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仁領走春喜,宇文娥腆着肚兒進到內室,陪笑解釋道:“房大人見諒,妾身收到你信函,立即就想出宮趕過來的,只是不湊巧恰好太醫院的醫女進宮替妾身檢查身體,所以耽誤了一小會兒,妾身擔心房大人久等,因此特意差了春喜先行過府和房大人說一聲,沒有想到這奴婢誤會妾身用意,說了一攤子的糊塗話,惹得房大人心情不佳,妾身着實是內疚。”
房玄齡笑道:“你也不必這樣謙虛,你終於懷上皇子,我要恭喜你纔是,宮中生活詭桀無常,聖上又最不喜宮妃和朝臣來往,你因此想要斷了和我的來往,也是無可厚非,不過我只提醒你一點,凡事不要鼠目寸光,你也不想想,宮中諸妃,尹氏背後有太子,萬貴妃背後有劉文靜和秦王黨,你呢?你有什麼?不外是聖上寵愛,單*這一點,想要在宮中立足,是遠遠不夠的,尤其你又懷了皇子,無疑是領先尹氏和萬貴妃一步,人都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當心兩人聯手對付你,聖上日裡萬機的,現今又是非常時期,舉國處處都是反王,他未必有心思關注後宮變故,你自己當心了。”
一番話說得情意切切,似是處處替宇文娥着想,卻又暗含威脅,提點她不可過河拆橋。
宇文娥也是聰明人,當然聽出房玄齡話中含意,連忙說道:“房大人說的是,妾身也是有這樣憂慮,所以才懇求房大人今後要更加照顧,至於房大人有何種吩咐。只要妾身力所能及,一定萬死不辭。”
房玄齡心中微笑,終於說出引宇文娥過府的用意。“我也不要你萬死不辭,我只要你設法幫我拿一張聖上的親筆手諭。”
宇文娥微微蹙眉。還沒來得及說話,房玄齡又說道:“當然,這件事是有些難度的,否則我也不會想到要麻煩你,但我相信你能力。完成這項任務應該是不成問題地。”
宇文娥無奈,只得說道:“手諭要寫什麼內容?”很簡單,許以高官厚祿,招安瓦崗羣雄,尤其是李密.16K,手機站
宇文娥眉峰蹙得更緊,沉吟片刻,試探問道:“房大人,恕妾身斗膽問一句,您是秦王黨人?”
房玄齡撇了撇嘴。“不是。”
“那做什麼替秦王謀事?”
房玄齡沒作聲,良久輕嘆口氣,“不外是爲利益所趨勢。”
宇文娥大是驚訝。遲疑片刻,說道:“房大人你不像是個逐利之人。”
“未必。關鍵看是什麼利吧。”
宇文娥說道:“比如說?”
房玄齡苦笑。“我父親的詩集。”
宇文娥驚訝之極,“房大人父親的詩集找到了?”房玄齡找詩集地事。她一早就知道,也曾經幫忙搜索過,只不過是徒勞無功。
房玄齡點頭,“是,在劉文靜手裡。”
“你相信?”
“劉文靜此人風骨十分好,一向有一說一,他說有,肯定就是有。”
宇文娥哦了聲,沒再作聲。
房玄齡對着窗外日光出了會神,轉開話題問宇文娥,“昭儀娘娘,關於獲取聖上手諭的事,你想到點辦法了沒?”宇文娥沉吟片刻,說道:“我有辦法。”
房玄齡眼中露出笑意,“我就知道,凡是和聖上有關地事,沒有一樣能夠難道昭儀娘娘。”
宇文娥尷尬的笑,搖頭說道:“不是我,而是我恰好有個運房的親戚,是個醫官,因爲懂得煉丹,又會看些天象,前幾天入宮面聖,很得聖上看重,許多軍國的大事,聖上都會提出和他討論,徵求他意見,所以我設想,假如可以說服他幫手,拿到聖上手諭,應當是不難的。”
“這人是誰?”
“他姓孔,叫做孔玉。”
房玄齡失口笑出來,“千金公主中意地那少年?”
宇文娥抿嘴笑道:“房大人也關心這些八卦?”
房玄齡笑道:“之前有朝臣議論,我聽了那麼一耳朵,”想了想又說道,“你打算如何說服孔玉幫手?”
宇文娥頗是自信的說道:“這個簡單,我這個遠房親戚欠我們宇文家族一個天大的人情,只要我開口懇求,他找不到理由拒絕的。”
房玄齡給她勾起好奇心,問道:“什麼人情,說來聽看。”
宇文娥說道:“這件事說起來就話長了,許多年前,我父親擔任相州總管,有一次他上山打獵,結果遇到一對人馬要絞殺一名懷孕少婦和年幼少年,父親路見不平,出手救了這少婦和少年,送回總管府修養,後來少婦難產死了,臨死時候將那少年託付給父親照顧。”
“這少年不會恰好就是孔玉吧?”
宇文娥點頭,“是,就是他,當時他大約五六歲樣子,但是性情非常倔強,那少婦死後,他獨自一人把她屍身背到山上,挖了坑掩埋,堅決不要我們插手,當天夜間,他也離奇的失蹤,從此以後再沒有音信。”
“然後這人最近突然來了長安,還託你引見,送進宮給聖上煉丹?”
宇文娥搖頭,“不是的,他到長安我並不知情,是太醫院的胡太醫替他在醫正官署謀了個位子,後來大約有其他人幫忙,他得到替聖上檢查身體的機會,一來二往的,聖上就留意到他了。”
“這樣啊……”房玄齡眉峰微微皺起,抽絲剝繭分析道:“胡太醫那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地主兒,沒好處的事他一向不做,他肯這樣不遺餘力提攜一個小人物,一定有他不爲人知的原因,這說明孔玉地來歷值得調查,再有,胡太醫是尹氏的人,尹氏和太子千絲萬縷,孔玉很有可能也是太子黨人,這樣推斷,你那人情不見得還能兌現。”
宇文娥卻笑,自信說道:“我知道,不過房大人大可放心,孔玉三天前曾經拜訪過我,我旁敲側擊詢問他是否是太子黨人,他斬釘截鐵地否定了,並且意有所指告訴我,有意想要向秦王黨*攏。”
房玄齡大是好奇,脫口問道:“爲什麼?”
宇文娥苦笑,“這個他不肯說。”
房玄齡又想起一件事,“是了,劉文靜受傷時候,好似經常看到孔玉在他府上進進出出,爲劉文靜診治,我最初還以爲是聖上地意思,後來聽人講,聖上選派去診治劉文靜的是胡太醫,但是被劉文靜拒絕,此後聖上就沒有再選派太醫,由此推斷,孔玉貌似完全是在免費在替劉文靜診治地了,如果實情果真是這樣,說他有意向秦王黨*攏,倒也不是空口說說。”
宇文娥說道:“妾身也是這麼看。”
房玄齡百思不解,“奇怪是爲什麼呢,秦王明明已經落勢,他究竟看重他什麼?”
宇文娥躊躇了片刻,字斟句酌說道:“我想,也許是遠景吧,秦王其人,底子很厚,現在雖然給聖上壓得打壓得擡不起頭,但是遲早有一天,他會東山再起。”
房玄齡笑出來,若有所思看着宇文娥,“你這麼肯定?”不期然想起劉文靜,一時失了神。
宇文娥反問房玄齡,“房大人怎麼看?”
房玄齡出了會神,避重就輕說道:“秦王是個有才幹的人,這一點我相當認同。”
“所以?”
房玄齡圓滑的笑,四兩撥千斤的說道:“所以,我纔會找了你來,要你幫手,替他拿到聖上的招安手諭。”
宇文娥露出心領神會的笑,“我猜得不錯,你肯答應劉文靜的要求,果然不全是爲了那部詩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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