦笑,“這刁徒,真是無法無天,接下來該做什麼?”
孔慈說道:“進山。”
徐靖皺眉,“你的意思,玉璧麒麟不在義公廟?”
孔慈搖頭,“不在。”
徐靖氣頓時不打一處來,粗聲粗氣說道:“那你引我們來這裡做什麼?陪着你緬懷過去?我可沒那閒工夫。”
孔慈沒作聲,兩顆黑葡萄一般雙眼,沉沉看着徐靖,良久輕嘆,“徐堯真是好眼光。”轉身離開義公廟,沿着羊腸小徑上山。
這話說的莫明其妙,善武大人和晉武大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徐靖卻心下一沉,隱約猜到孔慈話中含意,是在說徐堯將她託付給自己,是看走了眼,一時慌亂不已,脫口就想要致歉,但他性情一向沉默寡言。又死要面子,此時更當着兩名對孔慈抱有成見的官長在,那些致歉的話。因此在嘴邊轉來轉去,終究是沒說出口。只是低着頭悶不吭聲緊緊跟在孔慈身後,見着她纖弱背影,心裡憐惜之餘,也內疚萬分。
孔慈等了陣,不見徐靖開口。輕聲嘆口氣,說不出是失望還是無奈。
徐靖心裡越發慌亂,最後終於還是沒忍住,聲若蚊芮的說了一句,“我那是氣話.16K,手機站
孔慈輕笑,“什麼?”
徐靖惱怒說道:“我說,之前說的是氣話。”
孔慈漠漠說道:“哦。”
再沒有下文。
徐靖有些窘迫,礙於善武大人和晉武大人跟在身後,實在不好意思軟語央求。只得壓低聲量說道:“你不要放在心上。”
孔慈只是笑,淡淡說道:“我沒有放在心上。”
徐靖鬆了口氣,“那就好。”
誰知孔慈又說了一句。“無關緊要地人說話,我通常都不放在心上的。”
徐靖一口氣險些沒上來。“你?!”
孔慈冷笑。連眼角的餘光都不屑得施捨徐靖一點,“我怎麼了?你若是沒聽清楚。我不介意重複多一次。”
徐靖心頭大痛,咬牙說道:“不用。”
兩人雖然壓低聲量交談,可是善武大人耳朵尖,隱約還是給聽聽到一點,見着徐靖飽受打擊模樣,擔心兩人再交談幾句,只怕當場要鬧出人命,遂出言解圍:“孔慈,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孔慈踢開小徑上凸出地松石,“交錢百萬兩走弓,百字和兩走馬合在一起,那是個弼字,我們要去弼聰營,確切的說,是弼聰營地亦誠塹。”
弼聰營是徐家堡鼎盛時期,專門用來培訓三歲到五歲小孩的營盤,從弼聰營活着出來的小孩,纔有資格進儲衛營,這營盤在徐家堡西北方位上,背*十萬大山,交接處有一處天塹,號稱是叫亦誠塹,這裡飛鷹莫渡,鳥獸難行,是弼聰營教官用來懲罰不守規矩的小孩用的牢所。
晉武大人皺眉,“去那裡做什麼?”
孔慈笑出來,似是十分歡喜,“找義公廟那木雕地半邊袖子。”
三人心下都狐疑,摸不清孔慈思路,善武大人沉吟片刻,“孔慈,你可否將玉璧麒麟具體的藏匿地方直接說出來,不要讓我們這樣猜測?”
孔慈搖頭,“老實說,我不知道徐堯將它放在什麼地方了,這是個連環迷,我們得一環一環的去解,看看他從亦誠塹拿走什麼東西,才能知道下一步應該去什麼地方,應該找什麼東西。”
徐靖怒道:“我纔不信你猜不出藏匿地點,你根本是不想把東西交出來。”
孔慈冷淡說道:“你要這麼想也無妨,反正我是沒差的了。”
徐靖氣得簡直要吐血。
孔慈卻又笑出來,那笑容宛如烏雲旁邊鑲嵌的金邊,清麗可人之極,徐靖看得呆住了,善武大人和晉武大人交換了個眼色,各自面有憂色。
行了一陣,徐靖突然想起一件事,“慢着,爲什麼徐堯將半邊袖子藏到亦誠塹去?不會又是有什麼典故吧?”
孔慈抿嘴輕笑,斟酌片刻,說道:“以前在弼聰營的時候,徐堯犯錯,給教官罰去亦誠塹面壁,我時常偷偷拿了饅頭去給他充飢,就在那裡,我們建有一個秘密基地。”
“很顯然,半邊袖子就藏在那秘密基地裡邊了?”
孔慈笑道:“應該吧。”
善武大人說道:“希望玉璧麒麟也在。”
孔慈只是笑,沒作聲,徐靖察言觀色,恨恨說道:“我真恨……
孔慈笑着問道:“恨什麼?”
徐靖沒作聲,拒絕回答這問題。
恨什麼呢,只有他知道。
四人沉默着繼續往前走了約有小半個時辰,終於行至亦誠塹附近,這是兩片壁立千尋的懸崖,底下是隆隆作響的深澗,中間隔着丈餘寬,深澗這邊是十萬大山,對面即是弼聰營的後防。
徐靖看得發呆,他在弼聰營一向是好孩子,從來沒有來過這裡,“距離這麼寬,我們要怎麼過去?”
孔慈搖頭,“我們不過去。”
“不過去?”
孔慈沒作聲,對住半壁懸崖出神良久,指着中央一處凸起地岩石,“你看那裡。”
徐靖睜大了花骨朵兒一般的大眼睛,努力看了半天,“有什麼特別的?上邊空空如也不是麼?”
“是。”
“所以?”
“所以我們走吧。”
“啊?爲什麼?”
孔慈輕笑,解釋道:“那上邊沒有擱置任何物品,說明我們下一步要搜索地東西,仍然是半邊袖子。”
“那就是你們的秘密基地?”
“嗯。”
善武大人忍不住笑出來,“你們兩個小鬼頭,那種峭壁上地突起做秘密基地,能放什麼東西?”
孔慈輕笑,“兒時地趣事,童顏,幼稚的夢想,以及兩個人地未來。”她悄聲低下頭,“都可以,只要你有
徐靖撇了撇嘴,不欲再見孔慈落淚,遂轉移話題,“半邊袖子既然不在秘密基地,徐堯引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孔慈笑容酸楚難言,“我想,他大約是想要我和他一起,最後一次,重溫過去吧。”徐靖愣了愣,驀然想起徐堯臨死時候眼角那滴淚水,心下惻然,“我真可憐他。”
只不過是想要和最心愛的人在一起,回顧過去,這樣簡單夢想都不能事先,徐堯死的時候,心中該是多麼的無奈,多麼的遺憾。
衆人想到一處去,都覺惻然,良久晉武打人打破沉默,問孔慈道:“現在我們去哪裡?”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節更多,作者,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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