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廢墟中衝出來的費其忠衣衫襤褸,身上全是鮮血,看起來非常嚇人。特別是貼近爆炸中心的腦袋,此刻已經被炸得血肉模糊,流血不止,兩隻耳朵都已經被炸飛了。更爲搞笑的是,費其忠原本殘留的幾縷白髮也被隆清的自爆炸掉,現在光禿禿又沒有耳朵,還血肉模糊的樣子看起來實在太搞笑了。
可嵐恆看着他實在笑不出來,哭喪着臉說:“饕餮,你覺得我應該逃嗎?如果隆清能和對手同歸於盡,我倒是走得心安理得,但現在這樣……就算知道隆清救我有他的目的,我也不想看着他白白死掉。反正費其忠已經重傷垂死,要是我上去補一刀……”
這個想法剛剛出現,嵐恆就怦然心動。
剛剛擋住隆清匯聚一生功力的一劍,費其忠相信已經消耗很大一部分體力;現在再被隆清炸成重傷,他也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的。如果趁着費其忠重傷的機會將他斬殺,以後要滅隱劍門也輕鬆很多了。
想到這,嵐恆拔出開山尺,一步跨了出去。
可就在這時,饕餮的聲音突然在嵐恆心中響起,說:“等等!嵐恆,你這樣衝出去真的行嗎?就算費其忠已經衰弱到極點,能被你僥倖斬殺,但你想過有可能趕回來的隱劍門高層沒有?剛纔發生這麼劇烈的爆炸,已經離開的高手們不可能不知道,如果他們折返,你有想過那後果嗎?”
饕餮的話讓嵐恆心中一凜,立刻頓住腳步。
正如饕餮所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費其忠受的傷就算再重,嵐恆想不付出一定代價就將他斬殺也絕不可能。如果被費其忠所傷,而隱劍門的高手又折返回來,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饕餮見嵐恆遲疑,立刻說道:“不要多想了,以那些傢伙的速度,返回來也要不了多長時間,你最好趁現在離開,不然什麼都晚了。”
嵐恆現在就站在隱劍門的門口,身影雖然消瘦卻比夜空中的明月還要顯眼。如果真被隱劍門的高手殺回來,十條命都不夠他死。
所以遲疑片刻,嵐恆轉身就往來時的方向逃跑,矯健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曲折的道路里。
十多分鐘後,離開的幾十個隱劍門高手果然像如饕餮所說,全都折返回來,落到費其忠的身邊。
看到費其忠此刻的慘狀,一箇中年男子大吃一驚,顫聲問道:“老祖,你怎麼這樣?這裡發生什麼事了?之前的大爆炸是怎麼回事?”
費其忠受了如此重的傷,就算實力再強也有生命危險的。可面對這樣的危險,費其忠第一個想到的居然不是讓隱劍門高層給他療傷,而是爲自己開脫道:“你們這羣廢物!身爲死敵,你們都不會關注玄劍門的動靜嗎?他們舉派來襲,差點就將這裡毀掉了!要不是有我在,隱劍門已經消失在這片大地上了!”
在被費其忠痛罵時,很多隱劍門高層想起費其忠曾經說過的——“隱劍門有我鎮守,不用畏懼任何人偷襲,有我一人足矣!”
這句話說來簡直豪氣衝雲天,讓很多人佩服不已,但這種事如果說到做不到,那就是一個笑話了。很多人看着現在跳腳中的費其忠,臉上都露出玩味的笑容。
當然了,迫於費其忠的實力,這裡沒人敢說什麼,只是閉上嘴巴沒有搭理費其忠。
費其忠大概也知道自己做得難看,繼續說道:“玄劍門舉派來襲,人數衆多,不過在我看來也不算什麼。就算只有我自己一個,也能將他們斬殺。在你們回來之前,玄劍門的衆多元老,甚至連門主隆清,都已經死在我手中。趁玄劍門現在內部空虛,還沒有反應過來,你們趕緊帶人將玄劍門滅掉。”
既然費其忠都這樣說了,衆多隱劍門的高手自然是速速行動去,帶齊弟子就找玄劍門報仇去。不過爲了費其忠的安全,隱劍門門主還是被留下來照顧費其忠了。
其實隱劍門門主心裡很清楚,這些高手之所以這麼主動,完全是因爲鄙視費其忠說到做不到。但在隱劍門內,他們也不好說前輩的壞話,所以只能利用這個機會出去發牢騷。除此之外,費其忠是一個情緒變幻莫測的主兒,留下來的話天知道會不會被他刁難。
要知道,受傷的人情緒是很難說的。
隱劍門門主望着這些遠去的傢伙,苦笑一聲後扶着費其忠向旁邊一間還算完好房子走去。
與此同時,嵐恆走出城池,望着身後的城門說:“隆清戰死之後,玄劍門的弟子怕是遭殃了,只是不知道玄劍門在哪裡。如果可以,我真想過去……”
饕餮在他心中問道:“怎麼突然有這個想法?難道你想救隆清的弟子去?我可從來不記得你是一個好人。”
嵐恆苦笑一聲,很想反問饕餮一句——難道我不像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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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因爲心情實在糟糕,他並沒有問出這話,而是解釋道:“救人就免了,我從來不認爲自己是救世主,我只是儘自己能力做到自己能做到的事情而已。可雖然我沒能力救玄劍門的人,卻可以將玄劍門的高手斬殺,如果我們埋伏在玄劍門附近……”
後面的話,嵐恆沒有說出來,但饕餮非常明白,忍不住稱讚道:“聰明,想不到你還能想到這麼一個辦法。如果你躲在玄劍門附近,再給開山尺喝到足夠的血,到時候趁他們沒有防備來一劍,我擦,想想就覺得爽,幹了!”
打定主意,嵐恆從附近一個遊人的口中問到玄劍門的位置,當即馬不停蹄地趕了過去。
這玄劍門和隱劍門抗衡這麼久,又能在隱劍門高手離開後及時偷襲,自然不會離隱劍門太遠。嵐恆不過走了半天,就看到前方有一個高大的城池出現,彷彿連蒼天都能撐起來。
在城池上,玄霄城三個字鏗鏘有力,似乎在訴說玄劍門的志向。
他們這是要凌駕於九霄之上。
嵐恆心有所感,嘆了一口氣說:“想不到玄劍門還沒有凌霄,它的主人就已經先一步凌霄了,唉~”
“嵐恆!看後面!”
饕餮突然驚呼一聲,提醒嵐恆,也不知道是怎樣的驚變才能讓它反應這麼大。嵐恆轉頭看去,立刻看到數十個男子帶着千軍萬馬衝來,人還沒有到就有煙塵沖天。
嵐恆將玄氣聚集在眼睛上,努力向前看去,清楚看到這些人都身穿統一的服飾,領頭的幾十個高手也非常眼熟——他們就是隱劍門派出來尋仇的隱劍門高手。
嵐恆一眼認出他們來,心裡忍不住咯噔一下,說:“想不到他們的動作這麼快,這才半天時間啊。”
因爲手中的開山尺還沒有喝到足夠的鮮血,而隱劍門的高手又殺了過來,嵐恆實在不敢多浪費時間。他先一步進城,買下大量的六畜鮮血,然後用一個大木桶裝着,將開山尺放到裡面喝血去。
不過讓嵐恆鬱悶的是,這些血雖然多,但開山尺吸收後一直都不變紅……或者說效果很差,也不知道是因爲六畜的鮮血不行還是開山尺的胃口變大了。
不過都到這個地步,他也只能耐着性子等下去,不然總不能屠殺普通人吧?
在嵐恆耐心等待的同時,隱劍門衆多高手高速前進,很快就來到玄霄城外。守在城門口的士兵雖然及時反應過來,將城門緊閉,但在隱劍門高手的攻擊下,即使是厚實的城門也像豆腐做的一樣,眨眼間就爆裂看來。
嵐恆眼睜睜地看着牆門掉落在地,又看了看身旁的大血桶,不禁着急地嘀咕道:“怎麼這麼慢啊?我即使在森林裡殺插翅虎還有費葉的時候明明很快啊,急死人了。”
“殺!”
因爲隱劍門正殿被毀,費其忠又重傷垂死,甚至還有很多隱劍門的弟子被殺掉,這次來尋仇的人每一個都憋了一肚子的火氣。轟開城門之後,他們想都不想就打開殺戒,就連老弱婦孺都沒有放過,震天的喊殺聲隨之迴響在玄霄城的上空。
嵐恆雖然早就知道這些人可能會殺害平民,但他一開始依然認爲對方會將注意力放在玄劍門的弟子身上,不至於屠城。只是在殘酷的事實面前,嵐恆知道自己錯了,隱劍門的上上下下已經滅絕人性,想要將玄霄城屠城一座人間煉獄。
嵐恆氣得握緊拳頭,咬牙切齒地說道:“混蛋,想不到這些傢伙居然這麼瘋狂。大家都是人,他們至於幹得那麼絕嗎?玄霄城的老百姓都是無辜的,他們想泄憤大可以找玄劍門的弟子啊!”
饕餮在嵐恆的心中長嘆一聲,很無奈地說:“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現實永遠都是殘酷的。在很多擁有強大力量的修煉者眼中,平民只是卑微的存在,和螻蟻差不多,試問你會爲螻蟻的死亡感到悲傷嗎?不會,這就是現實的殘酷。”
嵐恆知道饕餮說的是事實,但他無法認同,冷冷地說:“我本來還想殺掉幾個隱劍門的高手就了事,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待會兒要大開殺戒。”